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屠蘇不相別(七)

“皇室……涼薄，阿音，你要自己全身而退。”姚元公主的身體慢慢變冷，眉上方佛凝結上了冰霜。燦爛的朝陽打在她眼角上，為她的眼瞳添上一絲暖色。

儒音感覺到她身子一瞬沉了下來，眸底的眼花更深地綻放。

“姑姑。”

暢春園

絲竹管弦齊齊彈撥，園中一片大好，許淼淼同鄴純仁在逗弄謹哥兒，另一頭金白恩引吭高唱，一片祥和的景象。見到這般，就連近來情緒不佳的太後眼底也萌發出絲絲笑意。

“皇上不好了！”拔高的太監嗓音忽然傳來，四周頓時靜了下來。

“姚元公主，殞了！”

軒轅澤訇然起身，因為太過震驚，袖角無意掃到琉璃盞，杯中紫紅色的**瞬時流下。

軒轅澤一行人到靈芸宮的時候，見到的是筆直跪在地上的儒音，她懷裏擁著已經永遠睡去的姚元。熹微一牽一引，清風拉起姚元的發梢。聽到太監的通報，儒音抬頭起來，在看到太後的一瞬，墜珠般的眼淚砸了下來。

“皇祖母……”

“姚元……”由菀扇攙扶著的太後身子一顫，身後的宮人齊刷刷跪下。

“姚元，母後不是要你走這條路啊！”太後眼中滿蓄淚水，許淼淼亦是替姚元公主感到惋惜。

“小姐。”茗瑤揪了揪她的衣袖，用嘴向她努了努。許淼淼走到儒音麵前，蹲下身，見到姚元公主手裏握著一方雪色絲娟。她小心取出來一看，站起身走至軒轅澤麵前。軒轅澤打開，入目的是一行詩，上麵針腳細密地繡著這一句：美人何處禪機處，啼妝滿麵映桃紅。

經緯天成，字字骨肉飽滿，如蘸深情。

暮春時節，已是伯勞紛飛，排成一字的大雁撲棱棱著翅膀敏捷地掠過天際，宮中卻是一片死氣沉沉。前封號姚元公主突然自縊，惹得太後一病不起，終日纏綿病榻。皇帝軒轅澤亦是積憂成疾，再加上舊傷反複，朝中之事暫由葉相和十三王爺軒轅奕打理。

這日，許淼淼照舊在永壽殿向太後請安了出來，鄴純仁的儀駕隨後也到，兩人在蓮清池走走說說。

“這些時日宮裏發生了諸多的事情，原不該提這話的，隻是選秀女的時間又到了。”許淼淼走在前麵，眸中慢慢籠上一層薄薄的霧色。

鄴純仁手觸在一片美人竹葉上，緩緩點了點頭，“的確是不好說。”旋即一笑，“這樣想來，時間竟然這樣匆匆，你進宮已是有一年多了。”

“的確，時光恍如白駒過隙。”許淼淼答道。

“選秀的事你同皇上講了嗎？”

許淼淼耳上的赤金石榴墜子晃出一道淩亂的弧線，“皇上雖然在真龍殿裏將養身體，每日還是要看許多奏折的，葉相和王爺也時常去議事，我哪裏有機會說？”

“那我便向太後提提吧，宮裏添一些新人，總會有幾分生氣的。”鄴純仁便如此說來。

“有勞鄴姐姐了。”

回到宮裏謹哥兒正在午睡，顧氏見到許淼淼進去了就請安。許淼淼看到身子已經長了一截的謹哥兒，露出滿足的笑容。到了正廳裏，紅紋在雙耳瓶裏插上了新摘的鳶尾，茗瑤從後堂出來，湊到她麵前小聲道：“方才我隨曹得貴到正淨門去進新貨，看到了林美人宮裏的靈娟。”

“靈娟？”許淼淼有些驚訝，“我記得林美人的雙親遠離京城，莫不是需要什麽林美人才差她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