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重疊金明滅(九)

“你還是一如既往地暴躁。”軒轅澤的語氣淡得就像是已經摻了太多水的茶。男子拿眼瞪他，挖苦道，“可惜的就是，你現在還是巴巴地來找我出去輔助你安穩江山。”

軒轅澤的目光有些異樣，亮得刺眼，就像是男子最不喜歡的火光。他張開手掌遮住惱人的目光，卻從指縫裏看清了軒轅澤冰冷的笑容。

“九弟，你太過剛愎自用了。你應該知道，朕除了你，並非是再也找不到人了。”

這話讓男子氣極，又聽到他繼續說道，“朕知道你恨朕，同樣的，朕也恨你。可是，朕也敬你。”

男子張開的手掌僵硬了些，緩慢地開口，“你敬我？”

“那麽多的兄弟裏麵，你是唯一一個與朕旗鼓相當的人。你是知曉的，天家手足之情未必牢固，朕對你更多的是把你當作朕的對手。否則，朕怎麽會獨獨沒有處決你和十四。”

聽到這裏，男子張開了嘴大笑，手也驀地收回去了。隻用一雙鷹一般的眼睛，死命地、毫不掩飾嘲諷和憎惡地看著軒轅澤。

“沒有處決？十四的腿，現在不是殘廢了嗎？以往最愛馳騁沙場的男兒，硬生生地被你關在一個院子裏麵。你還逼死了他的妻兒，在你的眼裏，沒有處決的意思就是留一條命給我們，任憑我們苟延殘喘？”

軒轅澤掃了他一眼，“你曾經也是想要稱王問鼎的人，你很清楚，所謂成王敗寇是什麽意思。至於十四，他作為你的黨羽，斷沒有好路。”

他眼尾一揚，“他的妻兒，也非朕逼死了的，而是他自己。若非他當初跟從與你，朕會賜給他豐沃的封地，佑他一脈榮華富貴。”

男子眼底噙著冷笑看著他。

軒轅澤轉身，踱步到火盆之下，“你若是真的不願意的話，朕也不會為難你。”

“我有條件。”

意料之中的回答，軒轅澤回首看著他，眉目帶笑。

“放十四出來。”

軒轅澤點頭，“這是自然。”

男子接著道，“還有，把藺兒載入玉碟子。”

軒轅澤思索片刻，“連這個你也要管？”

男子看也不看他一眼，“當年我答應過十四，會讓魚薰成為她的王妃。魚薰生了藺兒，自然也該入皇室族譜。”

軒轅澤另看了他幾眼，答應了他的條件。

“你說了這麽多，卻獨獨漏了一人。”

男子挑眉，“誰？”

“你一點兒也不在意行莞？”

男子不屑道，“她是你的皇後，與我何幹？”

對於他的無情無義，軒轅澤並沒有太多的吃驚。實際上男子和他自己的性格很是想象，兩人對在意的人都是掏心掏肺，而不在意的人，無論做了什麽也未必能入得了他們的眼。

從宗人府裏出來的時候日頭正大，因為之前在牢獄裏看到了令人刺激的一麵，林公公和裴延鈞都噤若寒蟬。置身於黃燦燦的陽光底下，軒轅澤揮退了想要撐黃金柄傘的宮人，自己步行回到真龍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