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工部肯無詩(六)

許淼淼闔上眼睛，隻有靜默無語地流淚，來表示自己深深地感動。

第二日醒過來，看著頭頂上熟悉的華麗紗幔，想起昨天晚上和軒轅澤的一番談話，許淼淼臉上掛起一個淡淡的笑容。側過身，看到床榻上放著一個畫琺琅開光花卉小盒，疑惑地打開，見到裏麵是一支足金嬰戲蓮紋金釵，沉甸甸的金釵，前頭胖嬰兒雕刻的活靈活現，頭頂發冠上還鑲嵌著一顆南海明珠。讓人一見到了，就喜歡得緊。

她把金釵放在胸房的位置，隻覺得一股暖流湧遍全身。

紅鸞給她梳妝打扮的時候，見到她今日不僅氣色很好，身上都散發著一股濃濃的幸福。特意選了一套豔麗的衣裳給她換上，梳得發髻也是流雲髻，正比劃著一支棠梨釵的時候，許淼淼已經自己把軒轅澤留來的足金嬰戲蓮紋金釵拿了出來。

“小姐這金釵以前怎麽沒見過？真是漂亮。”紅鸞見到了，也是驚訝開口。

“是皇上今天早上留下的。”許淼淼親手將金釵插到了自己雲發間。對著鏡子左看右看，調動釵子的位置。

“好看嗎？”

“好看。”紅鸞讚不絕口，“看上去又活潑又大氣。”

“叫人去傳膳吧，待會兒還要去太後那裏。”許淼淼吩咐著。紅鸞應了聲好，轉身出去了。

她站起身，正打算跟著也到前廳去的時候，門外茗瑤忽然跑了進來。

“小姐，夫人讓人送信給你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許淼淼接過信對茗瑤說著，茗瑤卻不肯離開，“夫人給小姐寫了什麽？”

許淼淼捏著信的動作一僵，片刻後露出一個秀美的笑容，對茗瑤道，“這會兒忽然想嚐嚐蓮葉羹，又沒讓人準備。”

“我馬上去禦膳房。”茗瑤毫無心機就應了，一溜煙就跑了出去。

到底還是個孩子，如今虞美人已死，又恢複了往昔的歡笑模樣。隻是不知道，這歡笑的背後是不是一如的明媚。

拆開信封，果然見到許氏頗有點兒灑逸的禪味兒的字跡。依舊是熟悉的言簡意賅，短短幾句話又飽含了無限的情感。看完之後許淼淼怔怔地坐在那裏，門外有陰翳投下，抬頭見到是去而複返的茗瑤。

“小姐，紅鸞姐姐說早就想到今日天氣大，蓮葉羹已經給你備下了。你快去前廳用膳吧。”

許淼淼慌忙把信收起來，點頭道，“我知道了。”

前廳裏許淼淼正在用膳，茗瑤偷偷把紅鸞拉到黑漆嵌玻璃彩繪的隔扇後，從隔扇縫隙裏見到許淼淼沒有注意到她們，這才對紅鸞道，“小姐剛才收到了一封夫人的信。”

紅鸞有些欣慰地笑了，“這個我知道，小姐前兩天主動給夫人寫了信，估計是夫人的回信。”

茗瑤搖頭，“小姐好像很怕我見到那封信一樣。不知道裏麵寫了什麽，紅鸞姐姐，不如我們把那封信拿來看看吧。”

紅鸞皺眉道，“茗瑤，我們怎麽能私自看小姐的信？如果小姐想讓我們知道的話，會主動告訴我們的。”

“才不是，”茗瑤嘟嘴，“我是擔心小姐是不是和夫人商量了要把我們送出宮的事。”

“這……”紅鸞也遲疑了片刻。

“小姐那天的樣子那麽認真，說不定小姐是想把我們迷暈，然後偷偷送出宮去。”茗瑤開始了自己的猜測，“等到我們出宮了，想要在回來，就不容易得多了。說不定夫人早就已經為我們選好了夫家，要我們一出宮的話就把我們嫁過去。”

“你這是危言聳聽，要把兩個大活人送出宮，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紅鸞很清楚許淼淼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況且按照許淼淼的性格，要動手也是在她父親沉冤得雪之後。

“紅鸞姐姐，這不是危言聳聽。”茗瑤皺了皺鼻子，“小姐雖然未必會用這樣的方法，可是要把我們送出去的事就叫鐵板上釘釘子……”

“好了，茗瑤你不要說了，也不要想著去看夫人寫給小姐的信。如果到時候小姐真的要把我們送走，我也不會離開。我還要伺候小姐用膳，你也早些過來幫襯收拾，待會兒還要去永壽殿的。”紅鸞說完這些就決絕地轉身離開了。

“紅鸞姐姐，你怎麽不聽我說？”茗瑤看著她的背影，生氣地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