第三百九十二章：真假難分，夢耶？
封不驚此時終於窺得了因果之道的隻鱗片爪，成道之機已經到來。
他自陳玉樓之後，也進入到了一念懸絲之間。
入道之機，那是個人的緣法，有人就能簡單的被一句話點醒，恍然大悟，如同陳玉樓，滄瀾宗主，大長老，乃至於是孫臨川。
刹那之間就醍醐灌頂，邁入道途。
但有人，就需要再人魔一線之中沉淪，苦苦掙紮，隻有爭渡而出，才能入道。
這邊是封不驚現在的情況。
這看似極為的不平等，但實則和之後的道途相關。
瞬間入道的，看似輕鬆，但道心未曾經過磨煉，日後的道途，有大風大浪席卷而來，就有傾覆之憂！
陳玉樓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在和江遊結伴的時候，就輕鬆入道，但之後成仙執念一生，難以抵抗，若不是有那得自天庭長生宮的黑白棋子為他穩住心神，怕是立即就要成魔！
而自苦海爭渡超拔而出的，道心堅定，一旦入道，進境極快，披荊斬棘隻作等閑。
有優有劣，全憑個人緣法。
就在封不驚陷入困境的時候，李致同樣也遭遇到了一件不可思議之事。
就在他突破到煉虛境，回到在洞府，煩心聯姻之事，思慮了半晌，還是沒有定下主意。
便暫且放下，去鞏固一下自己修為，順便感受一番進入煉虛之後，自身實力的變化。
誰知道在他閉目運轉長生炁之後，他竟然無聲無息的睡著了！
他在洞府打坐昏睡之時，雙眉緊皺，汗出如僵，眉心之處慢慢有黑氣生出，那黑氣逐漸匯聚為一條豎紋，開始生長起來，於此同時洞府的溫度在飛速下降，很快就變得陰冷刺骨。
明明洞府上方繪製有光明法陣，但光線卻還是暗淡，好似被蒙上了一層灰布一般，立即使得洞府昏沉了下去。
突然，李致猛然睜眼，雙眼之中尚有驚恐之色，雙眼暴射出兩道神光，直接刺穿了洞府，打在洞府之外的防禦陣法之上，這才停住。
“呼～呼！”
李致大口喘氣，好似溺水之人剛剛被解救上岸一般，他掃視這自己的洞府，發現除了自己剛睜眼的神光的破壞之外，和之前別無二樣。
隨即他在麵前一揮手，水汽凝為一麵鏡子，查看自己的容貌。
看到自己容貌也是如常，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我這是怎麽回事！差一點走火入魔了嗎？怎麽可能在修煉之時，直接昏睡過去，而且還生出噩夢？”
他不禁回想自己在夢中發生的事情。
李致在夢中，同樣是在自己的洞府修煉，誰知道修煉了一半，就聽到洞府之外，傳來了敲門聲！
李致的洞府，乃是滄瀾宗所建，外麵是有防禦陣法，勾連著護山大陣的。
不經過主人允許，不可靠近，更別說直接就來到李致的洞府門外，來敲門！
“這次是宗主來當說客了？”
李致當時在心中想著，眉頭緊皺，心中生出不快之意，“算了，畢竟還是敲門了！”
他心中想著，就前往去打開洞府的大門，誰知道，門一開，就發現門外空空****，一個人影都沒有。
“嗯？”
李致此時也察覺到不對，宗主雖然平易近人，但可能做出這種玩笑之事！
他的雙拳已經緩緩握住，雙眼在周圍掃視。
這一看之下，頓時大驚，就看到自己這清靜山，所有的植物竟然全部枯敗為了黑色，山地之上布滿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天光夜化為灰色，一股腐敗的氣息從四麵八方傳來。
“什麽！”
李致大驚的抬頭，就看到空中果然也變為灰蒙蒙一片。
“怎麽可能，我這是進入灰界之中了？”
灰界印記明明是已經跟著江遊而去，自己此後一次也沒有進入過灰界，現在怎麽就突然降臨了？
他拉起衣袖，去看自己手臂，“沒有血色倒計時！”
然後再去看向天空，“天空雖然化為灰色，也沒有那猩紅的血色！”
“不是灰界，或者說，灰界還沒有完全降臨！”
他立即做出判斷，但剛剛那敲門之聲，又是何人？詭異嗎？
李致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神思翻湧，他再次仔細掃視了一番，還是沒有發現啊有東西隱藏的痕跡。
“這……”他沉思片刻，臉色驟然大變，猛地一回身。
就看到在洞府的蒲團之上，自己正在盤坐！
不，不是自己，那人，是江遊！
就看到身軀魁偉的如同小山一般的江遊，身穿一身的血衣，身上還在不住的往下滴血，正閉目盤坐在蒲團之上。
周圍已經被血液染紅成一片，但卻沒有絲毫的血腥之味。
江遊猛然睜眼，雙眼竟然是一團漆黑之色，對著他微微一笑，露出了口中尖銳的獠牙，隨即江遊的麵龐就有紫色的紋路生了出來，讓其頓時生出一種妖異而邪惡的氣質。
“入魔，你真的入魔了！”
李致看到江遊的變化，頓時就清楚了在江遊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入魔之後的麵目。
“嘿……嘿……嘿……！”
江遊喉嚨中發出嗡嗡的笑聲，如同魔音一般，聽得李致神魂一陣刺痛。
“你？剛才用的把我稱為‘你’嗎？”
江遊的笑容越發的大，嘴角幾乎要從兩邊咧到耳根，有一種癲狂的味道。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李致，看來你已經生出二心了！”
李致沒想到江遊入魔之後，竟然還能有神智在。
眉頭皺的更緊了，“你……不是江遊！”
“哦？我不是江遊，我又能會是誰？我，江遊，字務觀，自藍星而來，乃是閻羅少主，我不是江遊，誰是江遊？難不成是你不成？”
李致麵色變得蒼白無比，雙眼死死的盯住麵前這突然出現了，如同大魔一般的江遊。
“你不是江遊，你是我的心魔！”
“心魔？哈哈哈，你真的這麽認為嗎？”江遊聞言哈哈大笑，臉上盡是不屑之色。
“你以閻羅少主來證明你是江遊，就是在暗示我是滄瀾宗真傳大師兄，從而將我界定出去，雕蟲小技，你或許也不是心魔，但也絕不是江遊，你就是那耳中囈語的主人嗎？”
江遊聞言，還是不住的狂笑，同時身後生出磅礴如墨的強大魔氣。
“哈哈哈，現在才終於是有點意思了，我就是江遊，但同時，我還有其他名字，比如說，李致！”
李致此時不由回想起自己在古刹的枯井邊，第一次往裏麵望的時候，看到的場景。
江遊閉目，躺在一片血水之中，如同死去一般。
此時再看這突然出來的江遊，心中已經猜出了一些東西。
“不，你不是江遊，你是江遊入魔之後，生出的魔念！”
“故意用比心魔還垃圾的東西來試探我？”
江遊的笑意逐漸收斂起來，巨大的身軀從蒲團上站起，一邊朝著李致走一遍道：“斬三屍失敗了，李致，你才是魔念，你才是心魔，你是錯誤，現在我要撥亂反正！”
江遊一邊走，身後的魔氣就越發的強大，已經將身後的一切籠罩，隨即朝著天空蔓延，很快就把他身後的天地盡數遮蔽，化為了一片虛空一般的深邃的黑暗！
李致心中大驚，腳步後退，就想要催發太虛鼎出來。
但他這時才突然發現，自己的太虛鼎竟然消失了，對其沒有絲毫的感知。
李致察覺到這一點，反倒是站定腳步，第一次大笑起來。
“哈哈哈，不過是一個夢境罷了，我道你有如何通天徹地的本事，我就站在此地，看你如何！”
江遊笑著繼續邁步，“是嗎？你就憑借你那半仙之器的太虛鼎，就能斷定是夢境？”
“我，是李致，同時也是江遊，江遊入魔之前，將自己封印，你乃是囈語主人生化而出的化身之念，吞噬了江遊之後發現了堅韌和純陽神通的存在，無法把江遊徹底抹去，從而接住因果之力，找到了我，一上來，就用言語來勾引我入魔，讓我生出二心，把李致和江遊用社會身份來區分開來。
我猜猜，你這樣做，是想要借我之後，破掉堅韌和純陽神通！”
李致麵無懼色，口中飛速的說著，同時雙眼緊盯對麵的江遊，想要看到他是否會因為自己的話語，而生出神色變化。
“但是純陽和堅韌神通，乃是被動神通，我自己也沒有辦法控製，那麽你又是如何借我之手的呢？”
“哈哈哈，說的不錯，繼續往下說下去！”
江遊腳步不斷逼近，身軀也逐漸縮小，等到和李致麵對麵的時候，身軀和李致一般大小。
盡管兩人的鼻尖幾乎就要碰住，但李致也絕不退後一步。
“說，繼續往下說，我該如何成為江遊呢？”
“你承認了！”
“我是不是江遊對你來說，很重要嗎？如果李致就是江遊，那麽我承認與不承認，有意義嗎？”
李致的額頭開始冒汗，隨即渾身上下，汗水瘋狂的冒出。
以他此時的體魄修為來說，出汗已經是一個極為遙遠的事情了，但現在確實發生在他的身上，足以看到，江遊剛才的話，對他起到了何等效果。
“你之所不斷追問我，內心也在動搖吧，你猜的挺好，現在讓我猜猜，是因為聯姻之事吧，你之前所有的借口都是假的，或許說，不是不是最根本的，最根本的是你怕了！”
看到李致神色越發蒼白，江遊好似是看到了世上最為美妙的景色一般，露出迷醉的笑容。
“你怕了，你怕聯姻之後，你不再是江遊，但你心中其實也知道，當你生出怕的情緒的時候，你已經不是江遊了，你是李致，你，是二心，你才是心魔！你是斬三屍這本殘破的功法而生出的錯誤！”
江遊的聲音越來越大，到後麵已經成了大吼，李致就覺得魔音貫耳，神魂昏沉，身軀在劇烈的顫抖！
他此時看向緊緊貼在自己麵前的江遊，看到江遊那黑如寶石一般的眸子。
在他在那眸子中，看到了自己的雙眼，已經露出了恐懼！
“看到了嗎？看到了嗎？你覺得你還是我嗎？”
江遊笑的越發燦爛。
“你說的不錯，江遊入魔，自我封印，囈語主人再厲害，江遊身上的因果，你也不是不知道，祂也隻是其中之一，想要尋到你，那裏有這麽簡單。
我已出現，你就說我不是江遊，不錯，你說的對，我確實不是江遊，因為，我是你啊！”
“住口！”
李致再也忍不住，開始後退起來，但他每後退一步，江遊就緊閉一步，他加快後退的速度，江遊也就加快緊閉的速度。
始終讓他無法逃脫那一雙黑眸中，自己的倒影。
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看到了嗎？我是假的，我根本就不存在，我就是你，你要跑的哪裏去？想要甩開我嗎？我就是你啊，你要怎麽甩開，難道你沒有發現，你現在就是在照鏡子嗎？再看看，看看我眼中的你，看清楚一些！”
隨著江遊的話，李致就看到，在江遊眼中，自己現在已經是渾身的魔氣，尖牙紫紋除了麵容還是李致的麵容之外，其他的和緊貼在自己麵前的江遊一模一樣。
隨即，江遊的麵容一個變化，變成了李致，這下徹底和他一模一樣了！
“我是你，你不是江遊，你是李致，斬三屍的功法並不完整，乃是化三清的殘本，上麵說的根本就是無法達成的，根本就沒有什麽二位一體的事情，那一劍的斬出，你就已經是李致了，同時也是錯誤！”
“我……我是李致……我是斬三屍中生出的錯誤嗎？”
被江遊的連連緊閉之下，李致神魂渾噩，隻覺自己已經昏昏沉沉，完全無法思考，口中在無意識的重複著麵前之人的話。
就在李致此話說出之後，麵前之人臉上頓時露出一抹極度貪婪的神色。
但突然，“轟！”
天空之中，一道金光突然刺破灰暗的雲層衝下了下來。
金光的出現讓這灰暗的世界為之一亮，隨即金光直接進入李致的腦中，讓原本昏沉的神魂為之一震。
麵前之人看到金光，露出無比歹毒的神色，就差一步，就差一步！
李致的雙眼也猛然冒出金光，就看到麵前之人，依舊是江遊的模樣。
“好厲害的大魔，我有道德金光護體，險些被你蠱惑，怕是我被你吞噬之後，耳中囈語的主人，也就要自江遊的身上重生蘇醒了吧。”
道德金光讓李致的身軀頓時變得金光燦燦，逼得江遊連帶著身後的黑暗也開始退步。
二人終於拉開了距離。
“道德金光，哼！縱然有道德金光，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李致，我之言，真與假，你心中自有定論，不要欺騙自己。”
“還不死心！”
李致大喝一聲，“當真以為我奈你不得？既然太虛鼎無用，那麽……”
江遊的臉上出現慌亂之色。
“勝……邪，給我出來！”
李致大吼一聲，一伸手朝著虛空一抓，“劍來！”
猛然之間，天地劇烈震顫，一道劍鳴響徹天地，突然天空直接裂開，一道璀璨至極的劍光一閃，勝邪就已經出現在李致手中。
它還在不斷的嗡嗡的發出劍鳴，李致感受到勝邪給自己傳來了喜悅之情，好似它早就已經在旁邊看著，隻是沒有李致的召喚，無法出手。
“勝邪，我為你取名勝邪，今日，就為我斬去此邪魔！”
隨即李致揮劍一斬，勝邪爆發出超出洞玄一般的劍氣，讓斬掉九天應元化身的那一劍再現！
“哈哈哈！李致，勝邪劍被你拿了，你苦苦逃避的因果，現在還逃的掉嗎？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