禊辰頻醉國花堂(二)

許淼淼微微一笑，看向紅紋的目光略有些探究，也沒有多言什麽，邁步向前走去。

“到永壽殿吧。”

卻沒有想到軒轅奕也在永壽殿裏，他坐在太後的鳳榻前，嘴角嗪著笑正同太後講話。太後精神有些憔悴，大致還是凝神在聽。

“臣妾見過太後。”許淼淼行了一禮。

“淼淼來了啊。”太後的臉龐上多了一分笑意。正言笑晏晏的軒轅奕神情一斂，從座上起身，別過臉看向她。許淼淼見到他綰了男子高髻，纏上一條繡紋的銀色巾幘。銀色的裳，鴉色的鬢，如玉的麵龐，翩然的風度，倒是個難得的玉麵郎。想起那日在自己殿裏葛明鈞等人無意提到關於大姚那位格格，略微走神片刻。

“今日鄴姐姐沒有來嗎？”回神之後她宛然一笑。

“晨間和午時來過，哀家見到她辛苦了，便讓她回宮歇息一會兒。”太後抬手示意她落座。許淼淼坐好後目光落到軒轅奕身上，“許久不見十三王爺，越見得豐神俊朗了。”

軒轅奕撣了撣袖口，眸色清冷，光華淡淡，不似之前所見到的意氣風發，“許修容謬讚了。”說完他轉身向太後揖手作別，“兒臣今日還要到皇兄那裏去，就不多留，明日再來陪母後。”

太後溫和笑笑，“如今你替你皇兄擔待了許多，平日也是十分繁忙，不用經常到哀家這裏來。”

軒轅奕沒有作答，隻是眸子微微一眯，目色清朗明澈。

待軒轅奕出宮門外，太後低垂頭顱，臉上透著幾分欣慰的笑容，“這孩子，到底是沒有辜負哀家同皇上的期望。”

許淼淼卻有些怔然，今時今日看來，軒轅奕當真是有些怪她阻止茗瑤一事了。緩緩籲了口氣，她闔眼，這畢竟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

臨走前囑咐了小廚房做一些精致的小菜，中途從蓮清宮出來就托茗瑤回去拿了。待到許淼淼從永壽殿出來之時，茗瑤已經站在了殿門前。

軒轅奕剛走，難道兩人見過麵了？

再細心留意，茗瑤的笑容中摻雜了些許茫然。

“茗瑤。”許淼淼低聲喚她。

茗瑤抬頭望來，琉璃般的眼瞳有一抹雪色，“小姐。”

“方才，”許淼淼走近，握住她手，在她耳旁問道：“見過十三王爺了？”

茗瑤點頭，耳垂上的明月鐺晃出耀眼的白線。

“他同你講了話？”

茗瑤美麗清澈的大眼裏忽然碧波生翠，就在許淼淼不知何故的時候，一滴眼淚自她眼中飛濺而出。她手捂著胸口，神情莫名多了幾分痛苦。

“小姐，這裏好痛。”

許淼淼愣了愣，當下明白，她的痛是什麽痛。

“王爺說，他要娶姚人格格。”無意識的，茗瑤口中就說出這樣的句子。許淼淼駭然，瞪大眼看著她。

“你……說什麽？”她不信地看著茗瑤，一瞬又明了：她知道，自己的打算終究是錯了。以為誤導茗瑤，她就不會多與軒轅奕有瓜葛。卻忘記世間緣分自有天數，不管軒轅奕說他娶拓跋丹顏是真是假，都輕而易舉試出了茗瑤的心。

“不應該哭的。”茗瑤的指尖觸在臉頰的一片冰冷上，緩緩搖頭，眼眶卻是紅了。

這一幕，像極了當初的她和軒轅澤。

也是為了避開那人權貴的身份，她和茗瑤的不同，無外乎是一個是自己蒙蔽自己的感情，一個是旁人蓄意誤導的。

原本要脫口而出的否認，一時哽在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