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負東籬菊蕊黃(二)
又四下瞧了瞧拿了個琺琅彩嬰戲雙連瓶放到木桌上,仔仔細細把那幾枝海棠插好。做完了活自己退開幾步,得意洋洋地看著自己的佳作。
紅鸞聽到她們的談話正巧已經繡好了繡樣,把針放下看過去,見到偌大的琺琅彩嬰戲雙連瓶中稀疏幾枝也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惹來茗瑤不客氣地一瞪。
“好茗瑤,這垂絲海棠雖然嬌豔,可是這樣未免太過單調了些,不如再折些綠葉作襯?”她調笑道。
“紅不成紅,綠不作綠,有什麽樣子?紅鸞姐姐難道不覺得這樣反而有了些梅花的清傲風骨?”茗瑤反是說著,再仔細看了看垂絲海棠,分明就是美美的樣子。
梅花的清傲?看著像落敗的公雞還差不多。紅鸞在心裏如是想著,卻沒有說出口來。
“垂絲別得一風光,誰道全輸蜀海棠。風攪玉皇紅世界,日烘青帝紫衣裳。懶無氣力仍春醉,睡起精神欲曉妝。舉似老夫新句子,看渠桃杏敢承當。”許淼淼一口氣將這首詩念完,,想象著那一派美景:妖豔的垂絲海棠鮮紅的花瓣把藍天、天界都攪紅了,閃爍著紫色的花萼如紫袍,柔軟下垂的紅色花朵如喝了酒的少婦,玉肌泛紅,嬌弱乏力。其姿色、妖態更勝桃李杏。
那該是如何的一番美景。
“垂絲海棠就在花園裏,小凳子他們還移植了別的花樹過來,小姐要不要去看看?”洪鸞和許淼淼相處的時間雖然沒有茗瑤多,卻也是深諳她的性子。今日能安安份份地在這裏坐上一個時辰已經算很是了不得的事了。
果然見到許淼淼笑顏展開,“那當然是最好的了。”
出了房門,她也換上了清清冷冷的樣子,幾個候在門外的宮女太監都矮身行禮。
踏著鵝卵石子路轉了幾圈,就走到花園裏了,先前茗瑤讓許淼淼取一個名字,她想起顏真卿的一句詞“煙霞閑骨格,泉石野生涯”,就取了煙霞涯這三個字,現在已經鑿出了三個纂體字出來。無意間瞧見了,她隨口說道,“倒是勤快。”
“修容吩咐下來的事,奴婢們當然要趕緊得辦好了。”一個碎嘴的隨侍宮女接話道,許淼淼轉過身,連著紅鸞的目光都落了過去。見到她穿著青色高腰褥裙的宮裝,烏黑晶亮的眼睛,桃麵柳姿,生得倒是比一般的宮女好看。
見到許淼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也沒有動怒的意思,還以為自己溜須拍馬對了,暗自得意起來。
“叫什麽名字?”許淼淼果然柔聲問了。
“奴婢叫瑩荷,是扶桑姑姑昨天帶來服侍修容的人。”青衣宮女按捺著激動回道。
瞧著她鬢發間的溜銀喜鵲珠花,許淼淼不動聲色地勾起嘴角,隨即轉過身,輕笑道,“亭亭玉立,不失為一朵青蓮。”聽到她這樣誇讚自己,那宮女一雙杏眼中生出幾分傲意。又見到許淼淼繼續往前走著,偷笑幾聲連忙跟了上去。
“什麽青蓮?分明就是蒲柳之姿,賣弄風情!”茗瑤雖然不清楚許淼淼是怎麽想的,可是熟知她的性子知道她不會喜歡這樣的人,這樣做必定是有她的道理,也隻敢湊到她麵前小聲啐了一口。許淼淼也不辯解,隻是那眼睛似月牙一樣彎著,同她的唇線成一個弧度,看上去帶著些似笑非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