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半倚樓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你們得真刀真槍的給我打,聽明白沒?”韓業對穿著不同衣服顏色的眾人命令,他在宮裏又玩上了領兵打

仗,可是手下的兵將都是內侍太監,那群太監聽了他的命令也不敢含糊,立馬分成兩隊對峙起來。

韓業在旁邊揚著劍指揮,不時命令布陣進攻,又嫌他們軟弱沒用,自己也沖了進去,太監們不敢躲避,抱著頭

跪下求饒,韓業就招來人綁了當俘虜。鬧騰了半天還是不痛快,又讓人去禦馬監趕了一群馬過來,跨到馬上改

成了

騎兵作戰,前麵一批太監抱頭鼠竄,他領著後麵一批快馬沖殺,從禦花園一直沖上西山,又殺到玄武湖,所到

之處

遍布狼籍,那群裝成敵軍的太監也都灰頭土臉掛了彩,有的掛在樹上下不來,有的跌到泥裏打滾,更多的是被

趕到

水裏邊喝水邊撲騰。

打了大勝仗韓業叉著腰在湖邊哈哈大笑,尋思著哪天讓明非也瞧瞧皇帝帶兵的本事,正笑著,看到一個小太監

跑了過來。

“皇上,明將軍求見──”

韓業揚眉,真巧,朕正好要找他,他倒先來了。

“皇上,臣請帶兵討伐冶國。”明非一進殿就單刀直入。

韓業心中一樂,正合朕意:“明非,朕一直器重你,這次朕也有意派你出征,因為隻有你才能讓朕放心。隻是

此關重大,冶國絕不是搶糧這麼簡單,更可能是事先設下的陷阱。”

明非點頭,此事他已猜到幾分:“皇上,臣定會安定邊疆,保許國江山無憂。”

“好,有你這句話朕就放心了,”韓業走過來拍他肩膀,“隻要你得勝回來,你想要什麼朕都允你。”

“……皇上,明非隻想要一個人。”

明非要韓靜,明非是為了韓靜而去賣命,明非一次次的告訴他,哪天自己的功勞積攢夠了,就該放了韓靜。

韓業注視著單膝跪地的明非,顯得多少有些不舍。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啊。

長歎後終於開了貴口:“好吧,朕答應你。屆時不管是誰,朕都賜給你。”

“謝皇上。”明非終於等到了這句話,俯下身子在地上重重磕了一記響頭。

韓業滿意地看著他的背影漸遠,最終消失在宏大的殿門外,心裏鬆了一口氣。

明非,你將永遠離開這個朝堂!

明將軍自告奮勇出戰,內閣朝臣一反常態,紛紛跟著附和,張首輔氣得怒火攻心,連續幾天臥床不起。皇帝命

明將軍即日出征,親自率百官相送。

明非翻身上馬,策馬前行,軍隊列隊隨後,行出上京。

行至望江亭,明非抬頭望去,遠遠能看到亭中人影,他命令軍隊加快腳步──早去早歸,早日團聚。

剛送走了大軍,韓業還沒痛快地玩幾天,張從德帶著病就闖進宮裏要見皇上。

韓業讓他在禦書房等了半日,進來也不想聽他嘮嘮叨叨,不耐煩地應付道:“張閣老,有什麼事與內閣商量了上奏折呈給朕,年紀大了,不必由你一一講稟。”甩手讓他回去。

張從德依然跪在地上道:“謝陛下關心,老臣不敢怠慢國事。”見韓業一副浮躁不專的樣子,他心中哀急,聲音也不自覺的發顫:“陛下,湎水決口,水患嚴重百姓流離,請陛下速速下詔治河賑災。”

“什麼?”韓業本是歪著腦袋不願理他,一聽這話拍著桌子站了起來,“不是已經治理歸流了麼?馮遠!”

立在一邊的大太監馮遠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嚇的抖了一身肥肉:“奴才在!”

“好你個狗奴才,張閣老的折子為何沒呈給朕?”韓業從張從德的話裏聽出他已經上了奏折,隻是沒有收到批

複才不得已非要見自己,但自己沒有印象見過這份奏折。

“回陛下,奴才……奴才該死!”馮遠不敢說皇帝的不是,隻好把解釋的話咽了回去,罪都攬在自己頭上,砰

砰砰直磕頭。

韓業整天隻顧玩樂,哪管什麼國家大事,為了不掃皇帝的興,馮遠也沒提,況且此事也跟他有些關聯。

皇帝冷哼一聲,吩咐內閣成員馬上商議治河對策,今日必須擬出應對方略,以便派人緊急治理。

“此女名叫瑤台,原籍京郊,天祈三十年家鄉大火來到京城,一直在紅綃樓……”

一身飛魚服的錦衣衛正在向麵色莊重的上司複命。

“接著去查。”許琨雖然身材豪壯,眼神中卻透著細密,見兵部侍郎彭興和老遠招呼他,揮退了剛剛打探回來

的手下。

彭興和是武將出身,人到中年一不打仗身體發胖,他甩著身體三步兩步徑直跨過來,道:“許老弟,什麼時候

去我那比劃去?”

自從明衍死後許琨接替他當了錦衣衛指揮使,天天忙的焦頭爛額,隆佑帝繼位後被了分權才稍得清閑,搖頭:

“近日可不行。”

“我可請了你好幾回了,真不給我麵子。”彭興和蹭著絡腮胡假裝不高興,他早想讓許琨過去耍幾套真功夫,

讓手底下的人長長見識。

“哎,想當年沖鋒殺敵的時候,跑起來多痛快,現在憋在京城裏,走不出這一畝三分地,渾身癢癢。”許琨陪

他走了幾步,隻聽彭興和一個人來回抱怨:“老子哪天守邊去都比這舒坦,真羨慕他衛天剛!”

二人說著,就見文淵閣那邊其他幾個閣員也陸續走了出來,彭興和想到剛才的情形,低聲粗笑:“風水輪流

轉,這回輪馮遠倒黴。”

許琨不以為然,沈聲提醒他:“湎水的事,皇上好象決定徹查。”

彭興和哈哈大笑,認為許琨太死板:“內閣裏的情況你不知道,查不到底,張從德不會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這

次本該戶部晦氣,拿了六月的帳一看,撥的銀子遠不夠修河堤的錢,難怪戶部老尚書三天兩頭要致仕。”他邊

說邊

瞄著方庚顫微著又是最後一個走出廣場的模樣好笑,這老頭裝的真夠辛苦。

“就一個戶部秦侍郎答話……原以為戶部逃不出被查辦,誰知道那秦侍郎從袖子裏掏出本帳冊,核對一看與馮

遠的大有出入,原來戶部早撥了銀子分幾批運過去,馮公公那卻沒有記帳。”

“這秦侍郎果然了得,一把算盤把馮遠堵的打掉牙往肚子裏咽。哈哈,後生可畏啊……”

“他有沒有針對吏部?”許琨一怔,認為秦蔚潭做事不會那麼簡單。

“沒有,這次主要是馮遠手下的幾個監工的公公貪的錢,雖然地方上官員也有瓜葛,但礙著張閣老的麵子,沒

有捅出來。”張閣老是什麼人,戶部肯定不會得罪他,況且秦蔚潭是兩部侍郎,兩邊都要顧著。

“皇上最多追究到這一層,若深查下去,那可就沒底羅。”彭興和想到馮遠那吃鱉就樣就痛快,兵部出兵打仗

總受監軍太監的掣肘,早該整治整治他們,今天戶部幫他出了氣,心裏格外爽快。

他倆以前同為明衍手下,不把彼此當外人,也知許琨雖然每日都與司禮監打交道但對那些太監毫無好感,所以

與他說這些話心無旁騖。

許琨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看起來是戶部與司禮監的對弈,實際卻牽扯眾多,皇上想必也明白,這些都是隱

患。

況且明將軍出征前還囑咐過他……

吉王府裏,韓靜彈琴累了,剛要躺下補眠,小石就過來敲門:“王爺,聖旨下了,讓您快點接旨呢。”

韓靜吃驚,自己一直當閑散王爺,皇帝下旨有何事?

等到宣旨的公公走後他才醒悟過來,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把聖旨攥在手裏恨不得擠出水來。

湎水決口,皇帝派吉王監督治理河患,並命兩部侍郎秦蔚潭協助賑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