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泣露香蘭笑(十一)

“淼淼在找什麽？”身側有一道慈愛的嗓音響起，許淼淼看去，見到是太後。今日的她照舊是梳著福壽鬢，隻插四隻赤金綴珊瑚扁方釵卻未減絲毫雍容，穿了件暗紫色的織錦衣裳，看上去風儀不減當年。

許淼淼喚了聲“太後吉祥”，方才啟唇道，“不知道為何沒有見到娘親。”

太後臉上浮現出祥和的笑容，目光一轉，“哀家聽宛扇講方才已經見到了敏貞人了，恐怕是有什麽事現在耽擱了。淼淼不用擔心。”

聽到太後這麽說許淼淼便放心了許多，垂眸打量著麵前的釉下五彩春草紋茶碗。

一曲終了，忽然朝臣那一席裏有一人站了起來。軒轅澤見到了，暗中揚了揚眉。許淼淼看過去見到一名穿著一身棗紅色金線密絲赫赫王服的男子，一眼看去，隻覺他很高、很瘦也很老。那繁複貴氣的王袍穿在他身上越發顯得瘦骨伶仃的，一張臉清瘦得不見肉，層層皺紋似那敗落的黃菊，唯有一雙眼睛，雖已深深凹陷，卻依然十分的明亮。仔細看來，那端正的五官依稀可辨他昔日的俊儀，那長長微挑的鳳眼，墨黑的瞳仁，眸中深處是掩不住的算計。

許淼淼已是明了他的身份，果然聽到軒轅澤沉聲問道，“不知道汝南王有何事？”

“今日朝中列為大臣都在，臣想在這裏與皇上商議一事。”

軒轅澤眸中精光一閃，略帶笑意，“不知道汝南王是要與朕商議國事還是私事，若是國事的話因今日是家宴便先免談。”

“臣是想為犬子求一親。”汝南王的聲音是蒼老的，卻又是極為清晰的，一字一字慢慢道出，帶著一種特有的韻味，末了微微一揖，竟是風度翩翩，一下子竟似年輕了三十歲一般。

軒轅澤手指點在案幾上，神色有幾分高深莫測，“汝南王的公子才藝過人，聞名遐邇，這親事還用求得嗎？”

太後也在一邊問道，“哀家記得汝南王府上如今有三位公子，一位如今已經與李大人府上的千金結親，一位公子去年也說了婚事。剩下的就隻有一位，不過那位公子如今尚不足十四歲。汝南王如今就替他求親，莫不是太早了？”

汝南王作了一揖，麵色沉靜，“犬子雖然年幼，但是蜀中男子十三十四娶親也是極為普遍的。是故臣今日鬥膽，請皇上同太後作主。”

軒轅澤淡然而笑，“既是求親，不知道汝南王的公子看上了哪家小姐？”

汝南王的眼底掀起詭譎的風波，目光越過眾人落到了一人身上。許淼淼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太陽穴突地一跳。

就見到汝南王從席間退了兩步，撩袍跪在地上，“犬子想要求親的女子，正是儒音帝姬。”

他這一話落下，滿座皆驚。許淼淼往安坐在賢妃麵前的儒音看去，見到她今日頭上挽著簡單而高的流雲髻，橫戴水澹生煙冠，斜簪彤雲珊瑚釵。穿著雪綺羅製成的衣裳，雖然看上去幾多端莊，可是仍掩不住絲絲稚氣。她聞得汝南王的話也是目光圓睜，神色很是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