禊辰頻醉國花堂(六)
鄴純仁亦是顰眉,問:“所放獵物都有些什麽?”
先前侍衛被許淼淼斥責,如今說起來話來尤其顯得小心翼翼,“回婕妤的話,屬下隻敢放出山雞、野鶴、兔子、護理等物,不敢放出其它的。”
許淼淼冷笑一聲,“還算你有些腦袋。”
此時圍場裏拓跋丹顏和葉桐苒正在競相馳騁,拓跋丹顏本是在馬背上長大的,騎術和射技了得。而葉桐苒雖然有學過馬術,卻顯得十分不精,更遑論在馬背上放箭射物了。眼見到拓跋丹顏身後的隨從已經收獲了許多她射中的獵物,葉桐苒也有些著急。晃眼間看到灌木裏有道身影一閃而過,卻是梅花鹿,想來是之前放在山林裏逃出的。她唯恐讓拓跋丹顏看到,故意射出一箭,驚得前麵的野兔拔腿急速奔跑。拓跋丹顏瞟了她一眼,不在意一笑,掉頭往一頭狐狸趕去。
很快葉桐苒便已經奔至一處密林,道路狹小,甚難行走。她隻得拿了弓箭下馬,一路向內探去。繁茂的大樹蔽住了大部分陽光,隻偶有幾點斑駁的亮點灑落,空氣陰鬱,混有草木與**物的氣息,地麵潮濕,不時有灌木擋住去路,而四下杳然,難覓人影。
“葉小姐,前麵太危險了,我們還是回去吧。”侍衛擔心這裏事先沒有經過清理,忍不住開口提醒。
葉桐苒擺手搖頭,“不行,我若是輸給了姚人,不僅會丟我的臉,還會丟整個大元的臉。況且……”她眼中晶瑩流轉,想起傳言軒轅奕已經打算和拓跋丹顏結親的事,更是難疏鬱氣。
她如此堅決,那侍衛隻有暗中歎氣。
尋找許久,卻沒有見到梅花鹿的蹤影,葉桐苒不覺灰心。回頭看到身後空無一人,約摸是侍衛跟丟了。她正準備放棄,折道而返,卻於轉側間無意發現,濕軟的地麵上有一道小小的腳印向右方小路延伸。立刻沿腳印尋去,轉過三四道彎後,終於看見完顏亶立於一棵大樹下,一臉失望地望向遠處,小弓軟軟地垂在她手中,顯然她追捕的小鹿已經消失無蹤。
一下更添煩愁,忽覺迎麵吹來風帶有詭異的味道,除了原來的草木香與**味外,另有一絲源自動物身上的腥風。
屬於猛獸的腥風。
葉桐苒當下心一涼,抬目四顧,果然發現左前方灌木叢中有一黃黑相間的東西在急速竄動,不由得腿腳發軟——竟是一隻吊額大虎。
她本是深閨中的女子,所練騎術也隻是花拳繡腿一類,尋常連這些猛獸見也未見,何談單槍匹馬地麵對。看那老虎寒冷的目光緊緊鎖著她,額上冷汗涔涔。
一動不動,時間慢慢地過去,漸漸老虎開始不耐起來,頗有威懾性地嘯叫幾聲。隨後它腳刨鬆身邊的泥土,對於拿下她,放佛已經是勢在必得了。
轉眼間,老虎從灌木叢中一躍而起,葉桐苒反射性地就跑。然而因為老虎急速奔跑而產生的風聲近在耳畔。舉目四望,前麵卻是一個人都沒有。
就在於生死一線間,有人催鞭而來,馬疾如閃電,一轉目已奔至葉桐苒麵前,而那猛獸卻也呼嘯著同時撲來。淡黃色的豔麗皮毛,腹麵淨白,身上道道橫紋黝黑油亮,額間有橫杠條紋,略有貫聯,好似一個“王”字,正是生長在長白山中的東北猛虎。
虎的捕食目標本是葉桐苒,但經衝來的馬一擋,那虎爪就狠狠落在了馬的臀部上,撕脫一大片皮肉,馬一聲痛鳴,轟然倒地,來人也跌落在地。那虎停了停又再度朝葉桐苒撲去,拓跋丹顏連站起的時間也無,隻略略支身伸左臂一攬葉桐苒,迅速將她抱住順勢一滾,使老虎撲了個空。
然後拓跋丹顏將葉桐苒猛地向旁邊一推,雙手緊握長矛,眈眈地緊盯麵前的凶猛對手,準備接下來的關鍵一擊。那虎此刻也意識到拓跋丹顏是應最先解決的人,隨即張開血盆大口,低沉綿長地怒吼一聲,張牙舞爪地向他撲來。
拓跋丹顏緊握長矛中段,在猛虎撲來之際用盡全力朝它左目刺去。那虎來勢洶洶,猝不及防間無法收勢,果然中招,那矛順利地刺入了它的左目中,而矛也應聲折斷。
虎驚痛之下瘋狂猛撲,拓跋丹顏奮力朝左邊滾去躲避,卻畢竟晚了一步,那虎右掌落下,拍在她左肩上,傷處頓時血肉模糊,錐心火燒般地疼痛。葉桐苒亦是俏臉煞白,萬沒料到出來救她的人會是拓跋丹顏,更沒有想到她會因她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