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向來蕭瑟處(一)

“帝姬怎麽盡說這樣的話，臣妾說過了得空的話一定會到賢妃娘娘那裏去尋你。你如今一個人在宮裏跑著，像什麽樣子呢？”虞美人雖然是在責備她，可是語氣溫柔得好似要滴出水來。儒音被她訓得麵色一汕，轉了身子目光落在了竹案上的新栗粉糕上，揀了一塊遞到虞美人的麵前。

虞美人臉色還是有些僵硬著，就聽得身後的孫才人開口道，“帝姬果然是很仁孝的呢，虞美人也不要計較那麽多了，帝姬年紀還小，慢慢教著就是了。”

聽她說了這話，虞美人的眼眸裏不知為何泛起了冷光，語氣生硬道，“妹妹這是講的什麽話？現在帝姬在賢妃的芷容宮裏被賢妃帶得好好的，太後也管教著，本宮何來慢慢教著之說？”

孫才人本來是緩和的她，沒想到她話中帶刺，一向冷靜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裂痕。許淼淼瞧見了，幾不可察地笑了笑，側過身對身後的宮女道，“快給帝姬置椅子來。”

儒音見到接連兩個人為自己說話，也沒有拿正眼瞧她們，隻是一屁股坐在宮女搬來的圓凳上。剛才遞給虞美人的新栗粉糕也不要了，從手上丟到了池塘裏去，隻聽到咚地一聲。

虞美人的娥眉一蹙，倒是看了眼袁中才人。袁中才人卻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隻是側著臉看著青色帷幕掀起露出的一方綠色天地。

“落蕊在哪裏？”見到虞美人眼眸一緊，寒光乍現。她的話剛落，青色的帷幔被一個身穿淡藍色宮裙的高挑女子掀開，那人走進來馬上跪在地上。

“奴婢落蕊，見過美人。”

虞美人一聲冷笑，倒是勉強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隻作冷言，“你進宮這麽久，腦子真是越加長進了。怎麽帝姬一個人在宮裏走著，你就不用跟著嗎？萬一帝姬有什麽閃失，你這狗奴才的腦袋還要不要擱在脖子上？”

雖然她在控製自己的情緒，很顯然還是真的動怒了。因為剛才被虞美人不知好歹地嗆了一句，現在孫才人也隻是靜默地看著，不作言語。更遑論隻是用心把玩著手上白玉鐲的許淼淼和精明的林中才人，袁中才人則是一直維持著神遊太虛的狀態。

那叫落蕊的宮女也被她動怒的樣子嚇懵了，頭一下磕在地上，“美人息怒啊……奴婢攜著帝姬往鏡月湖走去，誰知道帝姬見到了美人身邊的織錦一下子跑了出去，奴婢本還勉強跟著帝姬。不過帝姬見到奴婢跟著她動怒了，嗬斥奴婢。奴婢一時沒有想到那麽多，隻以為帝姬不同意奴婢明著跟著她，奴婢就暗中跟著她好了。誰知道帝姬跑到了孫才人的蓮心殿，奴婢也是好不容易才找來的。”

虞美人見到她不思己過,還在辯解，一個獰笑，寒著聲說道，“你還有理了，這麽說來都是主子的錯，本宮還委屈你了不成？”

慌忙意識到自己不該這麽講的宮女立馬匍匐在地上，涕淚交橫，“是奴婢的錯，一切都是奴婢的錯。還請美人繞了奴婢這次，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