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無力百花殘(六)

許淼淼唏噓一聲，“果然還是你了解我。”

事實上，在軒轅澤奮不顧身地和黑衣人搏鬥的時候，她就開始鬆動了。不管軒轅澤是不是隻鍾情於她一人，一名尋常百姓能做到如此都已經很不容易。更何況他的身份還是當朝的天子，隻是她的心情有些煩亂，再加上後來寧平之還說了她有身孕的事情。

後宮就是一個大染缸，她又該怎樣保證自己和家人無虞，同時又能讓軒轅澤長期駐足在她身側，這也是需要好生思索的。

“待會兒你去皇上那裏看看吧，他的傷，到底怎樣了。”許淼淼說這話的時候看著頭頂琺琅花窗，上麵的百草花紋在大紅燭的照耀下熠熠生輝。紅鸞抿嘴一笑，似乎很是欣慰她的決定。

“紅鸞知道了。”

說完她就端起了麵盆，“那紅鸞就先退下了。”

“慢著。”許淼淼緊接著出聲，紅鸞偏過臉疑惑地看著許淼淼。

“皇上同我講過了，你的身世。我很高興，子矜，皇上有說過，會為你父親平反。待那朝你父親能夠沉冤得雪，你也是仕女了，那時你也可以重新出宮去了。”許淼淼臉上端著真誠而溫柔的笑容，看那雙黑瞳裏的情感讓人險些溺斃。

紅鸞麵上一頓，俯身跪下，“對不起小姐，紅鸞之前瞞了你。”

許淼淼上前拉著她的手讓她站起來，兩人麵對麵注視著彼此。

“不要說你瞞了我，是我的錯，還險些誤會了你。我想我娘應該也知道你的身份，這麽些年委屈你了，在許府做婢女。”

紅鸞盈盈的雙眸裏流出珊瑚珠子一樣的淚水，“小姐不要這麽說，當初如果不是夫人的話，紅鸞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會在哪裏。而且紅鸞在許府生活得也很好，夫人雖然待人嚴苛，可是從來沒有過分地責難過紅鸞。甚至夫人還讓紅鸞也識字。”

許淼淼頷首，取出帕子替她擦試眼淚，“你能這樣想，我也很高興。”她深吸了一口氣，舒展表情又道，“不要哭了，你的父親能夠恢複清譽，你也能夠成為仕女，這是喜事。傻丫頭。”

紅鸞回握住她的手，眼中有霧氣氤氳，漸漸浮起雪白淚花，一滴淚倏然落在許淼淼手臂上，溫熱的觸覺。她回道，“小姐不要這麽說，能不能成為仕女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能讓我爹泉下有知，朝廷是向著他的，相信他的。”

“當年家裏出事的時候我自年幼，也沒有多大的想法，隻覺得那些對我和娘避而不見的人尤其憤慨。後來娘也仙逝了，我孤苦伶仃地進了許府。夫人雖然沒有讓我簽賣身契，可是打我進府開始，我已經忘了自己是衛子矜。我相信爹娘的想法也和我一樣，倘若我有能力讓爹沉冤得雪固然是好的，如果我沒有那個能力，爹娘定然是希望我能過得安定。”

“你說得沒錯。”許淼淼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撫。

紅鸞略略平靜了自己的心緒，平出一個笑容來，“現在皇上既然已經這麽說了，我想爹娘也能安心了。至於仕女的事情，紅鸞想也未曾想過。一是爹娘至親以去，了無牽掛。二是當年其它房裏的人的舉動，實在是讓人心灰意冷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