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那春風比虎狂(二)

許淼淼和茗瑤麵麵相覷，薑湖乃是宮外湖泊，軒轅澤好端端地怎麽會想到要設宴在外？尤其是前幾日姚元公主大婚宮裏已經支付了一筆不少的銀子，若要設宴在宮外的話，單是侍衛就要比平日多許多。這種勞民傷財的事軒轅澤一向都不會做，為何現在？

思及此，許淼淼便開口問道：“不知道皇上可是有什麽喜事？”

林公公垂眉平聲應道：“皇上說姚元公主大喜，公主與駙馬琴瑟和諧，此為大喜。許修容有孕，此為皇室之福，亦該慶賀。還有一喜，皇上未說，奴才也不清楚。”

這算哪門子回答？許淼淼眉心一慫，林公公又道：“奴才還要到其它娘娘宮裏去走上一遭，就不多留了，奴才告退。”

“公公請。”

等到林公公走了，許淼淼思索了會，還是百思不得其解。隻有歎了口氣，打算再見到軒轅澤的時候問他了。

秋陽杲杲的天氣，湖平如鏡，清風拂麵。軒轅澤負手立於大龍舟頭，觀龍舟兩側百舸爭流。

此次薑湖設宴，雖是軒轅澤隨心之舉，卻依舊進行得有條不紊。相從者眾，除了太後與姚元公主夫婦、許淼淼和其它妃嬪，兩側及其後還浮滿宰執、近臣、宦官、應奉局、禁衛軍諸司，及京府衙門中人所乘的大舫，浩浩蕩蕩，直有數十艘。

軒轅澤之前特意囑咐“樂與民同”下旨，湖中湖畔百姓遊觀買賣皆不禁止，可如常進行，因此湖上也另有許多畫楫輕舫，與官船紛繁交錯，煞是熱鬧。還有許多百姓前來觀看天家威嚴，薑湖兩側擠滿了行人。

一些畫舫中有被稱作“水仙子”的歌妓舞女，臨水而立，一個個嚴妝自炫以待人顧。在其餘大舫或湖畔，許多賣藝人各自吹彈、謳唱、起舞、分茶、投壺、蹴鞠、演雜劇、變戲法、玩雜耍，教水族飛禽娛人，種類繁多，不可勝數。

另有弄水藝人在湖中遊泳表演花樣動作，或把圓木置於水中，踩著圓木使之滾動，同時做各類姿勢，名為“踏滾木”。亦有人在湖上搭了戲台，紅紅火火地上演“水傀儡”。

數十宮姬侍立於禦舟上，儼如神仙，舟尾教仿樂伎齊奏飄飄天樂。依稀令人憶起昔日唐玄宗帶領楊貴妃遊離的故事。

禦舟四垂珠簾錦幕，懸掛七寶、珠翠、梭子、鬧竿、花籃，及精致的小龍船模型等裝飾物，水晶珠簾在天香濃鬱的風中輕輕曳動，透過那流動的光影，可以看見軒轅澤微微的笑容。

許淼淼和鄴純仁等人相近而坐，鄴純仁看著船舫中奢侈的布置不由得暗暗蹙眉。還未等她與許淼淼說話，許淼淼便被太後喚了過去。

太後今日所穿為一般宮服，猶帶病容，瘦了許多，尋常的大袖長裙如今略顯寬大隆重，露在絳色羅生色領外的頸上肌膚蒼白，仿佛隱見血脈。見到許淼淼過來了，她示意許淼淼坐下，問道：“聽說皇上此次設宴會是為了淼淼你？”

許淼淼聽出她語帶微微不悅，心想上一次她和鄴純仁提出賣絲綢一事本是受太後讚賞有加的，現在太後這態度，恐怕以為她對軒轅澤提出拿主意是為自己一般。默然聽完後，眼圈已紅了，起身在太後麵前跪下，淚落漣漣，叩首再拜道：“臣妾怎敢讓皇上如此耗費國力？還是來之前皇上讓林公公來告知臣妾的，說是為姚元公主大喜和臣妾肚子裏的孩子慶賀。臣妾當時就覺得駭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