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教導就教導,怕你不成?秦蔚潭衝雲照水背影做了個鬼臉,這時雲照水轉過身來,垂眼誦讀書上的字句,秦蔚潭見他睫毛倒是出奇的長,陽光透過窗戶從殿外映了進來,在他臉上鍍了一層柔柔光亮,睫毛垂了小扇般的yin影掩住了眼睛,秦蔚潭把笑眼一眯,發現了對方眼底的一顆淚痣。
簡直像個喪門星。
秦蔚潭接著畫自己的畫,把雲照水的眼角拉成八十歲的老翁,又將那顆淚痣點了老大一滴墨。畫完直讚自己天賦異稟,將紙團成一個球朝雲照水扔去。
有來有往,我怎麽能不回禮?秦蔚潭鼻子朝天翹的老高。
紙團正扔到雲照水後腦勺,他口中正在誦課,頓了一頓,看到落到地上的紙團,不動聲色揀起來放在袖子裏繼續授課。
孩子們覺得一堂早課過的很快,還有意尤未盡意思,下了學有幾個圍到雲照水邊與他邊說邊笑,完全沒把他當做師傅。
“無聊啊無聊……”秦蔚潭已經不下數百次往門外瞅,韓靜今天沒有來。他在紙上已經畫滿了王八,甩著墨汁斜眼看明非,尋思著怎麽讓他開口告知韓靜的住處。
“蔚潭,抓老鼠去?”韓業一屁股竄了過來。
秦蔚潭白了他一眼,心道你還沒忘那?皇後娘娘要是知道了還不數落死我,於是懶洋洋的哼了倆字:“不去。”
“去吧去吧,我已經好久沒出去了,宮裏可憋死我了。”
“那你先去請示皇後娘娘。”
“她肯定不答應,老樣子,偷著去。”韓業死磨硬泡,他就喜歡跟秦蔚潭湊在一起搞新鮮玩意。
秦蔚潭甩著下巴跟他提條件:“你要是告訴我阿靜的事我就帶你去。”
“阿靜?阿靜是誰?好象叫這個名字的宮女不少……”韓業努力搜索腦中的印象。
“哎呀,是韓靜,是個皇子,七八歲,這麽高,”秦蔚潭邊說邊比劃,“大眼睛,長的跟女娃娃似的……對了,就是這兩天在門外聽課的那娃娃。”
看著韓業瞪眼傻愣一幅癡呆樣子,秦蔚潭知道他是肯定沒留意過,一甩手打發了他:“你給我去查查,查不出來我就不帶你出宮。”
“架子不小,你倒使喚起我來了,看我下次告訴姑姑打你屁股!”韓業說完朝他屁股就是一腳,踹完揚長而去。
這一腳踹的不輕,把秦蔚潭疼的直叫喚,這一叫才發現書房裏空蕩蕩能聽到自己回音,揚頭一瞅,雲照水正站在麵前含笑看著自己,四周已經沒有了人。
秦蔚潭這才想起來這個喪門星要教導他,挺直了背梗著脖子等著訓導。這也是常事,以往那些師傅已經訓導的他耳朵磨出了繭子,自己早已練就了刀qiang不入的深厚功力。
雲照水見他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不禁好笑,從他前麵坐了下來。
“你已經長這麽大了。”
廢話天天吃飯誰都會長,秦蔚潭一想不對,他的口氣好象是認識自己,可從沒有見過對方啊?
“你認得我?”秦蔚潭歪著腦袋問。
“都快認不出了,”雲照水輕輕一歎,他本是少年之齡,說話投足卻像個大人,“我認識你的時候你還不記事。”
哦,原來是跟我敘舊,秦蔚潭想到這放鬆下來,就把腿往桌上一翹,儼然一副大爺模樣。
“既然我們有老交情,那你在課上可不要找我麻煩,不過即使你為難我本公子也不怕。”秦蔚潭開始告戒對方讓他識相,看這模樣這家夥肯定是個軟柿子,嚇嚇就鎮住了,本公子豈有不捏之理。
“好。”對方答應的痛快,並把自己授課的書鄭重放到秦蔚潭桌上,交換了對方那本塗滿“畫”的書。
秦蔚潭撇嘴:不到明天你這本肯定比那冊王八圖更熱鬧。
“秦伯伯身體可好?”
果然是敘舊。
“好,我爹天天喝酒。”秦蔚潭盯著房頂想這人可真羅嗦。
雲照水哦了一聲還想說話,聽到殿那邊已有腳步聲漸近忙站了起來,馮公公身體越發發福,腳步音也比別人響的高。
來人正是馮公公,他先給秦蔚潭樂嗬嗬見了個禮,見秦蔚潭閉著眼不理他,這才悄聲對雲照水耳語了兩句。
雲照水臉色變了一變,隨即對秦蔚潭匆匆作別。
秦蔚潭忙不迭讓他快走,忽然想起了什麽,皺著鼻子提醒他:“你那熏香下次少用點,又不是女的,熏那麽濃幹什麽!”
雲照水聽罷堪堪僵著走了兩步,差點跌倒,勉強點頭:“好。”
馮公公滿是褶的老臉皺了一皺,催促道:“走吧。”
人都走了,秦蔚潭自己在諾大的書房裏百無聊賴,一聲長歎:哎,阿靜,我要怎麽得到你啊……
出了書房又進書房,這個書房要比孩子們讀書的地方嚴肅氣派多了。
皇帝韓烽文治武功,是一代有為之君,他已經處理完繁雜的奏折,命人燃上熏爐後屏退左右,仰在椅背上閉目養神隻等人來。
“一、二、三……”還未數到十,門被吱呀一聲推開,少年背對陽光走了進來。
韓烽一時適應不了灼眼的光線,遮了眼看向少年。
禦書房內熏香嫋嫋升起,把少年的身形彌漫其中如夢似幻。
“照水,過來。”韓烽向少年伸出手,滿目癡迷。
雲照水乖乖走上前,任憑皇帝將他摟在懷裏。
韓烽上下齊手,不一會就令雲照水衣襟半囧,喘氣連連。
“這是什麽?”褪去對方上衣,衣袖裏居然有個紙團。韓烽好奇的打開紙團,一張算不上畫的臉旁歪歪曲曲題著字:喪門星,那始作俑者定是不會寫那“星”字,用了個星形符號來代替,不用說,肯定是那群小孩子的惡作劇。
韓烽氣得將紙團揉的粉碎:“誰幹的?朕饒不了他。”
“隻是孩子的玩笑,陛下怎麽就當真了。”雲照水柔聲勸慰,見皇帝仍不消氣,補充道:“別看他們調皮,心xing皆是好的,我與他們在一起很快樂。”
韓烽胸中一窒,內疚感頓生,若不是自己控製不住,雲照水也應該是那群孩子中的一員,與他們一起嬉戲學課,是自己把照水當作了私有物隔絕起來。但他是皇帝,不會會跟別人表示歉疚,隻把雲照水啃了又啃,埋在他肩膀上不肯離開。
“方才你爹來過,說你娘牽念你,想讓你回去住幾日。”
雲照水盡力隱藏自己的欣喜,忐忑的聽著皇帝的決定。
“可朕實在舍不得,但你也定是想念父母吧?”皇帝怎麽會不知道雲照水的想法,說話間吻上了他潔白柔嫩的胸膛,喘著粗氣下旨,“伺候完朕你就回家,明早回宮。”
雲照水身體不住發抖,不知道是興奮還是別的,他雙手死死攀住對方健碩的脊背,手指把龍袍抓的死緊又鬆開,咬著牙抑住口中呼喊,一雙悲哀的眼睛掃過香爐青煙上升直至消散,最後無力的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