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及盛年參彥會(三)
如果是個全無風險的法子,穩婆早就用了,何至於到此刻才說出來?
軒轅澤麵無表情。
穩婆已急聲道:“我們可以幫娘娘揉一揉,這樣孩子能快點生下來!”
軒轅澤朝另外幾個穩婆望去,隻見她們神色很是慌張。
他又朝萬媽媽望去。
萬媽媽目光閃爍,顯得有些緊張。
也就是說,萬媽媽也是知道這個法子的!
軒轅澤的目光就鎖住了萬媽媽。
萬媽媽心中五味陳雜,緩緩地跪在了軒轅澤的麵前。
“皇上!”她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這法子,太凶險。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候才用。因是揉下來的,孩子多半都……”聲音低了下去,“沒生下來就……夭折了!"
軒轅澤冷漠的表情有了裂縫,露出些許的慌亂。
萬媽媽頭垂得更低了。
“不,不,不。”聽了個一清二楚的許淼淼心如刀剜,“一定還有其他的法子……這個不行!不行……”說著,眼晴又濕潤起來。
她要把孩子生下來!
軒轅澤回頭,望著淚眼婆娑的許淼淼。
明眸澄淨得如澗間的泉水,似忘憂水,是讓他的心都跟著清澈起來的人。
眼角的餘光瞥過高聳的腹部。
在他的撫摸中一點點的長大,頑皮地和他嬉戲,是他的骨血……
軒轅澤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還有沒有其他的法子?"
田媽媽猶豫了片刻。
磕頭的穩婆卻捉到軒轅澤聲音裏的猶豫。這個時候,什麽也不做,肯定是死。順著他的心意去做,說不定還有條活路。
她拿定主意,輕聲道:“還,還有個法子!"
軒轅澤目光一亮。
“用剪子剪開……”穩婆小聲道,“隻是大人……”
軒轅澤明白過來。
大人和孩子,隻能保一個!
許淼淼也明白過來。她打了一個寒顫,沒想到自己會死的這樣的狼狽。
她自嘲地笑了笑,手輕輕地落在了腹部。
沒有母親的孩子,生活會很辛苦,哪怕物質上再滿足,心裏也始終會有一個小小的缺憾。
隻可惜自己和軒轅澤做夫妻的時候太短了些,如果時間再長一些,記憶也深一些,念著他對她的寵愛,他以後就算是再有妃嬪、皇嗣,也會對這個孩子多有容忍吧!
想到這裏,她不禁輕輕地撫了撫肚子裏的孩子。
以這個孩子的出生門第,如果太過容忍,隻怕會養成嬌縱跋扈的性子,可如果太過嚴厲,又多半會養成膽小懦弱的性格,被人欺負……得找個可靠的人守在孩子身邊才行。
茗瑤雖然很聰明,也忠心,隻是一個未婚女子帶著她的孩子,對茗瑤不好。衛子矜倒是很機敏,她出宮了,孩子必然是帶不到的。那麽,鄴純仁呢?她沒有生育,和她又有不淺的交情,會不會更好地撫養她的孩子?
許淼淼愣了愣,就看見軒轅澤慢慢走過來。
他的步子不大,可步伐卻很堅定,眉宇間透著毅然,讓他的表情顯得有些鄭重。分明是已做了決定。
知道她懷孕時他的微笑,撫摸著她肚子時他的滿意,感受到孩子胎動時他的喜悅……走馬燈似地在她眼前掠過。
人為什麽一定要麵臨考驗?
難道不能就這樣花團錦簇地過一生嗎?
許淼淼望著坐在她身邊的徐令宜,靜靜地說了句“我要孩子”……卻悲從心起,淚如雨下。
軒轅澤望著剛才還情緒激動,知道另有法子保住孩子卻突然安靜下來,默默流著眼淚的妻子,並不覺得意外,隻是心痛難忍。
他幫她擦拭著腮邊的淚珠。
“淼淼!”軒轅澤望著她的目光有些幽遠,語氣有些苦澀,“你一向明理……剛才穩婆的話你也聽見了……如果用剪子,你肯定會……如果讓穩婆幫你揉搓,孩子有可能……”他微微一頓,半晌才艱難地道,“還是讓穩婆幫你揉搓……”
許淼淼睜大了眼晴。
心裏亂糟糟的,不知道是什麽滋味……“他要放棄孩子”的念頭如潮水般席卷了一切,心中所有的感想都為它讓路。
“不行,不行!”她大聲地道,“我懷了他十個月……他已經會翻身了,還會和我們做遊戲。”她說著,握住了軒轅澤的手,“你不記得了……你的手放在左邊,他偏偏朝右踢;你的手放在右邊,他偏偏朝左踢……你還說他性子活潑,聰明可愛……”
軒轅澤眼角有水光閃動。
可一心一意隻想說服他的許淼淼並沒有注意。
“阿澤……”她殷切地望著他,隻希望他能改變主意,“他已經足月了……”
屋子裏聞針可落,所有的人都戰戰兢兢地等候著,
軒轅澤有些無力地靠在床頭的架子上,聽見落地鍾敲了九下。
他慢慢地站了起來,吩咐穩婆:“你們動手吧!"
聲音有些嘶啞,語氣卻很是鎮定。身姿筆直如鬆,又帶著一份決然。
“不行!”許淼淼再也顧不得什麽,掙紮著拉住了軒轅澤的衣袖,“不行……”
軒轅澤重新坐下來,抱了她。
“淼淼,你聽朕說。”他眼底深處有著難掩的哀慟,“可如果讓穩婆動手揉搓,你和孩子都有可能活下來……如果用剪子,隻有一個結果。我們試一試,好不好?"
誰又不想活下來!
算概率,軒轅澤分析的很有道理。
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一回事。
她不敢試……她承受不了另一個結果!
“不行,不行!”許淼淼抱住了軒轅澤的胳膊,小聲地哭泣起來,“我不能……”
茗瑤捂嘴哭了起來,萬媽媽側過臉去。
許淼淼很害怕吧!
男人是不能進產室的,既然自己已經破例了,那些規矩索性也就不管了。
“淼淼!”徐令宜鄭重地喊著她的名字。
許淼淼不由抬頭。
“朕陪著你!”軒轅澤平靜地望著她,“我們一起!”他緊緊地攥了她的手,“你要相信朕。”
許淼淼怔怔地望著他。
“朕不知道經曆過多少腥風血雨。”軒轅澤讓她靠在自己懷裏,緊緊地攬了她的肩膀,“法善和尚曾經給朕算過命,說朕是帝星,妖魔鬼怪遇到朕都要避開……”他的語氣堅定而從容,“朕在這裏陪著你,你一定會沒事的!”說著,已朝那個獻計的穩婆點頭。
穩婆一咬牙,捋了袖子就走了過去。
……
次間裏太後聽了扶桑派人來稟告得花,再也坐不住了,取下手腕上的楠木佛珠輾了起來,還是覺得心中難安,幹脆站了起來,“走,去祠堂。”
求祖宗保佑他們逢凶化吉才是!
……
穩婆的手很重,剛揉搓了幾下,許淼淼就後悔了。
她抓住了穩婆的手:“不行,這樣孩子會受傷的!"
穩婆有些為難地看了軒轅澤一眼。
軒轅澤保持了沉默。
穩婆就避開了許淼淼的目光,低頭使勁地揉搓她的肚子。
許淼淼心中一顫,抬頭望向軒轅澤。
他下頜繃得緊緊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縫,目光如眺望般的愣愣地直視著前方,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許淼淼不由緊緊地抓住了軒轅澤的手。,
他的手,指節分明,寬厚而溫暖,此時卻如秋風中的落葉,止不住地哆嗦著。
“阿澤!”她失聲痛哭起來。
軒轅澤身子一震,回過神來。他摟著她,把臉貼在了她的臉上,柔聲地安慰著她:“你別哭,等會沒丵力氣了!孩子生不下來,你也會很凶險的!"
用剪子,孩子會沒有任何風險地生下來。用這種方法,孩子有可能夭折,大人也會因為力竭而亡。兩相比較,前者才是明智之選。
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了解軒轅澤的用心。
他這樣做,不過是想保住她而已!
她是孩子的母親,他是孩子的父親。
做出這樣的取舍,她悲痛欲絕,他何嚐不痛苦萬分。
“阿澤!”她含淚望著他,“我要吃東西!"
軒轅澤愣住。
許淼淼已道:“吃了東西,才有力氣。”
……
太後跪在大紅底雲龍捧壽的跪墊,恭恭敬敬地給軒轅氏的列祖列宗上香、磕頭。
菀扇上前扶了太夫人。
“那邊情況怎樣?”太後站定。
菀扇不敢說實話,小聲道“太醫用了催產湯藥。”
太後心裏卻明鏡似的,如果催產湯藥有效,孩子這個時候應該已經生下來了。
太醫的手段她也知道。
催產湯藥無用,隻能用虎狼之藥……是大人活下來,還是孩子活下來,就看天意了!
“吃東西?”軒轅澤又驚又喜。他最怕的是許淼淼不配合。忙道“想吃什麽,朕讓萬媽媽幫你準備!”
“什麽都可以!”這個時候哪裏還知道餓。隻不過擔心到時候自己沒有了力氣。
許淼淼想到肚子裏的孩子被這樣折騰一番,還不知道是個怎樣的惜況。但事已至此,三心二意,隻讓會她和孩子都陷入困境……隻能毫不猶豫地做出選擇,主動調整姿態,方便穩婆用力……心卻如刀割般地痛起來,眼淚不受控製地亂湧。
穩婆看著鬆了口氣,忙道“給娘娘含片人參吧,提提精神就行。要不喝些紅糖水也行。”
人參自然更好,可人參補強不補弱。
軒轅澤吩咐茗瑤:“你去問太醫,夫人這樣能不能含人參!”
茗瑤很快折了回來:“太醫說含參片更好一些。”
這些東西早就備好了的。
趕過來的田媽媽忙拿了參片給許淼淼含。
另一個穩婆膽子也大了起來,一個過來幫忙,一個觀察著許淼淼的反應。
屋子裏的光線漸漸暗了下來,婆子們開始上燈。
許淼淼無力地癱在軒轅澤的懷裏,大口地喘著氣。兩個幫著揉搓的穩婆也大汗淋漓。
軒轅澤接過琥珀手中的帕子幫她擦著額頭上的汗。
她好生生一個大人都精疲力竭了,何況是個未出生的孩子。
“這樣下去不行”許淼淼強忍著淚水,“讓太醫給我用湯藥,我怕等會沒力氣了”
人參都沒辦法,再用,隻能是虎狼之藥。
“你閉上眼睛歇會!”他把帕子遞給琥珀,握了許淼淼的手,“實在不行了我們再用湯藥。
“我現在感覺就不行了……”許淼淼喃喃地道,耳邊突然傳來穩婆的驚呼:“皇上娘娘,宮口開了。”
許淼淼和軒轅澤聞言都精神一振。許淼淼更是支肘要坐起來,急得那穩婆忙將許淼淼按了下去“快躺好,快躺好。”
其他幾個穩婆也圍了過來。這個在架子**懸了白綾好讓許淼淼有個借力的地方,那個幫著在許淼淼身下墊了幹淨的棉布,還有的拿了厚厚的迎枕放在許淼淼的背後,軒轅澤坐在那裏倒顯得有些礙手礙腳起來。
軒轅澤幹脆把地方讓了出來。
田媽媽趁機就坐在了床邊,先是塞了片人參給許淼淼,然後開始告訴她怎樣用力。
接下來,相比之前的折騰順利的讓人有點不可思議。
不過一柱香的功夫,穩婆就看見了孩子的頭,中途除了孩子的肩膀被卡了一下,沒再出現任何的異樣情況。
隨著一聲“生了、生了”的歡呼聲許淼淼隻覺得身子一輕。
她還記得剪臍帶的事,急著提醒茗瑤:“剪刀、剪刀……”
茗瑤慌慌張張地去拿了剪刀。
穩婆哪裏敢拒絕,接過剪刀剪了臍帶,提了孩子的腳朝著屁股就是一掌。待聽到孩子宏亮的哭聲時,一顆懸著的心這才落下來。
抱著身上還沾著穢物的孩子給軒轅澤看:“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是個皇子是個男丁!”
軒轅澤望著髒兮兮、哭得正歡的小家夥百感交集。
由伸手摸了摸他濕露露卻烏黑濃密的頭發,轉身對許淼淼道:“是個男孩子!”
許淼淼好像跑完了一場超過自己承受能力的步,雖然全身都像散了架般,動下手指都覺累,可精神卻很亢奮。聞言伸出手臂:“給我看看!”
“娘娘別動!”照顧她的穩婆卻笑道“胎盤還沒有出來。”
軒轅澤聽著心裏一緊忙道:“要不要緊?”
“沒事沒事。”穩婆說著笑道“已經落下來了。”
這也算是母子平安吧,軒轅澤露出輸悅的笑容。
屋子裏一改剛才的沉悶,人人臉上洋溢著笑容,喜氣洋洋的。
自有小丫鬟跑著去給太後、淑妃等人報信。
萬媽媽和茗瑤則幫十一娘收拾。
田媽媽和穩婆抱著孩子到一旁去請洗。
許淼淼很疲憊,卻安不下心來。問田媽媽:“說肩膀卡了一下,你看看他的手能不能動?”又問,“他有沒有其他什麽毛病?”然後沒有聽見孩子的哭聲,支肘就要坐起來,“他怎麽不哭了?”
軒轅澤見她臉色蒼白,神色倦怠,按了她的肩:“你顧著自己就行了!孩子那邊有田媽媽呢!”
田媽媽聽了忙笑道:“娘娘放心,小皇子好得很。知道我們在給他洗澡,哭也不哭了,張著雙黑溜溜的大眼睛,到處看呢!”說著,嘖嘖道,“小少爺長得可真漂亮!這頭發,烏油油的,眼睛,亮晶晶的,皮膚、紅紅的——生下來皮膚白的,越長就越黑;生下來皮膚紅,就會越長越白。”說著,瞥了軒轅澤一眼,“我看這五官像皇上,這頭發、皮膚卻隨娘娘。別一個穩婆也直點頭:“我看也是。我接生過這麽多次,還從來沒有看見過誰家的孩子一生下來就睜眼的。這孩子,精神頭可真足,和皇上一樣,是人中龍鳳。”
雖然是恭雄的話,可知道孩子身體好,許淼淼還是忍不住露出一個歡欣的笑容來,在溫熱的帕子擦拭中,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再醒過來,已是半夜。
遠處傳來隱隱的更鼓聲,昏黃的燈光中,身材欣長的軒轅澤抱著孩子在屋裏走來走去的,還不時停下來笑著端詳一下繈褓中的孩許淼淼看著心裏暖暖的,嘴角彎成了一個愉悅的孤度,輕輕地喊了聲“皇上”,道:“屋裏服侍的人呢?”
“你醒了!”聽到動靜,軒轅澤抱著孩子笑著坐到了床邊,“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他這麽一說,許淼淼還真感覺有點餓了,但大紅底繡著福祿壽三星翁牽梅花鹿的包被就在眼前,她一心隻想看看孩子,支肘就坐了起來:“給我看看!”身體麻麻的,感覺很吃力。
“你快躺下!”軒轅澤忙道,“太醫說,你身子骨本來就弱,這次又受了這樣的折騰,沒有兩、三個月的精心調理,休想恢複元氣。”一麵說,一麵將孩子抱到了她的麵前。孩子睡得正香,神態很恬靜。小臉紅紅的,五官還沒有長開,但鼻子高挺,看得出來,像徐軒轅澤,頭發烏黑,應了田媽媽那句話“烏油油”的話。
就是這個小家夥,把自己折騰得夠嗆!許淼淼想著,沒有一點點的不快,隻覺得甜滋滋的。
她不由俯身,小心翼翼地用鼻尖碰了碰他的麵頰。
突然被人打擾了睡眠,雖然是自己的母親,但孩子還是很不給麵子地皺了皺小鼻子,然後不滿地嘟了嘟小嘴,頭在包被上蹭了蹭,又沉沉睡去。
許淼淼心裏柔柔的,能滴得出水來。
“很有趣吧?”軒轅澤望著眼角眉梢溫柔如水的許淼淼,笑道,“他剛才還朝著我吐了個泡泡。”說著,指了孩子的右嘴角,“就在這裏,小小的,米粒大小。”
小嬰兒通常吃了奶或走喝了水以後,唇邊有殘留的奶水才會吐泡泡。
許淼淼忙道:“他吃了東西沒有?”
孩子出生之前她看了幾個乳娘,但因為初乳最好,所以想找個和她產期最接近的,就沒有定下來。
“沒有!”軒轅澤有些擔心的樣子.“他一直在睡。前頭找的三個乳娘都試著給他喂奶,他都不肯吃。田媽媽說,可能還不餓。就喂了點水給他喝,倒一股腦的全喝了。朕看,說不定他是不喜歡這幾個乳娘,朕已經吩咐下去了,明天一早就從**府裏找幾個來再試試。”又道,“你躺下吧!穩婆說你身上有傷,讓你別亂動的!”
他這麽一說,許淼淼又想起屋裏服侍的人來。
軒轅澤笑道:“朕見你屋裏平時值夜的宮女都睡在外間。朕怕她們吵著你,讓她們在外麵守著。”
許淼淼這才想起來,剛才軒轅澤的腳步異常的輕盈,根本聽不到什麽聲音。
思忖間,軒轅澤已經聲叫著“茗瑤”,道:“修容醒了!”然後又和許淼淼說話,“母後、純兒還有你母親和弟弟都來看過你,見你睡著,就沒吵醒你。說明天一早再來看你。”
“太後她們還好嗎?”許淼淼問。
軒轅澤搗鼓著孩子胖嘟嘟的手臂,道:“母後昨夜一直守在這裏,前日也一直在念佛經。聽到你生了個皇子,高興得合不攏嘴,還不想離開。菀扇好說歹說才把她勸走了。”
茗瑤端著小米山芋粥和田媽媽進來。田媽媽見軒轅澤還抱著孩子,笑道:“要是皇上不放心,奴婢幫著抱一會吧!你也好歇一歇。”
孩子還沒有出生,屋裏的宮女、婆子都已經選好了。她既不用給孩子哺乳,也不用親自照顧孩子,想見的時候讓乳娘抱過來就行了。其他公卿、富貴之家也是如此。她卻想自己帶孩子。這是兩個觀念的碰撞。每個人都有她認為舒服的生活方式,她無意改變什麽,也不想讓自己變成異類,隻好曲線救國。
借口沒有合適的人選,沒有把孩子屋裏的管事媽媽定下來。尋思著到時候生了,暫時在自己屋裏養些日子。如今沒個老成的人在屋裏看著,難怪軒轅澤不放心把孩子交給他屋裏的人。
沒想到軒轅澤會親自帶孩子。
不是說父不抱子的嗎?
許淼淼有些內疚,不等軒轅澤回答,巳道:“皇上,您把孩子放在我**吧!”
“沒事,”軒轅澤道,“他還沒把劍重。”但想著母子連心,這孩子得來不易,自己都看著歡喜,更何況許淼淼。還是把孩子放在了許淼淼的枕邊。
茗瑤服侍許淼淼吃粥。
因為剛生產完,身體正虛著,不能太油膩的東西。多用米酒、鯉魚催奶。小米山芋粥清淡,補氣血。看這吃食就知道,沒人指望著她有乳。
許淼淼想了想,道:“我想喝點雞蛋米酒。”
軒轅澤朝田媽媽望去,示意她去端米酒來。
田媽媽忙道:“那是燥熱之物。太醫說了,您體寒。要是實在想吃,等過幾天,您身上幹淨了,我做給您吃。”
她是和萬媽媽都是有經驗的老人,太後專程差了來照顧許淼淼的,自然最有發言權。
軒轅澤就笑著問許淼淼:“你還想吃什麽?”
意思是讓她換別的東西吃。
許淼淼隻好在心裏暗暗歎了口氣:“沒什麽想吃的了!”晚上田媽媽和孩子屋裏的茗瑤和扶桑屋裏服侍,軒轅澤歇在了禦書房。
望著熟睡的孩子,許淼淼雖然感覺到自己好像沒什麽奶水,卻還是不死心地試著給孩子喂奶。孩子卻側了頭去睡,根本不理她。
許淼淼心中暗著急,卻也沒有辦法。
思忖著是不是難產,身體太虛,所以沒有奶水;或者是沒及時催奶,耽擱了時間……
太後那裏,叫了鄴純仁做伴。
“…還好是有驚無險,把哀家嚇了一身冷汗。”
鄴純仁幫太後掖了被角:“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皇上當年幾次征戰全身而退,是個有後福的人。您不必擔心!”
太後“嗯”了一聲,道:“你不知道。哀家當時想,要是淼淼有個三長兩短的,皇上豈不要背上個克妻的名聲?當時真是為他心痛啊!”
“現在不是沒事了嗎?”鄴純仁拉了太夫人手,“您且放寬了心,好好保重身體,還要看著重孫出世呢?”
太後就想到了剛添的孫子。
她臉上平添了幾人分笑意:“你瞧他,不早不晚,選在了十月初十落地。頭發又黑又濃,額頭寬寬的,鼻梁高高的,哀家看.以後也是個有福的。”
太後想著那個剛出生就睜開了眼睛的小家夥,嘴角也翹了起來:“他要不是個有福的,怎麽會托身皇室裏!”
古時候的人覺得生辰八字和自已的命運息息相關,昭示著自己的一切,輕易不讓人知道。許淼淼生產後兩個時辰後,才放出消息說孩子生下來了。
而各個宮裏但凡是有心思的人,已經開始在想準備什麽禮物送去才好了。
第二天,茗瑤奉命給宮裏的各位妃嬪送紅蛋,軒轅澤一下了早朝就守在床頭和許淼淼商量著孩子的名字:“先前也準備了一些,女孩子的多,男孩子的少,朕昨天又梳理了一下。你看看取哪個字好?”
軒轅澤遞給她一張白色箋紙,上麵寫著“誠”、“謹”、“謙”、“諒”……一口氣寫了十幾個。他還在一旁解釋:“誠,誠者自成也;謹,謹身節用,以養父母;謙,謙謙君子,用涉大川;諒,眾信曰諒……”然後道,“朕覺得‘謙’字好。以謙遜溫和之姿行事,才能海納百川.胸懷山川……”但還可以解釋為國君奉行謙遜的政策,才能在威加四海,才能使邦國前來歸附臣服。
許淼淼笑道:“還是叫‘謹’吧!百善孝為先。希望他以後是個孝順的孩子。”
軒轅澤立刻明白過來。他微微有些不自在。
許淼淼握了他的手:“我希望他能在我身邊長大,以後,也能承歡膝下。”語氣十分的真誠。
軒轅澤反握了許淼淼的手,半晌沒有說話。
睡在許淼淼身邊的孩子大哭了起來。
許淼淼慌手慌腳地抱了孩子:“從昨天到現在,什麽也沒有吃?”
聽到動靜的萬媽媽已小跑了進來。
“我來,我來!”她笑盈盈地去抱孩子,“怕是餓了,我抱去給乳娘們喂喂。”
許淼淼卻道:“你讓乳娘進來吧!”
到底為什麽哭,她看著,心裏也踏實點。
一麵說,一邊輕輕地拍著孩子。
萬媽媽忙去叫乳娘。
徐令宜高聲喊了扶桑:“**府那邊還沒有動靜嗎?”……
扶桑隔著窗欞答道:“天剛亮就送五個乳娘過來,正在外院侯著。”
“把她們都叫進來!”
扶桑應喏而去。
孩子哭得更大聲了,許淼淼焦急地坐了起來。
“朕來!”軒轅澤忙在她身後墊了個迎枕,把孩子抱在了懷裏。許淼淼倚了迎枕,軒轅澤抱了孩子,一麵走,一麵輕輕地拍著。孩子卻依舊哭個不休。他聲音宏響,哭得傷心,在這安靜的空間就有了幾份驚心動魄。不過幾息的功夫,許淼淼已覺度日如年。
軒轅澤眉宇間更是有了幾份焦慮。一旁的小宮女度欲言又止,被茗瑤看了個分明。她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耳語道:“怎麽了?”小宮女怯生生地道:“會不會是撒了尿?”
茗瑤怔了怔,想著給許淼淼挑丫鬟時,全選的是那些年紀在十三、四歲,曾在家裏帶過弟弟妹妹的,覺得她的話有幾分可信。想了想,上前悄聲道:“小姐,紅紋說,小皇子會不會是撒了尿?”
許淼淼此刻隻求孩子不再哭了,忙喊了軒轅澤:“……抱過來看看!”
軒轅澤也聽到了茗瑤的話,將孩子放在了**。
兩人有些笨拙地解了包被。果然是尿了。解了包被,孩子就不哭了,睜了兩隻烏黑的眼睛,小腿亂蹬。
軒轅澤望著那雙比花生大不了多少的小腳,有些手足無措。問許淼淼:“怎麽辦?”
能找到孩子哭的原因,全因有紅紋的建議。許淼淼朝紅紋望去。
紅紋急步上前,戰戰戰兢兢地道:“萬媽媽說,要洗一洗,然後換了幹淨的尿片,重新包上。”
話音未落,萬媽媽走了進來,看著不由“哎呀”一聲——不過轉身去吩咐了宮女一聲,回來就全變了。她忙把孩子抱在懷裏,將小包被掩得實實的:“小心著了涼,那可就麻煩了。”
許淼淼解釋道:“他尿了尿!”
萬媽媽已經看見了。笑道:“我這就幫小皇子換個尿布。”
那邊紅紋早已拿了幹淨的尿布出來,又喊了外麵的宮女打了熱水進來,和萬媽媽一起幫孩子換尿布。
軒轅澤道:“這樣不行,得快點把奶娘和屋裏管事的媽媽定下來才好。”
萬媽媽聽著心中一動,正思忖給十一娘推薦個人,就聽見十一娘道:“你看扶桑如何?她有
經驗,做事我也放心。”
軒轅澤覺得可以,點了點頭,“要不,先把乳娘的人也選定下來再說?反正孩子還小,天氣也還冷,朕想讓他暫時就住在正屋的暖閣。淼淼,你覺得如何?”
許淼淼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那就先把乳娘的人選定下來。”又笑道,“吃飯是大事!”
軒轅澤聽著笑起來。
萬媽媽把孩子重新包好,抱了過來。
軒轅澤見他又瞅著了,不由笑道:“可真是嬌氣。一點委屈也受不了!”眼睛盯著許淼淼看。
許淼淼臉色一紅,嬌嗔道:“他尿濕了,不舒服,自然就要哭了!”
軒轅澤隻是笑,許淼淼的臉更紅了。
正好扶桑領了**府的乳娘來,有小宮女領了先前三個乳娘過來了,軒轅澤這才斂了笑容,道:“朕去趟母後那裏。先把孩子的名字定下來。再和她老人家商量商量洗三禮的事。你正坐著月子。”
選乳娘畢竟是女人的事,軒轅澤自然不好插手。
許淼淼點頭,待軒轅澤走後,讓萬媽媽把幾個乳娘叫了進來。
八個乳娘一字,環肥燕瘦,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二十一、二的年紀,五官端正,皮膚白皙,胸脯鼓鼓的。
許淼淼問了她們幾句話,選了兩個口齒伶俐、產期和自己比較接近的,讓她們試著給孩子喂奶。
孩子隻顧著睡,好不容易弄醒了,不滿地大哭。
其中一個姓顧的乳娘就笑道:“娘娘,小皇子正想睡,被弄醒了,自然要發脾氣。他要是餓了,自然會醒的。等小皇子醒了再喂奶也不遲啊!”
許淼淼急道:“你不知道,他已經有一天沒吃東西了,就喝了兩口水。”
顧乳娘就笑道:“可能是剛生下來,胃口還沒有開,娘娘不如請太醫開兩劑調脾胃的湯藥。
許淼淼見她說話行事很有主見,對孩子的事好像也比較在行,不由多看了兩眼。
顧乳娘穿了件視藍色粗布小襖,黑色八幅湘裙,裙子有點短,露出了黑色的布鞋和漿洗得幹幹淨淨的白布襪子。
許淼淼暗暗點頭。
有小宮女進來稟道:“娘娘,寧太醫來了。”
許淼淼讓萬媽媽先把孩子抱出去給太醫看看。但萬媽媽很快就折了回來:“寧太醫說,太醫院的吳大人擅長看小兒疑難雜症。”
許淼淼為之氣結,讓茗瑤速速去請吳夫夫,隻留了田媽媽在一旁服侍,然後放了帳子,在手腕上搭了帕子請太夫診了脈,開了藥方。
田媽媽服侍許淼淼用了藥。。
鄴純仁攙著太後也來了。
孩子剛哭過,正醒著,一雙眼睛睜得老大,清澈得能映出人的倒影。太後看著不知道有多喜歡,道:“剛才皇上去哀家那裏,說給孩子取名叫‘謹’?”
許淼淼笑道應“是”:“皇上和臣妾都覺得這名字好!”
鄴純仁看著就淡淡地笑了笑。
太後眼底閃過一絲欣慰,笑嗬嗬地衝著孩子道:“那我們以後就叫‘謹哥兒’,你說好不好?”
孩子張著粉紅的小嘴就打了個哈欠,然後閉眼睛,睡覺去了。
太後看著心都軟了,對許淼淼道:“要是你照看不過來,就抱到哀家那裏去。”
嚇了許淼淼一身冷汗,忙道:“您年輕大了,孩子太小,不免有些吵吵鬧鬧的。等大些了再去也不遲。”然後忙轉移了話題:“聽說太後前夜一宿沒睡,太後千萬要保住自己的身子。”
“哀家不礙事,倒是你,身子好一些了嗎?這一次可真是把哀家嚇了個夠嗆。”
鄴純仁也是笑笑,“太後知道你平安生了個皇子,高興地嘴巴都合不上了呢。”
說完幾個人都笑了起來,太後笑著點了點頭。問起孩子的情況來。知道他因為撒了尿大哭了一場,就笑著對鄴純仁道:“你看這孩子,多聰明!”知道謹哥兒還沒有吃奶,跟看著起急來,“得找個太醫來者看才在?”
“已經差人去請太醫院的吳太醫了!”
說著,外麵通報說是許氏帶著許韻過來了。太後連忙讓他們進來,許氏和許韻行了禮,太後便招呼他們到許淼淼近前。
許淼淼看許韻穿了件大紅刻絲五幅捧雲團花的鶴氅,白綾褲子,胸前掛赤金墜萬事如意金鎖的項圈,粉妝玉琢,一雙烏黑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像觀世音麵前的金童般可愛。
他睜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太後懷裏謹哥兒,見眾人都在說話,悄悄伸了白嫩嫩的指頭,輕輕地戳了戳謹哥兒的臉。謹哥兒嘴角翕了翕,繼續睡。許韻覺得有趣,又戳了戳謹哥兒的臉。謹哥兒皺了鼻子,好一會才舒展開來。許韻更覺得有趣,連著戳了謹哥兒兩下,謹哥兒“哇”地一下哭了起來,反把許韻嚇得呆在那裏。
太後忙哄著謹哥兒:“沒事,沒事,逗你玩呢!”
許氏的麵色有些嚴肅起來,把許韻嚇得往後一退。
許韻還是個孩子,許淼淼怎麽會為這個生氣。可看著謹哥兒哭,她還是覺得心痛。
“娘,沒事。”許淼淼開口說著,招呼許韻到自己身邊來:“聽說父親讓你上學堂了,怎麽韻弟,你課業還好嗎?”
許韻見到她笑著對自己,也放寬心了些,“大姐,韻弟的功課很好。夫子還說韻弟是狀元之才。”
這話說得甜糯,眾人都笑了。許韻忽然收起笑,認真地做大人的樣子一拜,“韻弟恭賀大姐。”
許淼淼一愣,反倒是大笑起來,太後連連道:“好,好,是個狀元之才。”
許氏安靜地看著許淼淼,用力自持才把眼淚逼回去。許淼淼抬頭看到她的眼神,衝著她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許氏看到眼角都有些濕潤了,忙用絹子抹去了。
“那彭醫婆不是說了嗎,她不會接生。太後娘娘讓她來.全因她會看小幾之病。”她上前攙了許淼淼往床邊去.“既是太後請進宮裏的,肯定有幾分見識.要不然,太醫院的那些太醫也容不得她。您不如讓她來看看。要是說的有道理.我們照著行事就是。要是說的沒道理我們全當是請了郎中來問了診的。”
許淼淼望著大哭不止的兒子.又想著軒轅澤那邊就算是一切順利.等吳太醫來,也是兩個時辰以後的事了。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兒子這樣哭上兩個時辰不成?
這樣一想,不再猶豫:“讓她來看看!”
紅紋聽著,沒待人吩咐,就跑了出去。
萬媽媽鬆了口氣,抱過啼哭不止的謹哥兒,耐心地哄了起來。
許淼淼感覺下身有些痛,由著茗瑤服侍上床歇了。
沒半盞茶的功夫,彭醫婆就來了。
她這次穿了件真紫色的褙子.看上去依舊帶著點奇異。
萬媽媽把孩子抱給她看。
她在路上已經問明了叫她來的原因,進屋就給謹哥兒把脈。
孩子的手臂小.彭醫婆的指頭粗.許淼淼見她根本沒有搭在寸關尺脈上.心裏就有了幾份不滿,又見她眼睛亂轉,不像專心診脈的樣子.正懷疑她是否真的能診出脈象來.她已經得出了結論:“小皇子這是生產的時候嗆了東西在喉嚨裏。我有祖傳的回春丹,小皇子吃上三粒就沒事了。”說著.從隨身的荷包裏掏出三粒鵪鶉蛋大小的蠟丸來,“化成水.分三次喝下就成了。”
如果是平時,許淼淼打發幾兩銀子就讓她走了,可這一次.她不由氣恨難平。
你想騙銀子也要看場合。竟然還拿了藥丸給孩子吃。要是吃出個什麽毛病來到時候怎麽辦?這樣也太不負責任了!
她臉色沉了下去.也不讓人接蠟丸,道:“浮脈如木之漂於水麵洪脈如洪水般波濤洶湧:虛脈浮而無力,且大且遲。不知道我們謹哥兒脈象如何?”
彭醫婆愣住。
她沒有想到會遇到個懂醫理的。
伸出去的手縮回來也不是,繼續那樣伸著也不是,臉色漲得通紅。
許淼淼越發肯定這個彭醫婆是個浪得虛名之人。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醫婆,表情如冰似霜。
一時間,屋裏的人都屏氣斂息地望著她們,隻有謹哥兒,依舊放聲大哭,又因大家都靜下來,哭聲比剛才顯得更宏亮,顯得更為悲切。
許淼淼的心被揪得緊緊的,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有些嚴峻起來。
屋裏彌漫著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
彭醫婆就想到了產室時軒轅澤那殺氣騰騰的目光,她不由打了個寒顫,後悔自己不應該貪圖賞賜跟著穩婆留了下來,又想到那些已被她裝到包袱裏的豐厚賞賜——難道入寶山空手而歸不成?
念頭一起,她不由硬了頭皮道:“小皇子的脈象很好……沒什麽不安的……平穩又有力……”
許淼淼聽她猶在那裏`強辯,心裏的火騰地一下就燒了起來。
“茗瑤,”她不緊不慢地打斷了彭醫婆的話,“你去書房拿了本宮的名帖,差人把人送到內務府去。然後跟內務府總管說一聲,讓他們好歹給本宮個交待。”
彭醫婆聽著心裏一顫。
宮裏的人要住死裏處置宮女的時候,憐憫眼前的人就要死了,有些事也就不計較了,就會用這種口氣說話。
她嚇得“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床前。
“娘娘,娘娘,我說實話,我說實話。”彭醫婆一心想著要打動許淼淼,眨巴著眼睛,眼淚就落了下來,“我們彭家的回春丹,是祖傳的秘方。傳兒不傳女,傳媳不傳婿。不管是什麽病,隻要三粒就行。如果吃不好,再多吃幾粒也一樣不好。”
許淼淼錯愕。
彭醫婆一著,哭得更大聲了:“娘娘,我真的沒有騙您。當初儒音帝姬腹瀉,太醫院的太醫看了大半個月也沒有看好。就是靠這三粒回春丹救的性命。後來遠郡侯家的小郡主停痰不出,也是靠我的三粒回春丹。”"
她這一說,許淼淼反而有些相信了。
彭醫婆原在鄉間給人算命卜卦兼著小兒雜症,最會察顏觀色,見許淼淼臉色微緩,立刻道:“我從前見過和小皇子一樣的病症,這才敢拿了藥丸出來。要等會小皇子服了藥丸還不見好,您再把我送到內務府,我哆嗦一下就是個小人。”
許淼淼望看著哭得已經有點聲嘶力竭的謹哥兒,想到民間藏龍臥虎,中藥性多半溫和,心一橫,道:“是每粒分三次喝下,還是共分三次喝下!”
彭醫婆大喜。
屋裏的氣氛卻不見輕鬆。
“每粒分三次喝下去!”彭醫婆生怕許淼淼反悔似的,殷勤地道,“我這就去幫小皇子弄藥。”
許淼淼點了點頭,紅紋立刻奉了熱水上來。化了藥丸,彭醫婆捏了謹哥兒的下頜灌藥。
謹哥兒哭喪著臉,卻偏偏不能動彈,小小身子在包被裏扭來扭去,又被裹得嚴密,看著就讓人難受。
許淼淼不停地在一旁囑咐彭醫婆:“你輕點,你輕點!”
灌進去的湯藥一滴也沒有撒出來,孩子也沒有被嗆到。"
許淼淼心裏就有了幾份期待。
酒盞大小的一杯湯藥灌完了,彭醫婆就斜抱著孩子在屋裏走來走去的。
“這是做什麽呢?”許淼淼緊張地問。
彭醫婆道:“得把他喉嚨裏嗆的東西吐出來才行。”正說著,謹哥兒打了個隔,大口大口地往外吐著褐色的湯藥。
屋裏的人大驚失色,彭醫婆卻欣喜若枉:“好了,好了,有效。”
原來彭醫婆也是在撞運氣!
念頭在萬媽媽腦海裏一閃而過,她已來不及細想,忙叫小宮女去打水進來給謹哥兒換洗。
半個時辰之後,謹哥兒開始狼吞虎咽地吃奶。
大家齊齊鬆了口氣。
許淼淼忙吩咐茗瑤:“到外院去跟扶桑說一聲,派個宮人守在宮門口,皇上一出來,就跟皇上說一聲,免得皇上擔心。”
茗瑤應聲而去,許淼淼這才發現自已的額頭有汗。
她抱著吃飽了沉沉睡去的兒子,長長地籲了口氣。笑著吩咐萬媽媽:“去跟扶桑說一聲,就留了顧氏吧!”
顧氏是從**府裏出來的,既然要用,應該還有手續要辦。
掩了衣襟的顧氏忙跪下來叩謝。
萬媽媽笑著應喏,帶著顧氏下去,謹哥兒屋裏的另一個宮女給她講府裏的規矩,安排她歇息的地方。差了人去太後那裏回音,另找人去傳膳。
第二天,許淼淼生產的時候,茗瑤在屋裏,扶桑在屋外,兩個人跟著熬了兩天兩夜,天快亮的時候才去歇了,沒想到這個時候又來了。
萬媽媽笑著和她們打招呼:“怎麽也不多歇會?”
扶桑惦記著謹哥兒:“小皇子開始吃東西了沒有?”
萬媽媽把剛才的事繪聲繪色地說了一遍,順便誇了誇自己在這件事中起的作用。
兩人聽了前麵露喜色,說了幾句“還好有萬媽媽守在身邊”的話,和萬媽媽一前一後進了耳房。
許淼淼眉目含笑地靠在床頭的大迎枕上,看著繈褓中的孩子,眉宇間都是溫和神態。看見茗瑤幾個進來,也有些意外,“這麽早就過來了。”想著時間不早了,關心地道:“你們用過午膳沒有?”
兩人給許淼淼行了禮。
“用過午膳了。”然後異口同聲地問起謹哥兒,“聽說小皇子開始吃奶了?”
許淼淼點頭,笑道:“總算守得青天見明月了。”是她真實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