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嫋嫋泛崇光(五)

這樣看著，竟然莫名有了些傷感。隻對鄴純仁說道，“鄴姐姐少飲些才好，等再過幾日鄴姐姐身子好了，妹妹便差人送幾壺酒到鄴姐姐的宮裏，讓鄴姐姐喝個暢快。”

鄴純仁聞她一言，便放下了酒杯。鄴純言見到她這個舉動，眼神一暗。

“如此本宮在這裏就先謝過妹妹了。”

“都隻顧著說話了，這一句的勝負可是還沒有定。”孫才人在一邊笑道。

虞美人理了理袖上的朱紫藻繡，目光懶怠瞄了眼鄴純言和鄴純仁，“要說今日誰勝了，鄴婕妤的詩是含蓄大氣，鄴美人的是顯得無比的風流致。若真要強求在二者裏擇一的話，便是鄴婕妤了。”

鄴純言麵上波瀾不驚，隻是頷首笑對鄴純仁道，“姐姐是實至名歸。”

“鄴姐姐的確寫得好。”許淼淼也是含笑。

“如此鄴婕妤便請在這裏選一樣自己屬意的東西。”紅鸞端著漆木托盤走到鄴純仁麵前。鄴純仁隻是飛快地掃了兩眼，就伸出纖纖玉手，指定了袁中才人方才放進去的紅翡翠滴珠耳環。袁中才人見到她取了自己的東西，滿是錯愕，眼睛裏很快就蓄起了淚水。卻是埋首偷偷試去了。

許淼淼和鄴純仁兩人相視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接下來又是玩了一次，贏的人是鄴純言，等到紅鸞把托盤端到她麵前時，她笑著取了鄴純仁那隻綴滿西番蓮的飛天笛，“早就眼饞著姐姐的這支笛子了，今日正好有機遇，妹妹就取了。”

孫才人道，“恰好鄴美人取了鄴婕妤的笛子，不知道臣妾有沒有聽到鄴美人奏上一曲？”

“鄴美人舞藝不俗，不知道這演奏的實力如何。”虞美人也在一邊說著。

鄴純言手中轉了轉那笛子，“隻是略通些音律，既然諸位姐妹想聽，那臣妾也就獻醜了。今日就且在此奏上一曲《秋湖月夜》。”

眾人便都屏息看著她，見到她玉手輕抬，把笛子放在唇邊，宛如清波微漾的樂音便傳了出來。隻覺得悠緩平靜、秀美高，於人頭腦之中漸漸勾畫出一幅秋湖月夜圖。鄴純言吹的主題旋律以五聲音階級進為主，有江南絲竹的音調特征，直把風輕月明，湖光粼粼，水天月色，碧波萬頃，船兒漂在秋夜的湖心的景象生生地描繪了出來。

靜靜聽著的鄴純仁忽然提起手邊的筆，在紙上疾書著什麽。隻覺得一人奏笛，一人書寫著什麽的畫麵無端美好。

又聞得鄴純言用笛子模仿出遠山古刹的夜半鍾聲，使人驟然感到深秋月夜的靜謐。這一段與前段形成動靜對比，使優美寧靜的畫卷增添了生氣。由此一段之後，笛音又顯得低沉起來，描繪出秋露滿天，玉兔西沉，滄溟空闊，水天一色的壯麗景象，使人用醉於詩情畫意之中。鄴純言的笛音把握得非常的好，音色時而如一份秋水清澈見底，時而又如洞簫嗚嗚不絕如縷，使樂曲倍添幽境。

一眾奏罷，鄴純言放下手上的笛子，恰好鄴純仁也擱了筆。

“鄴婕妤寫了什麽？”金白恩看了過去。紅鸞走上前把她寫字那張紙揭了起來，啟唇念道，“洞庭青草，近中秋，更無一點風色。玉鑒瓊田三萬傾，著我扁舟一葉。素月分輝，明河共影，表裏俱澄澈。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應念嶺海經年，孤光自照，肝膽皆冰雪。短發蕭瑟襟袖冷。穩泛滄浪空闊。盡挹西江，細斟北鬥。萬象為賓客。扣舷獨嘯，不知今夕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