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樓台風日裏(九)

換好衣服出來，許淼淼見到軒轅澤一手支頤，一手拈著一細細銀簪，閑閑撥弄花斛裏的荷花苞。她頓了頓，才重新走了過去。

“皇上。”許淼淼輕喚一聲。

軒轅澤回頭看她一眼，徑直問道，“淼淼，這是你摘的荷花？”

“不是，是茗瑤摘的。”許淼淼有些奇怪他如此問話，自己分明是在一回來的時候就給他講過的。

軒轅澤丟下手中的銀簪，道，“朕聽宮人說你去了飛鳳亭。”

他眸中神色平靜得如冰凍三尺，不見絲毫波瀾，唯有轉眸的一瞬閃爛芒刺似的寒光，喉底的語音晃出無數圈漣漪與波折。

心底似被人擂著戰鼓，咚咚地混亂而震動。許淼淼沒有想到，竟然是有人把自己的蹤跡告訴了軒轅澤。是賢妃、淑妃、還是儒音帝姬？抑或是，就是他自己安排的人？

雖是如此，許淼淼臉上還是端著無懈可擊的笑容，婉言道，“臣妾是在飛鳳亭裏去過。”

軒轅澤抬眸看她一眼，神色在刹那間恢複如常的平靜，道，“朕記得十四弟最喜歡到飛鳳亭去，淼淼今日有見過他嗎？”

鬢角的垂珠流蘇涼涼地在發燙的耳畔簌簌打著，冰一下，忽地蕩開，耳根又熱了起來。心中波濤樣的震驚慢慢被寒意凍住，不想，軒轅澤竟這樣的來試探自己。縱然心底寒涼如冰，我亦極力平靜地微笑，“臣妾並沒有見到飛鳳亭裏有何人。”

軒轅澤隻是波瀾不驚地望著她，眸底猶疑的的暗影。許淼淼粲然一笑，“皇上不僅知道臣妾去了哪裏，還知道十三王爺愛去哪裏。由此見來，這個宮裏，沒有皇上不知道的事兒了。”

他細細探究她的神色，極欲在她麵上尋出任何一絲破綻。而許淼淼，以淡淡笑意相對。良久，他輕輕歎息，“朕雖然為一國君主，又哪裏知道宮裏所有的事？”

“皇上要用菱角嗎？臣妾讓人送進來。”許淼淼揚眉一笑。這才才緩緩鬆開一直藏於袖中的左手，才發現自己已是滿手冷汗。

終究，她是賭對了。

隻是，疑心已起，又豈是三言兩語就能打發的事？她雖然和軒轅玨並沒有什麽，然而在疑心頗重的帝王看來，這樣重重意外的相遇背後恐怕也是不潔的吧。

許淼淼隻有安慰自己，不管他怎麽做，總歸是在意自己的。

“朕不用了。”軒轅澤卻是擺手，示意她坐在自己對麵。

“許久沒用和你下棋了，不如對弈一番？”

許淼淼輕笑一聲，“方才臣妾進來的時候林公公還道皇上今日心情不好，臣妾如今看來，卻是興致很高的。”

軒轅澤濃眉一軒，“這林公公真是越來越滑頭了。”接著又道，“實際上，是九王爺今日來向朕請求賜婚。”

“哦？”許淼淼略帶好奇地看著他，道：“九王爺是人中龍鳳，不知求得是哪家名門淑女？”

軒轅澤唇角揚起一抹冷笑，“既非名門，亦非淑女，隻是宮裏一名叫青芙的宮女。”

許淼淼正在用茶，險些被嗆到了。軒轅澤抬頭看她，“淼淼知道？”

許淼淼盈盈一笑，“臣妾隻覺得怎麽會有人名字叫‘青芙’的。”

軒轅澤手指點在榻幾上，道：“這名字，聽說是就弟親自給她取的，卻沒有想到他會叫朕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