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明年紅滿枝(三)

許淼淼嘴角牽起笑弧，對茗瑤道，“今夜皇上要過來，就不讓禦膳房傳膳了。讓太後指過來的那個大廚燒些皇上愛吃的菜吧。”

茗瑤屈身行禮，歡喜道，“遵命。”

晚上和軒轅澤用了晚膳，兩人在宜歡殿的小花園裏走著。此時天色不算太晚，周圍一片花香，有微風拂麵，涼爽無比。

“對了淼淼，朕已經和母後商議過了，我們差不多兩天後就能到避暑山莊去。在那裏待上半個月，回來再準備準備，就該是母後的壽辰了。”

許淼淼微有詫異，“這麽快嗎？”

“不快樂，若是往些年的時候朕都已經快要回來了。”軒轅澤捏了捏她的鼻子，視線順著往下到她的肚子上，“朕是擔心你再過一段時日身子重了，回來的時候會很辛苦。”

許淼淼笑道，“臣妾還算好的，沒有害喜。從鄴姐姐那裏聽來，之前她府上的姨娘害喜每日幾乎都進不了食。夜不安寢，實在是惱火。”

“的確。”軒轅澤頷首。

花園中辟出一條小徑，兩人繼續往前，軒轅澤指了指園中的花卉道，“這些花你喜不喜歡？若是不喜歡，開春的時候可以讓宮人重新換上。”

“園中花卉正得臣妾的意，又是臣妾所喜愛的，不必換了。”

軒轅澤撥了撥她耳上的丁香花耳珠兒，笑道，“旁人若是聽到朕會這些，巴不得要把天底下最名貴的花一古腦都弄進自己的花園，倒是你。”

“那是旁人人比花嬌，臣妾顏陋，哪裏敢比？”許淼淼道。

軒轅澤似笑非笑看她一眼，“若你顏陋，這偌大後宮豈不都是一群無顏之女？”

“常人有言：色衰愛弛，臣妾不想要和其它女子一樣，若是容顏枯老了，便失去夫君的愛。所以寧願一開始就顏陋。”許淼淼抬頭看他，眼燦若星辰。

軒轅澤攬住她的肩，將她嬌小的身姿掩在自己偉岸的身軀下，道，“朕不是那麽粗俗之輩。”

“臣妾知道。”許淼淼歪頭靠在他胸膛。

久未至攬月宮，竟感覺有幾分蕭索。這裏依舊是紗幔漫天，卻不再似一個綺夢。許淼淼按照帶路宮女的提點走到這個四四方方都被封閉了，隻餘下頭上一片藍天的小院時，忽然覺得這裏就是一個永遠也走不出去的桎梏。不管是誰到了這裏，都難以逃脫出去。

“你來了。”紗幔後有清的女音響起，許淼淼怔然，手撩起一方大紅色紗幔，見到淑妃坐在高大槐樹下的一張彩鳳牡丹團刻檀木長椅上，腳邊擺了竹和蘆薈。她上身是蜜合色透紗閃銀菊紋束衣，月藍的藻紋繡裙由內外兩層顏色稍有深淺的雲霏紗重疊而成，眼角眉梢都平添了一段飄逸清模樣。素手搖著一柄水墨繪江南山水的白紈扇，手上的碧璽香珠手串翠色瑩瑩，光華靜潤，與發髻上的碧璽掛珠長簪相映成趣，又帶有幾分慵懶。她雖在病中，並為多加修以珠粉，卻更有幾分迷人氣息。

“臣妾見過淑妃娘娘。”許淼淼屈身行了一禮，淑妃示意身邊的宮女扶她起來，落座在一張小杌子上。

一旁的銀鎏香百花爐裏清新的鬆柏香若有若無地飄蕩在空氣裏，淑妃換了個更加舒適的坐姿，道，“許妹妹今日怎麽想起到本宮這裏來了？”

“前幾日臣妾都忙於打理虞美人一事，所以未能到淑妃娘娘身旁請安，這兩日得閑想來惶恐，因此今日特意到淑妃娘娘這裏來，請淑妃娘娘不要責罪。”許淼淼維持著謙和的神色，儀容恭順，聲調平穩。

淑妃用扇子障麵，掩嘴笑道，“許妹妹怎麽會如此生分，如今本宮能卸下職務，安心養病，應該是本宮對你言謝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