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妃不爭寵

珠簾不約晚來風(二)

旬華恩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反問,“你覺得呢?”

“華恩。”軒轅澤有些不滿她這樣的態度。

旬華恩清脆笑了兩聲,眼底卻盡是冷漠,湊到軒轅澤耳邊道:“軒轅,我忘了同你講一件事。”

未等到軒轅澤開口問她是何事,秋千的繩索忽然間斷裂,他反射性地就拉住旬華恩的腰,在落水之前,卻聽到她在自己耳邊說的話。

“這個秋千,承受不了兩個人的重量。”

隻聽到“撲通”一聲,兩人落水激起巨大的水花。那湖水竟然是冰寒刺骨,雖然現在是炎炎夏日,尋常人卻是受不了的。軒轅澤攬著旬華恩往水上遊去,然而旬華恩卻是死死地抱著他,讓他無力動彈。他以眼神示意旬華恩放鬆一些,旬華恩卻是給他一個美如罌粟的笑容。

腹腔中的空氣越來越少,軒轅澤慢慢感覺到身體變得疲軟,凜冽的湖水灌在鼻裏和口腔中。就在這時候,旬華恩忽然鬆開抱著他的手,用腳在他身上一瞪,借力用力,往上方遊去。

而軒轅澤也因為她這一腳,越發地往下沉。他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旬華恩動作優美卻幹脆利落地離自己越來越遠。她長及腳踝的黑發在水中招搖,像極了傳說裏的水妖。

回首的一個笑容,美得極心動魄。

她竟然是,要自己死嗎?

這是軒轅澤昏迷之前最後的想法。

醒來之時入眼便是如墜雲山幻海一般的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牡丹花。軒轅澤目光頓了頓,思議起之前發生的一幕。那時候旬華恩似乎並沒有半點救他的打算,心的一角驀地一痛。從青玉枕上起身撩開羅帳,見到一邊的小幾上擺放著一碗熱汽縈繞的薑湯。軒轅澤從沉香木闊**下地,徑直地走了出去。

眼前忽然一道亮光劃來,軒轅澤往光源看去,見到旬華恩執了一麵銀雕牡丹花鳥圓鏡,笑意濃濃地看著他。旬華恩眉眼精致,蝶練紗的荔枝紅襦裙,石青的宮絛係在一楚宮腰上,如墨青絲上珠玉閃爍,掩唇一笑間幽妍清倩。雖不若平日的國色天色,卻添了幾分俏皮可愛。

隻是這樣的俏皮可愛並不屬於她,軒轅澤緩步踏過去。旬華恩拿起畫筆在額際慢慢勾勒出一朵梅花,紅梅飽滿地鑲嵌在她額上。她丟掉畫筆扭頭對已經走到自己麵前的軒轅澤緩緩一笑,問道:“軒轅,我這樣裝扮好看嗎?”

“華恩。”軒轅澤卻並沒有心情和她談論這個,現在他隻想問清楚,為何她會獨自丟下自己一人在水裏。

“什麽?”旬華恩笑意甜甜,和記憶裏的一張笑臉同出一轍,慢慢重疊。

軒轅澤穩住自己心神,讓自己不被她的笑容蠱惑之後才道:“今日你為何獨自留下我一人逃命?”

卻沒想到旬華恩眉頭一挑,露出一副困惑震驚的模樣,道:“軒轅,你怎麽這麽說?難道你不知道,是我把昏迷的你從水裏帶出來的嗎?”

“華恩,你是不是還想對我說,我是出現了幻覺?”軒轅澤麵上微帶了幾分冷意,銳利的目光緊緊鎖在旬華恩的臉上,道:“我有自己的判斷,而且我也相信自己的判斷。”

旬華恩卻是笑意不改,眼底卻醞釀著詭譎的風波,她碰了碰自己耳上的梔子花玉墜,不甚在意道:“你何必記得這麽清楚這麽嚴肅,到最後,我不是一樣把你救出來了嗎?”

軒轅澤看到她連耳飾也仿照許淼淼的打扮,按捺不住自己的不滿,皺眉道:“你為何要打扮成許修容的模樣?”

旬華恩粉頰上露出幾分冷凝,緩緩把手中圓鏡放在矮幾上,她抬眸,目光似積冰三尺一般寒冷,“打扮成這樣子,就是你的許修容了嗎?軒轅,你認為我為何要打扮她的模樣?這宮裏宮外穿衣打扮有千千萬萬個不同,但凡是打扮成我這模樣,就成了打扮作她的模樣了?”

有幾分不耐她的蠻橫無禮,軒轅澤道:“有沒有,你自是清楚,朕不用多說。”

“軒轅。”旬華恩目光沉沉地看著他。

軒轅澤見到了,態度忽然一軟,“華恩,當年你落了孩子的事情已經弄清楚了,害你的人是賢妃。她如今已經死了,你就忘掉這件事,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重新開始?”旬華恩諷刺一笑,目光逼視道:“你讓我如何同你重新開始?就像其它妃嬪一樣,在深宮之中苦苦等候你從許修容那裏出現偶爾的垂幸?還是……”

旬華恩的眼波一轉,“還是你打算重新寵愛我,把許修容晾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