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從真宰借春陰(四)

軒轅澤搖頭，“朕做得好你的哥哥，卻未必做得好你的夫君。”

皇後沉默片刻，注視他的雙眸，徐徐道：“那也好過，我為他肝腸寸斷。至少六哥你不會，隨意找一名宮女成婚。”

軒轅澤不覺駭然，“你……”

“我怎麽知道的嗎？”皇後的眸光如霧靄輕輕在他身上一轉，“從前我總是還對他存有一些幻想，哪怕他心裏是有一丁點在意我的，我都心甘情願。可是六哥，你知道嗎？當我給他講了孩子的事，他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還問我，是不是不想要當這個皇後了……皇後，我又何曾想要做？”

她一激動，氣息便難以平複，軒轅澤急握住她的手，“行莞，不用說了，六哥都明白。”

“六哥，你不明白！”皇後像是把身上所有力氣都用在握緊她的手上，眼淚成串掉下，“當初雖然武氏一門因他遭受慘禍，我雖然恨他，卻也可憐他被你關在了宗人府中。我總是以為，他就算對我沒有男女之情，亦有兄妹之誼。可是他從頭到尾都是利用我！他能對十四王爺謹守兄弟之道，為何對我卻半點情分也不講？就連我為他生的孩子，也因為我的緣故，在他麵前一樣不待見！”

“行莞。”軒轅澤吃痛，卻是反手緊緊攥住她，把她擁到自己懷裏，柔聲安慰道：“然兒那麽可愛，他若是見到了，必定也是喜歡的……”

“不會的。”皇後匆匆打斷他的話，淚漬落在軒轅澤穿著的湖藍色玉掐牙雲單衫上，很快就濕了一大片，“然兒沒有那個命數，他未滿足月，便逝去了。我什麽也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

軒轅澤手輕揉地撫在她的後腦勺上，“你還有朕，朕是你的六哥，慧茹姑姑不也是一直陪伴著你的嗎？除了這些，你還有大元的一切。你不要忘了，你已經不是武侯爺的小姐，你是朕的皇後。”

“六哥。”皇後含悲帶淚，“我不是你的皇後，隻是當初你為了保住我，才收我到你的後宮裏。我隻有一個願望……”

這話還沒有說話，喉頭一熱，一道血注噴湧而出。軒轅澤隻感覺到自己後背一熱，反手摸到眼前一看，全是血。

“行莞。”他急忙要推開皇後。皇後卻是死死抱住他，不肯鬆手，哀求道：“六哥，不要看。”

“你這樣下去會沒命的，你會死的，你知不知道！”軒轅澤發怒，氣她不愛惜自己，把她從自己身上扯下來，隻見到她臉上已是一片灰白。

“六哥，”皇後伸手觸摸著他含著熱淚的眼，軒轅澤連眼也不敢眨一下，“太醫的話，你沒有聽見我，我命將休矣。”

“不要說了。”一大滴眼淚從軒轅澤眼角滑下，他重新把皇後抱到自己懷裏，視線裏似乎看見了當初那個熱情嬌憨的武行莞。

皇後也因為他這麽久對自己的疼愛感到窩心，淚眼模糊，還是慢慢開口，“六哥，我不該是你的皇後。別人叫的皇後次數多了，連我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誰。”

軒轅澤雙手成拳，低眸看著懷裏如同一縷篆煙，慢慢散開消逝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