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明年紅滿枝(四)

“能為娘娘分憂，是臣妾的榮幸。”許淼淼柔柔道。

“這籃子的菱角，是本宮宮裏的宮人新去摘回來的。你嚐嚐味道。”她說完就拿出一個兩角尖尖，肉質水嫩的菱角遞給宮女，宮女把兩角斬去、又退了硬殼，方才遞給許淼淼。

許淼淼咬了一口，滿口盡是清甜。淑妃問，“味道如何？”

“很是清香。”許淼淼答道。

淑妃滿意一笑，“本宮之前還很擔心你不能很好地打理後宮，如今看來，是本宮多慮了。”

這話說得突兀，許淼淼不解地看著她。

淑妃撲了撲扇子道，“聽說皇上不久前寵幸了孫才人，這不是你的功勞嗎？”

宮裏的諸人都知道孫才人和她走得近，許淼淼雖不知淑妃是有意無意，還是道，“淑妃娘娘言過了，臣妾也是在敬事房來告知皇上翻了孫才人牌子的時候才知道的。後來聽說是孫才人避雨的時候遇到了皇上。”

淑妃淡淡一笑，“不管是不是你，皇上肯到其它妃嬪宮裏總是好的。說起來皇上也算不得小了，如今膝下隻有大皇子和儒音帝姬，還有你腹中這一個。能夠雨露均沾，綿延子孫，那自是最好不過的。”

許淼淼頷首，“臣妾受教。”

“那就好。”淑妃平聲道，又看著她的肚子，“你懷孕也快足兩個月了，竟沒有害喜嗎？”

“臣妾也覺得奇怪，特意問了太醫，太醫道因各人體質不同，故有的時間要早一些，有的晚一些，甚至有的根本沒有。”

“不害喜自然是最好的。”淑妃微笑。

從淑妃攬月宮裏出來，許淼淼忍不住回望一眼眼前巨大的宮邸，總有一種不切實際的虛無感。在裏麵，總覺得有什麽壓抑在胸口，讓人幾欲窒息。又想著淑妃一會兒孱弱，一會兒明豔，一會兒慵懶，更覺得頭痛萬分。

扶桑上前來扶住她，關切問道，“修容怎麽了？”

許淼淼搖頭，由她手把著把自己送到轎輦上，對她吩咐道，“叫人隻管走慢一些，我頭有些疼，別慌得厲害。”

扶桑看她一眼，作揖道，“奴婢知道了。”

回到宮走到前廳的時候茗瑤正在裏麵，她迎上來道，“小姐，你看，昨日林美人提出的風輪內務府的人已經給裝上了，我還特意去花園找了晚香玉和素馨花置在花盆裏搬過來。”

許淼淼抬頭，果真見到風輪鼓鼓地轉著，把茗瑤闊大的鑲淺淡絲線的碎花衣袖吹得一飄一歇。茗瑤這才覺得她臉色有些蒼白，忙過來問道，“小姐你怎麽了？”

“隻怕是天氣有些大，中暑了。”扶桑說完，行至殿角的櫃旁，打開剔彩雙龍紋漆盤中的銅胎掐絲糖罐，加了半匙雪花糖粉化在水中，給許淼淼端了過來。

“修容先補充下體力吧。”

許淼淼用了她遞來的水，才覺得好了一些，自嘲道，“隻是去淑妃那裏帶了待，沒想到現在身子這麽不濟，要死要活得。”

“修容別怎麽說，修容如此有身孕，比尋常女子更容易感覺到累和繁重。”扶桑勸解著。許淼淼伸手搭在她腕上，道，“扶本宮起來吧，本宮想先去歇息一會兒。”

“那我做什麽？”茗瑤本是想向她展示風輪的，沒想到她連半句評價也沒講。

“你若是無事，就帶宮人用沾了膠的竹竿粘走那些鳴叫不止的蟬。”許淼淼回頭看她一眼。

“好啊。”聽到有事做，茗瑤立馬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