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長江、幾分秋色(一)

冊封之後的宴席也是熱鬧，絲竹管弦，鶯聲燕語，河清海晏的一片。席間軒轅澤派了人暗告知他今夜留宿鉤靨夫人宮裏，許是擔心她吃味的緣故。許淼淼會心一笑，抬眸卻再一次撞進了他深沉如夜的瞳海裏。

日子風平浪靜地過去數日，這天許淼淼讓顧氏帶了謹哥兒一同前往永壽殿裏，軒轅澤皇妃等人亦在。門外有一人未經通報就進來了，太後半眯著眼。皇妃皺著眉頭，“桐苒，還不出去，你當這是什麽地方，由得你胡鬧？”

“皇上，太後娘娘。”葉桐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淡綠的裙裳鋪在地麵上，幾多醉人。

“臣女自知顏厚，聽聞皇上要把姚人的格格許給十三王爺。不瞞皇上和太後娘娘，臣女心儀十三王爺已久。懇請皇上和太後成全臣女，賜婚給十三王爺和臣女。”葉桐苒眼底泛起白花，看上去十分的可憐楚楚。

這一下，皇妃臉色大變，拍凳而起。見到太後和皇帝不悅地看著她，她一下拜身在地上，掏出娟巾，淚水不止，“還請皇上和太後娘娘恕罪，臣妾剛升為皇妃，理當表率。可是今日卻讓不受管教的家妹在皇上和太後麵前沒皮沒臉地胡言亂語。臣妾有罪，還請皇上和太後責罰。”

“阿姐。”葉桐苒怔怔地看著她，一雙大眼裏閃現著不可隱跡的心痛和不敢置信。

許淼淼舉起茶盅掩去唇邊的冷笑，皇妃說的倒是好聽。事實卻是她早做好打算，接著軒轅澤對葉桐苒有好感，在今年選秀的時候將她召入宮裏。葉桐苒今日一將她和軒轅奕的事情說破，就決計沒有機會進宮了。她的如意算盤落了空，當然氣不過。

再看葉桐苒，她麵孔嫵媚卻透著相當的稚氣。可是如今下巴揚起，倒是個倔強的模樣。

“先起來吧，皇妃。”太後淡聲吩咐了。皇妃抽泣不止，“臣妾實在不能心安，不敢起來。”

聽她如此說，太後也不再勉強，而是掉頭看向葉桐苒，“葉丫頭，你方才的話是真的？”

葉桐苒連連點頭，複而叩首，“臣女別無他求，隻求能與十三相伴一世。”

太後取下玳瑁的手指修長柔軟，此時摸著衣袖上的一排蜀繡。沉寂片刻，她從葉桐苒身上挪開視線，問道：“皇帝，你果真打算讓那格格和老十三在一起？”

軒轅澤沉吟片刻，“這事十三的確有同朕提過，不過朕隻讓他好生再考慮考慮。”

太後長眉一挑，連帶著低下葉桐苒和皇妃也變了臉色，“這麽說來，是確有其事了？十三當初可是好不容易從你我手裏找到個自己議親的特權，怎麽，現在這麽幾天就被一個姚人格格迷住了？”

“太後……”葉桐苒咬緊嘴唇，遲疑片刻還是老老實實講那日拓跋丹顏和她說的話吐露出來，“十三王爺並非是有意於姚人格格，隻是為了，為了……”

到了關鍵時候，她反倒是不敢說出話來了。太後眉皺得更深，“為了什麽？”

“為了氣一個人。”

當葉桐苒一鼓作氣說了這話的時候，許淼淼身後的茗瑤渾身一顫，倏然抬頭。

太後先是沉默，爾後勃然大怒，“荒謬！”當即喊人進來，“來人，把十三王爺給哀家找到永壽殿裏來！”

往日軒轅奕都是喜歡在宮裏遊蕩的，然而今日領命前去覓他的人卻是過了一個時辰也還沒有回來。永壽殿裏冰寂一片，原本執意跪在地上的皇妃此時寒氣入骨，下肢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