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乘風歸去(二)

“傅美人的確是失言了，本宮進宮稍早於諸位姐妹，倒是知道一點。如今的桃花夫人，當初初次承恩的時候也是在宜歡殿……說起來，這宜歡殿好像還是皇上專門讓人為桃花夫人修的。傳聞桃花夫人除了喜歡牡丹，還極喜歡合歡花。豔燦燦地一片，像極了朝霞一般。隻是不知道後來何故，桃花夫人命人連根去了那幾十株的合歡樹。”開口的人竟然是虞美人，許是因為儒音的關係，軒轅澤又重新注意到了她。因此她的打扮比起之前更顯得隆重豔麗一些。

許淼淼聽出她狀似無意之間的挖苦諷刺，雙目清輝如月，笑吟吟道，“虞美人怎麽拿本宮和桃花夫人比？這不是讓本宮自行慚穢的嗎？”

“許修容聖寵優渥，何來自行慚穢一說？臣妾也是一時想到了，才說出來的。”虞美人答地客客氣氣。

淑妃也是撲哧一笑，對虞美人語氣輕快道，“虞美人還記得呢？當初桃花夫人要鏟了那些合歡樹換成杏花，委實在宮裏掀起了一番波瀾。不過原本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不用說得那麽隱晦。原因嘛，自然是桃花夫人看慣了合歡樹，又聽人說杏花開放時繁如雨下，燦比彩霞。”

原來竟然是這個原因，虞美人便大肆換了宮中所植之物，可見得她有多得寵。

賢妃在一邊聽到了，淺笑著微微搖頭，耳上的米珠墜子便搖曳生光。她扭過頭對許淼淼說道，“之前太後有向本宮提到讓許修容共同打理後宮的事，許修容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賢妃一語激起千層浪，各種各樣的目光又掃在了許淼淼身上。許淼淼心跳不自覺地就加速，臉上卻是端著恭敬的表情，“娘娘又怎麽會不知道，實在是太後太抬舉臣妾了。宮裏的事情有兩位姐姐打理就行了，臣妾隻會添亂。”

淑妃在淡淡一笑，也看不出悲喜之色，隻撥著吊蘭的修長的葉片繞在手指上。她的手指修長而有如瓷器一般瑩白，在陽光下似鍍了一層清泠泠的寒光，與深綠的葉片映襯，有些驚豔亦驚心的意味。

“妹妹何必說這些貶低自己的話，太後的眼光最是精準了。既然太後已經定了，改日便撥冗隨本宮和賢妃一起到皇後那裏去請安。”

聽到淑妃這麽說，許淼淼如果再推卻下去落在旁人眼裏隻怕會顯得虛偽，隻有虛笑著應道，“一切全憑娘娘做主。”

淑妃又換了個話題，下麵的鶯鶯燕燕都爭相回答著。許淼淼如坐針氈，冷不丁地察覺到有一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眸望去，竟然是葛明鈞。今日的她穿了一襲靜的月青色蹙金疏繡綃紗宮裝，頭上的芭蕉髻上隻點綴了幾顆圓潤的珍珠，比起之前顯得有些異域特色的裝扮，許淼淼更喜歡她現在的模樣。

又見到她周圍空蕩蕩的，旁的妃嬪都離她遠遠的。以前偶然聽到茗瑤提起過，說是葛明鈞對誰都是不溫不火的態度，又加上她時常在自己院子裏舞刀弄劍，久而久之，妃嬪們都不欲與她親近。如此看來，倒是真話了。

葛明鈞見到許淼淼看著她，也隻是微微頷首，頭顱一轉就看旁的事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