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妃不爭寵

多少樓台風日裏(七)

幸好她們在宮外的時候也時常出去泛舟,不用擔心太多。

等將小舟越劃越遠,撲麵的寒風吹得許淼淼一陣陣的寒顫,湖麵上的荷葉層層疊疊。茗瑤劃著槳倒是一點也不費力,還興奮喊道,“小姐要不要荷花,咱們去摘一朵來?”

“你這潑皮性子,莫不是忘了我是來找鄴姐姐的?”許淼淼假意嗔怪。

茗瑤便吃吃笑了起來,“待會兒鄴婕妤和小姐談話,我就去摘些荷花,看還沒有新鮮的菱角,也找一些。”

小舟已經駛到了湖心亭下,茗瑤站起身扶著許淼淼上了竹子搭成的平地,道,“小姐快上去吧,省得沾濕了鞋襪。”

她說完就哧溜鑽回小舟上,一劃,小舟便駛得老遠。

“你不要走得太遠了,待會兒我會找不到你的。”許淼淼急忙叮囑她。

“知道了。”茗瑤回著已經搖進了一池蓮葉裏。

許淼淼搖搖頭,轉身提起裙擺往亭上走去,親密喚道,“鄴姐姐。”然而當她抬起頭的時候,見到上麵的人卻是木若呆雞。

眉心葳蕤一點深紅,一身白衣飄緲出塵,不是軒轅玨卻又是誰?

“十四王爺。”許淼淼見到他,方想起上一次兩人錯誤地接觸,不露痕跡地退後兩步。

卻見到軒轅玨淡淡地看了過來,一雙眼似被佛祖的手指輕輕一點,醍醐灌頂般剔透明亮,如有清風過境,掃起舊日灰燼漫天紛飛,湮滅滌蕩之後,恰似皓月清澈。

“許修容,也會到這裏?”他唇角嗡動,嗓音清朗柔和。

“嬪妾是以為,一位友人在上麵。”怪就怪她自己太過自以為是,看到巧恩,然後見到有一葉小舟,又見到亭上有人,就以為是鄴純仁了。微微側臉看著茗瑤離開的方向,哪裏見得到她的身影。

亭中闐寂無聲,微風吹過鬢角,帶起她額前碎發一陣漣漪。

“那位友人既是沒有到這裏,許修容何不安心在這裏觀賞這無雙美景?”軒轅玨再次開口,說出的話似有幾分邀請,這點頗讓許淼淼感覺意外。再看亭裏,茶也沒有,坐褥也沒有,隻有他坐下的輪椅。心想難道這位王爺就是這樣安靜地坐在這裏的,又想起初遇軒轅玨的時候,他亦是獨自一人在蓮心亭中。

這樣想來,這位王爺和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蓮花竟然十分相似。

見到她半天沒有開口,軒轅玨慢慢合上眼睛,手指摸到腰上別著的一支白玉笛的骨節上。慢慢睜開眼,低頭去看那笛子,眼神柔軟而透明,卻又似是哀涼。

“王爺這支笛子,倒不似凡品。”許淼淼也看到了那隻骨節漆黑,笛身通透如白玉的笛子。

軒轅玨沒有說話,卻不知從哪裏拈了片油亮的葉子在手中。此時湖中央處,飄起了一陣水汽,似雨非雨似霧非霧,幕天席地地柳煙朦朧,沾衣欲濕杏花牛毛一般。軒轅玨把那枚葉子放在薄唇之間吹了吹,試了幾個音之後,便有一陣悠揚的調子從那薄薄的葉片之間逸出,比笛聲多兩分厚啞,比蘆笙多三分清亮,和著水幕忽近忽遠,倒襯出兩分野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