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應恨夜來霜（三）

“哀家身子不好了，平日裏來看哀家的妃嬪不是太靜就是太鬧，如今見到你，心都好似安定了下來。”

她這話說得許淼淼一陣惶恐，忙道，“願太後鳳體呈祥，承蒙太後不嫌棄臣竊愚拙，日後臣竊便多往永壽殿走動了。”

瞧見到乖巧慈孝的模樣，太後看著十分喜歡，眼角的尾紋因為笑著如同雛菊展開，歡聲道，“果然是敏貞教出來的孩子，這麽聽話賢淑的樣子和敏貞一模一樣。”

許淼淼微微錯愕，敏貞就是許氏的名字，沒想到太後和許氏關係這麽親厚。若是這樣，她進宮想必也是太後的意思了。

“可不是嗎太後，奴婢先前在明花殿裏見到許修容，還以為是三小姐站在那裏。不過奴婢又是一想，那不是皇上選秀嗎？先前聽人提點過三小姐的女兒也要進選，這才醒悟過來。”那老嬤嬤也開了口，態度少了幾分奴婢的恭敬，多了幾分親人的和氣。想來就是太後進宮帶著的老人。

太後看到許淼淼眼底的困惑，莞爾道，“想來你娘親也是沒有告訴過你，之前哀家還在關雎宮的時候，你娘親是在宮裏陪過哀家一段日子。後來她嫁到許府上做了當家主母，也沒有那麽多的機會到宮裏來走動了。改日哀家就下一道旨，一來哀家可以和你娘親敘敘舊，二來你們母女也可以見上一麵，說些體己話。”

她這話說完，許淼淼一陣雀躍，連忙站起身拜過，道，“臣妾多謝太後美意。”

“坐下吧，都是一家人，不用管這麽多的虛禮。”太後徐徐說道，許淼淼這才安座。

這邊話才說完，門外就有個影子進來了，原來是漱妃。見到和太後同桌而食的許淼淼，短短地一怔神色就恢複如常。

“臣妾參見太後。”她福身拜道。這邊許淼淼也是站起身，退後兩步，道，“臣妾有禮了。”

太後慈愛的目光落在她們兩人身上，溫聲道，“都起來吧。”又對漱妃說道，“你也過來坐。”

明月嬤嬤又是添了一雙碗筷。

“怎麽現在見禮越發地早了？”太後用過早膳，此時戴著護甲的手翹成蘭花指，端著一盅茶。

“臣妾哪裏早？太後您瞧瞧，妹妹今日可是比臣妾來早了許多，臣妾都算是懶怠了些。”漱妃親親熱熱地說著，眉目一轉，溫和地把目光掉到了許淼淼身上。目光觸到許淼淼鬢發間的三翅鶯羽珠釵時一閃，見到許淼淼手動了動，露出皓腕，上麵帶著一串枷楠香木珠，又見到臂上精美華麗的臂釧，別有深意地看了眼許淼淼。

“淼淼第一天來見哀家，情有可原，當年你不也是，早早地就候到了哀家的殿門前？還說什麽懶怠的話，這麽多年來，也隻有你一人老老實實每早來伺候哀家這把老骨頭。”太後也不怪罪漱妃，語氣裏的熟稔和寵溺也是都能輕易聽出來的。

漱妃掩著嘴咯咯笑了幾聲，道，“老祖宗這話可把臣妾滲得，其他妹妹一麵要承受皇上恩寵自然應接不暇。臣妾閑著也是閑著，就沒事老往老祖宗您這裏跑了，好在老祖宗您不嫌棄臣妾。”

聽到她這樣說太後佯裝不悅，睇了她一眼，道，“說什麽嫌棄不嫌棄的話？”

見到太後這個樣子，漱妃又是抿嘴一笑，複爾道，“臣妾今日還帶了樣東西給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