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BOSS,秦總來了!
靳子琦看著眼前笑得一臉燦爛的鄒向,臉不禁更加發燙,在他要來幫她拎手裏的便當盒時,有些發窘地避開,“我自己拿就可以了。舒萋鴀鴀”
鄒向訕訕地收回自己的手,是夫人不讓拿的,可不是他怠慢。
目光落在靳子琦掩掩藏藏的便當盒上,忍不住問,“夫人,難道您是來給boss送傳聞中的愛妻便當的?”
在鄒向殷殷切切的眼神下,靳子琦卻反倒大大方方把便當拿出來,淺淺一笑,“這是湖南路那邊的便當盒在搞贈送活動,路邊就領了一個。”
“鄒秘書要嗎?”說著,還真的就把盛著飯菜的便當盒遞了過去。
鄒向盯著那精致的維尼熊圖案的便當盒,心中一動,“真的可以給我嗎?”
說這話時,已經伸出手去接,但靳子琦卻沒有放手的意思。
鄒向手上稍稍用了點力,靳子琦眉頭一擰,也跟著使大了力道。
“夫人,這個便當盒……”鄒向拐著彎想讓靳子琦放手。
然而靳子琦卻沒有接話,因為有人已經代替她做出了回答,“你倒真敢拿。”
咬牙切齒的低沉語調聽得鄒向身形一抖,哪裏還敢去碰便當盒,驀地回轉過身,衝剛從辦公室裏出來的男人恭敬地問候,“boss中午好。”
宋其衍目光沉斂地盯著他足足有一分鍾,才撇開頭從喉間發出一聲“嗯”。
鄒向被瞪得汗涔,咽了咽唾沫,這會兒連窺覷都不敢窺覷那隻便當盒一樣,“b……boss,夫人來看您了!”
幽深的黑眸冷冷地斜睨他一眼,回答他的又是一聲冷哼,“嗯。”
鄒向隻覺得自己背後虛汗一滲,怎麽就得罪了boss,到底哪句話說錯了?
跟鄒向一樣不自在的還有另外一個人。
靳子琦在聽到宋其衍的聲音時,就努力想要藏起手裏的便當盒。
早上還是她占的上風,這一主動送便當,不就成了自己討好他?
這對於靳家的公主來說怎麽都有點接受不了。
看著宋其衍一身深咖色西裝,身姿挺拔地緩緩走過來,一步,一步,就像是踏在她的心頭上一般,連帶著她的心髒都跟著加快跳動。
宋其衍慢慢走近,站在麵色不定的靳子琦跟前,神情淡然,沉聲問道:“你怎麽來了?”一派淡定從容的樣子。
然而,如果他的身後有一條大尾巴的話,那麽此刻一定翹得老高。
——真的給他來送愛妻便當了,看來還是挺在意他的!
眼角時不時地瞟向被靳子琦藏到身後的便當盒,很快就撐不住表情,嘴角噙起一抹笑容,並且,有越來越愉悅的趨勢。
靳子琦卻微揚下頜,掃了樂不開支的宋其衍,猶如女王的姿態,“哪個是你的辦公室?”隻是,耳根有些許的紅色。
宋其衍含笑的眸子望著她別扭的樣子,似乎都已經聞到了便當盒裏飄出的菜香,於是迫不及待地牽著她的手就走進了辦公室。
鄒向看著宋其衍鞍前馬後伺候的殷勤勁,嘖嘖直歎,這哪裏還有boss威風凜凜的樣子,整一妻管嚴的妻奴嘛!
又環視了一圈樓層,幸好他們部門人還不多,不然,真丟不起這個臉。
鄒向在心裏剛感慨完,那邊剛把靳子琦請進辦公室的宋其衍突然折回來,臉上哪還有笑意,冷冰冰的一張臉,充滿了敵視的味道。
“我看你還挺空的,那就去年澳洲農場那邊的銷售報表重新整理一下,明天交給我,ok?”公報私仇的一副嘴臉。
“啊?”鄒向頓時苦了臉,“boss……這也太為難了……”
“怎麽,做不到?”一記冷眼瞪過來,“做不到也沒關係,現在馬上去財務部領兩百塊錢。”
“為什麽要領兩百塊錢?”鄒向大著膽子接了一句。
宋其衍卻是衝他難得和藹地一笑,勾著唇,白牙森森,“送你回老家的車費。”
鄒向一張臉立馬垮了下來,澳洲的農場那麽大,還是整一年的,而且明天就要,那他今天還要不要睡覺?
——不帶這樣挾公報似的,他不就是跟夫人多說了幾句話嘛!
宋其衍卻無視他的哀求,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下西裝,挑了挑劍眉,心情輕悅地重新回到了辦公室,不忘最後吩咐一句,“現在開始,不準進來打擾我。”
說完,不去看鄒向一張晚娘臉,“砰”地一聲合上了辦公室的門。
……
宋其衍合上辦公室門,才透過窗戶瞄了眼開始在位置上忙得暈頭轉向的鄒向,心裏輕啐一聲,下次看你還敢不敢搶我的便當!
但一轉頭瞧見沙發區那抹纖窕的白影,鄒向什麽的就瞬間變成了浮雲。
走到沙發邊,不等他開口,她自己就已經把便當盒推到他麵前,“虹姨聽到你早上說的話,就做了一份,我順路就讓我帶過來了。”
宋其衍頓時被一盆冰水當頭澆下,澎湃的熱血凝結成冰,聽了她淡淡的解釋,下意識地接了一句,“虹姨做的?”
靳子琦一抬頭就對上他閃爍著殷切芒光的眼睛,尷尬地撇開臉,點頭,“嗯,虹姨做的,廚房的劉叔買的食材。”
宋其衍就像是霜打的茄子,再也不複剛開始的熱情,坐在沙發上,乏乏地打開便當盒,卻在看到裏麵的食物時精神重新一震。
便當盒的底部是鋪白的米飯,右邊是一塊咖喱牛排,上麵還點綴著一朵西蘭花,而米飯表麵還放著一個形狀可愛的荷葉蛋,最右邊是油爆的五隻大蝦。
他一手拿著便當盒蓋,一手握著便當盒,口鼻間充溢的是濃濃的菜香。
不經意地抬起頭,卻被他捕捉到靳子琦正落在他臉上的視線。
靳子琦發現自己被逮了個正著,臉上火辣辣的,抿著唇角,用手指點點便當盒裏的牛排,“虹姨說那個有點鹹,你最好準備點開水。”
說著,兀自起身走到書架前,開始瀏覽上麵擺放的雜誌。
宋其衍見她再也不肯回頭來看自己一眼,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心裏雖然有點失落,但心情總體而言也還勉強過得去。
瞅著手裏的便當,捂捂餓扁的肚子,決定還是將就著吃吧。
——雖然不是她親手做的,但也算是她親自送過來的。
拿了筷子夾了一隻蝦放進嘴裏,還沒把殼撥出來,宋其衍的臉色便風雲驟變。
動作僵硬遲緩地把蝦重新吐出來,夾在筷間,嘴裏還殘留著鹹到苦澀的醬油味,鼻翼間也是淡淡的焦味,顯然這蝦是被煎焦的。
宋其衍心中隱約有了某種猜測。
他瞟了眼還在翻閱雜誌的靳子琦,又夾起牛排咬了一口。
咀嚼了兩下,口腔裏便是一陣血腥味,眉心逐漸擰起來。
——這是幾分熟的牛排?五分,三分,還是兩分?!
但這一次他卻沒有吐出來,扭轉過頭,望著暑假前那道顯然有些忐忑的身影,也不咀嚼了,默默地咽了下去。
頓時,一股濃烈的腥味直衝鼻子,忙拿過旁邊的水杯灌水稀疏那股滋味。
強忍著反胃的嘔吐感,宋其衍一口又一口吃完了那塊要了他半條命的牛排。
等靳子琦拿著一本雜誌回過身,就看到宋其衍正夾著荷葉蛋往嘴裏塞。
吃得有些狼吞虎咽。
——看來是真餓了……
靳子琦的嘴角微微地翹起,心裏也是暖暖的,踱步回沙發上坐下。
“味道怎麽樣?”遲疑了下,還是小心翼翼地問出了口。
宋其衍停下筷子,忍著被鹹得想要咳嗽的**,拿起水杯漱了下口,挑眉看向一臉期待的靳子琦,“也是虹姨讓你問的?”
“呃……”靳公主有些語塞,臉頰紅紅的,但還是死撐著不肯承認,頷首,“虹姨說你要是喜歡這口味,她下次再給你做。”
聽了這話的宋其衍差點跳起來,直想說“千萬別再給我做了”,但一瞅見靳子琦躍躍欲試的表情,什麽苦都得往自己肚子裏咽。
舀了一筷子米飯放進嘴裏,囫圇吞棗地咽下,“要是不放醬油會更好一點。”
——這飯硬得可以磕牙,難道她做便當時虹姨都一點也沒幫襯嗎?
原來他不喜歡吃醬油,是害怕黑色素增多嗎?
靳子琦不由地瞟向他的皮膚,是小麥色。
是該少吃點醬油,再黑下去的確不好看……
不過這一回宋其衍是真的冤枉虹姨了。
虹姨剛聽到靳子琦支支吾吾地說要給宋其衍做午餐時,高興得手忙腳亂。
又是吩咐廚師劉叔準備食材,又是囑咐司機大叔火速去超市買便當盒。
但你要知道,靳家這位公主從小便被教育得要獨立自強,凡事都要靠自己,即便是第一次上手的廚藝,也是謝絕了所有要幫忙的好意。
折騰了三四個小時,一份便當從早上九點做到中午十二點。
打壞了二十幾個雞蛋,燒壞了家裏兩個鍋,浪費了一瓶一升的金龍油,在打碎了五六隻碗後才算把一盒搬得上台麵的便當拿出廚房。
麵對這樣賢惠的大小姐,虹姨等人哪還敢挑剔,誇獎還來不及。
以至於大家都不約而同忽視了一個事實,靳子琦從沒做過飯。
……
靳子琦看宋其衍吃得這麽賣力,躊躇了會兒才開口,“虹姨剛才在電視上看到一個小熊便當,準備明天做給你吃。”
宋其衍握筷的手一抖,但看著靳子琦耳後根連帶著白皙的脖子暈紅一片,心頭一緊,甜蜜幸福還是衝散了那點點的恐懼,“好,隻要她做我就吃。”
這話怎麽聽怎麽都怪怪的,但靳子琦看到宋其衍嘴角淡淡的弧度時,便揮散了剛剛產生的困惑,靜靜地坐等著他吃完。
看著自己的丈夫吃著自己親手做的飯菜,說沒有成就感絕對是騙人的。
等宋其衍吃完最後一口飯,靳子琦便開始收拾便當盒,重新放回袋子裏。
——這個便當盒明天還要用的,要懂得循環利用。
隻是,等她起身準備回去時,宋其衍卻拉住了她的手腕,“坐會兒再走吧。”
抬眸迎上他那雙深得惑人魂魄的黑眸,靳子琦的心跳漏了一拍,重新坐回沙發上,無聲地答應了他的要求。
宋其衍見靳子琦這麽“聽話”,愈發地心滿意足,隻要她每天來這裏坐坐,就算每次都吃這種便當都無所謂了!
坐著坐著就突然尷尬起來,辦公室裏安靜地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宋其衍的手自始至終都握著她的手腕,沒有放開過一秒。
“我去洗一下便當盒。”不著痕跡地把自己的手從他溫熱的手掌裏抽了出來。
宋其衍看著瞬間一空的手心,不自覺地皺了下眉頭,但仰起頭看著抱著便當盒站在那裏的靳子琦,心裏還是被溫馨的幸福感充斥。
嗯了一聲,伸手拿起水杯又抿了一口,“你可以在休息間裏洗。”
“好。”靳子琦幹幹地應了句,就走向辦公室裏獨立的休息間。
一般部門經理都不會有宋其衍這樣的待遇——
辦公室有獨立辟出的個人休息間,裏麵有床有洗手間,跟總裁辦公室無異。
聰明人應該都已經看出宋之任對宋其衍寄予的厚望。
即便,這個海外開發部也就那麽幾個員工。
剛才她一路走來,就看到三四張辦公桌,空蕩得令人心悸。
這樣一個部門,其實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性……
……
靳子琦洗好便當盒出來,宋其衍已經坐在辦公桌前低頭在處理文件。
乍一看,還真的挺人模人樣的——
垂下的幾縷頭發遮蓋了他微微蹙緊的眉頭,落地窗外的陽光星星點點的傾灑,些許落在他的臉上,打照出棱角鮮明的輪廓。
她忽然發覺那句話說的沒錯,認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
宋其衍察覺到她出來,抬頭看她,“過去那裏坐會兒,我馬上就好了。”
他的眼神裏蘊含的意思她看得懂,他希望她留下來陪著她,無聲的信息。
輕輕地頷首,沒有再提及要回家的事。
安靜地坐回沙發,靳子琦拿起剛才從書架裏抽出來的雜誌閱讀。
隻是偶爾還會抬頭看他一眼。
半個小時後……
宋其衍揉揉緊皺的眉頭,從那些複雜的數據裏抬起頭,一邊活動著疲勞的頸椎一邊起身去泡咖啡,也恍然想起靳子琦還在辦公室。
他的視線所及,入目的便是躺在沙發上闔眸睡著的靳子琦。
她纖長的身體蜷縮在沙發上,雙手環抱著自己,胸口還放著那本雜誌。
卷翹的睫毛在陽光的影印之下,在她那淡淡的黑眼圈落下一排長長的影須。
宋其衍的心中一動,不由放輕了腳步走過去,立在沙發前靜靜地注視著她。
許久之後,輕輕地歎息了一聲,又從衣架上拿過西裝外套,輕手輕腳地蓋在她的身上。
伸手,輕輕地拿起她的右手,想要抽走壓在手下的雜誌。
眼角的餘光一瞥,便被她翻開的那一頁吸引了注意力。
——又是關於秦氏集團總裁秦遠的專訪。
那個男人真是無孔不入,存心給他找堵是嗎?
宋其衍不客氣地隨手將雜誌往邊上一丟,不偏不倚地落進垃圾桶裏。
然後低頭,目光又投回靳子琦恬靜安詳的臉上,半晌,俯下身,一手從後環住她的肩頭,一手繞過她的腿彎,稍稍用勁便站了起來。
那張白皙裏透著紅暈的臉龐埋入他的胸前,宋其衍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手上的動作格外的輕柔小心,把人抱回休息室的**。
宋其衍卻舍不得離開,即便他還有工作要忙,隻是靜寂地凝望著她。
靳子琦整個人都陷進柔軟的床裏,粉淡的臉頰貼在舒適的枕頭上,黛眉間卻是微微地皺起,紅唇微啟微合,似在夢中喃喃自語。
“宋其衍……好不好吃……那明天再給你做……”
烏黑的長發妖嬈地鋪開在白色的床單上,睡顏迷人。
宋其衍心底似乎有什麽東西被微微地撼動,他坐在床沿,伸出手覆上她的眉頭,俯身在她的耳邊輕語,“隻要是你做的,都好吃。”
**睡著的人兒便不再喃語,唇角微微漾起,似很滿意他的回答。
休息室內一片安靜,隻聞淺淺的呼吸聲,那若有似無的氣息拂過他的臉頰。
宋其衍有恍惚的失神,他情不自禁地抬手拂過她緋紅光潔的麵頰,傾身,吻過她的額頭,眼睛,鼻尖,最後落在那朱紅的唇瓣上。
這一次不再是如虎狼般的啃噬,隻是淺嚐輒止的輕吻,感受著唇上異常的馨香柔軟,竟有些難以自持……
靳子琦的眉頭不知何時已經鬆開,雙手環著自己的身體,彎曲著雙腿,閉著美眸,純潔美好猶如初生的嬰兒。
宋其衍離開她的唇,倚在床頭俯視著她。
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
正當他決定也睡會兒的時候,忽然手機震動起來。
宋其衍眉頭一斂,生怕吵醒她,躲到洗手間裏才敢按下接聽鍵。
幾乎剛把手機擱到耳邊,電話那頭就響起鄒向的聲音,“boss,秦總來了。”
宋其衍被打擾了午休,錯失了抱著佳人入眠的時機,怎麽也好不了語氣,“哪個秦總,沒看到現在是午休時間嗎?”
鄒向又被宋其衍一聲壓低嗓音的低吼,免不了心生忐忑,猶豫了下,還是據實報告,“是秦氏集團的秦遠總裁,boss,您的老同學啊!”
秦遠,老同學,這兩個詞在宋其衍的大腦裏瞬間轉化為另外兩個字。
——情敵。
還真的是打不死比小強還頑強的情敵!
這兩天是怎麽回事,怎麽隔三差五出現在他的眼皮底下?!
宋其衍單手撐在盥洗台前,俯身抬眸看著鏡子裏滿臉煩躁的自己,“跟他說我不在,等我回來後再打電話約他。”
那邊的鄒向卻沉默了,在宋其衍準備掛斷電話時,他才突然補充了一句。
“對不起boss,我告訴他你在裏麵工作,他已經進去了。”
宋其衍沉吟了幾秒,繃著臉線沉沉地問道,“什麽時候?”
“大概一分鍾前。”電話裏傳來鄒向知道犯錯後吞吞吐吐的聲音。
宋其衍眉峰一蹙,把手機拿過來一看,通話時間五十八秒。
轉頭看了眼**依然在熟睡的靳子琦,宋其衍的眉宇慢慢地斂起來。
在聽到秦遠來找他的消息,他大腦裏浮現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
絕對不能讓靳子琦看到他!
那些年的事他不清楚,但不代表他絲毫感覺不出那些事對靳子琦的影響。
況且,直覺告訴他,秦遠對靳子琦來說絕對不是想放下就能放下的。
失了憶都能模糊記起來,秦遠在靳子琦心中的分量,不言而喻!
可是——
現在靳子琦是他的女人,是他孩子的母親!
不管那些年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現在她已經屬於了他。
並且,秦遠的身邊不是也已經有了別人嗎?
所以,他這麽做是沒有錯的,秦遠已經失去了擁有她的資格。
心口處不覺有了一種悶悶不樂的感覺,望著**的女人,為什麽明明已經在我的身邊,我還是這麽患得患失,靳子琦,你要是想起來——
宋其衍扣著手機的手死死地攥緊,就算想起來,你也隻能是我的。
於是,越發堅定了不能讓這兩個人碰麵的信念。
卑鄙又如何?無恥又如何?
他隻是用盡一切方式把她留在自己身邊罷了!
眸色一暗,讓她一直待在休息室裏,就沒有機會見到秦遠了。
不再去理會電話裏鄒向的解釋,掛了電話,快步走向休息室門口。
剛走到門邊,門把便被人從外麵轉動,緩緩地推開來——
“秦總,您是要咖啡呢還是綠茶?”門外突然響起鄒向恭敬的詢問。
已經打開一條縫的門再次闔上,門外的人往後退了幾步,“不用了,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找其衍就行了。”
溫潤爾雅的嗓音,透著滲入心血的柔和,猶如冬日裏的暖陽一般。
宋其衍握著門把的手一緊,在門外那人再次靠近之前,拉開了門。
門外的那道頎長的白色身影正轉過身來。
熟悉而陌生的俊顏,驚喜大於驚訝的神情。
嘴角微微上揚,白皙英挺的五官猶如清風一簇,優雅而溫雅。
他身上一如既往的一身純白運動裝,卻從未失過格調。
“其衍,我以為你在裏麵睡死過去了,正打算去叫你起床。”
秦遠淡淡地笑了笑,走上前,修長白皙的五指抬起,拍向宋其衍肩頭的時候,宋其衍亦是往前一邁,手不露痕跡地合上了身後的門。
恰到好處地隔絕了秦遠欲越過他望進去的視線。
秦遠的俊眉一揚,促狹地一勾嘴角,“不讓我看,難道裏麵還藏了人不成?”
兩個身高相近的男人相對而立,卻是各有千秋。
一個冷峻穩重,一個溫雅自持,含笑間,卻恍若一場無聲的較量。
麵對秦遠的打趣,宋其衍雙手往褲袋裏一兜,嘴邊的笑意逐深,“方晴雲呢?以往你們兩個不是形影不離的嗎?”
秦遠眸光忽閃,低眸無奈地笑笑,“她先回b城了,我明天也要過去。”
宋其衍黑眸一眯,笑得滲人:“千萬別告訴我,你是為了看我才留下來的。”
“你覺得呢?”秦遠的眼神諱莫如深,回身走向沙發區,“我沒想到,你竟然會是s城首富的兒子。”
宋其衍眼角掃了眼緊閉的房門,也跟著踱步過去,“我也沒想到幾年不見,你的事業竟然發展得這麽迅猛。”
秦遠在沙發區兀自坐下,雙臂攤在沙發背上,優雅地交疊了雙腿,似一株旺盛的食人草,然後仰頭望著宋其衍一笑,“隻要有動力,沒什麽是做不成的。”
宋其衍倒了兩杯藍帶,自己一杯,又遞給了秦遠一杯。
秦遠卻沒喝,將酒杯擱置在茶幾邊,遺憾地笑笑,“我等會兒要開車。”
宋其衍端起酒杯,輕搖,冰塊在被子裏碰撞出清脆的響聲。
在安靜的辦公室裏顯得有些詭異。
“又是方晴雲規定的?”片刻的沉默後,宋其衍突兀地來了一句。
秦遠一怔,隨即便溫柔地一笑,默認了宋其衍的猜測。
在牛津上學的時候,那個女人就像是影子跟隨著他,似乎隨時都準備著提醒他下一步該做什麽,總是細心而溫柔。
看來這些年都沒有什麽變化。
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舉起酒杯掩過了嘴角的那一抹嘲諷。
“我看報道聽說你們兩個快要結婚了?”
宋其衍沒有坐到沙發上,他倚靠在酒櫃邊,頎長挺拔的身體稍稍後傾,姿勢慵懶,杯子裏的酒已經去了大半。
也許是因為酒精的緣故,他又恢複了往日冷靜到冷漠的表情。
“嗯,如果不出意外,下個月中旬就決定完婚。”
——不出意外?
宋其衍握著杯子的手一緊,那麽,他一定會努力保證不讓意外發生的。
而這個意外——
宋其衍的目光不由地看向緊閉的休息室。
無非就是躺在裏麵的女人。
秦遠也發現了宋其衍略微的心不在焉,卻並未放在心上。
他的眼神似雪,溫和笑笑,語調帶著懷念,“其實我今天來,不止是為了過來看望你,最主要的還是——”
說著便從運動衫的內袋裏拿出一張燙金的邀請函。
“這是我跟晴雲的結婚請柬,到時帶著女伴參加吧。”
——女伴?
宋其衍挑眉,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當他是傻子嗎?
把靳子琦帶過去,不就是把小綿羊放進虎口裏嗎?
“有時候想想,還真覺得命運弄人,沒想到最後走到一起的人竟然早已在自己身邊,倒是自己差點錯過了最在乎自己的人。”
“可不是嗎?”宋其衍嘴角上揚,搖了搖酒杯,“從你到英國那會兒,她就跟在你屁股後麵跑,冬天給你送手套夏天給你送雨傘的,你不感動我們這些旁觀者都要心寒了。”
秦遠的臉上不可遏製地露出幸福的笑容,“也許這就是命吧。”
宋其衍讚同地頷首,嘴角噙笑,眸光幽深,“有時候的確都是命,你可別再耽擱了,她跟了你十年,並不是每個女人都耗得起十年,你總得給人家一個交代。”
秦遠眸色一閃,抬頭看向喝著酒的宋其衍,凝眸一笑,“其衍,你今天怎麽回事?雖然知道你那張嘴裏說不出好話,但不知道你對我也是如此。”
能在商業界混出名堂的人,怎麽聽不懂宋其衍話裏包含著的諷刺。
宋其衍愜意地坐回沙發上,拿起酒瓶又倒了一杯酒,“有嗎?”
“你們的婚禮我可能不能參加了。”
秦遠一頓,詫異地看向渾不在意的宋其衍,“你有事?”
“噢。”宋其衍隨口應了聲,衝他舉舉酒杯,笑意頗深,“那一天,我也結婚。”
秦遠頗有深意地盯著宋其衍,“其衍,你連請柬都沒看,就知道同一天?”
宋其衍舉到嘴邊的酒杯頓了一下,不以為然地回視著秦遠,“你們哪一天我們就哪一天,想必你們選的日子不會錯。”
他刻意咬重的“我們”兩個字,讓秦遠皺了一下眉頭,有些困惑地打量起宋其衍,卻並未發現什麽異樣。
——難道真的隻是他自己多心了?
秦遠拋掉商場上爾虞我詐的城府,竟也拿起了酒杯,卻未喝酒,隻是輕輕搖著酒杯,欣賞著裏麵透明油亮的棕黃在杯底旋轉。
思忖了幾秒,才抬頭看著宋其衍問道:“是在澳洲認識的嗎?”
宋其衍聞言,抿了一口酒,低沉了嗓音,“不,是本城人士,四年前相識,最後才剛在一起。”
秦遠挑眉而笑,“難道是白家的小姐?”
本城能和宋家一較高下的隻有白家,宋其衍素來眼高於頂,恐怕也隻有像那位白家小姐白桑桑配得起他。
然而,宋其衍卻是露出譏誚的冷嘲:“你認為我會娶一個徒有其表、見到男人就想上的聖誕樹回家?看來,你的眼光有待提高。”
秦遠的笑容有刹那的僵硬,但想到宋其衍的古怪性子也便不再計較,隻是越發好奇他究竟是看上了誰家的千金。
“那我更加好奇到底是哪位佳人得到了你的青睞?”
秦遠不過是玩笑的一問,宋其衍卻眸光一閃,盯著秦遠目不轉睛,幽幽地故意放慢語速道:“不過是一個愛瞎操心又喜歡粘人的女人。”
望著宋其衍分外嚴肅的表情,秦遠一蹙眉,感覺到宋其衍那陰森森的目光似在自己身上紮根一般,竟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他?
明明是多年不想見的朋友,宋其衍的眼神太過突兀,這哪裏像是見朋友,更像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難道他今天心情不好,而他又撞到了槍口上?
秦遠思索的時間不過半秒,隨即便重新漾上一個和煦的笑,同樣幽幽地回答:“愛操心也是因為在意,如果不喜歡你哪裏還會管你?”
這話宋其衍絕對愛聽,臉上也立刻融化了積雪,嘴角輕抬,斂去了眼底冷森森的寒光,恢複了一派沉斂客氣的模樣。
仿佛之前對秦遠的敵意,不過是一霎那的錯覺罷了。
但男人就是存在劣根性,譬如,明明不想自己的情敵知道自己的妻子就是他的前女友,可偏偏又想跟他炫耀自己跟妻子的感情,不然憋著一口氣不舒服。
這一點在宋其衍這個男人身上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
修長的腿往茶幾旁貌似不小心地一踢,本擺放在地毯上的袋子就傾倒在地,連帶著裏麵的便當盒也掉了出來。
那一隻可愛的維尼熊就大咧咧地落入秦遠的視野裏。
秦遠望著那隻可愛卻又顯得花哨的便當盒,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平靜的眸光有一瞬的晃動,但隨即便恢複如常。
“怎麽掉出來了!”宋其衍皺著眉頭,抱怨地俯身撿起便當盒。
然後看似無意實則故意地擺到秦遠的正前方。
“都說了不想吃,還要每天送過來,以為變著花樣就會不吃厭嗎?”
秦遠淡淡地笑起來,“這樣的福氣旁人羨慕都羨慕不來,你倒還嫌棄。”
“這倒是。”本還在埋汰便當的宋其衍倏地變臉,老神在在地拿著便當盒在秦遠跟前晃了下,“並不是誰都可以吃到她做的東西的。”
說完這句話,頓了頓,肅了肅神情,隻盯著秦遠,薄唇開合間吐出幾個字,“我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秦遠長久地看著他,然後一笑,“據我所知,你不像是個喜歡賣弄的男人。”
“讓自己的好朋友知道自己的愛人,也算是賣弄嗎?”
秦遠倏地擴大笑容,頷首,“你說得沒錯,這不算是賣弄。”
秦遠的笑容漸漸地疏淡下來,他望著宋其衍認真地道,“我祝福你,其衍。”
“謝謝。”毫不客氣地收下了所謂的祝福,毫無愧疚之心。
秦雲輕輕地飲了一口酒,爾後反問,“其衍,我真的很好奇,究竟是怎樣的女人,竟然能得到你的愛情呢?”
“你一定會見到她,”宋其衍喝光了自己的那杯酒,“但不是現在。”
——在我還沒徹底把你從她心裏趕出去之前,我不會讓你們見麵。
——我不想冒這個險,也冒不起這個險。
——因為太過在乎,所以更加害怕就此失去。
“希望她會是你的幸福。”秦遠儒雅淡笑,清清淡淡如同月光,一杯酒一飲而盡後,把杯子放回茶幾上,自己站起了身。
“可能是水喝多了,我去一趟洗手間。”
就在這個時候,鄒向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
“秦總其實不用去外麵,boss的休息室裏就配備了洗手間。”
隻見辦公室門半開,抱著文件進來的鄒向正好心地替秦遠指出捷徑。
隻是話剛說完,鄒向就感覺脖子一涼,一轉頭就看到沙發上的宋其衍一雙冷眼正死死地瞪著自己,似要把自己生吞活剝了。
鄒向被看得身體抖了兩抖,但還是不恥下問,“boss,有什麽不對嗎?”
不對,當然不對,這輩子都沒有這麽不對過!
不知道休息室裏還睡著他媳婦,秦遠前女友嗎?
難道你沒聽到我正在心裏默默期待趕走這情敵嗎?
你沒事找事給我提這麽個建議,你讓我怎麽辦?
我當年是不是腦子被抽了,怎麽選你這麽個不靠譜的當秘書?
你要再給我胡說,小心我扣你工資罰你去農場放牛!
心裏咒罵不斷,但麵上宋其衍仍然保持著巋然不動之姿,起身衝秦遠臉不紅氣不喘的解釋,“休息室的抽水馬桶壞了,不方便。”
“咦?壞了嗎?上午boss你不是……”
“壞了,就在剛才,壞得很徹底,都堵塞了。”
宋其衍“嗖”地一記冷眼射過去,鄒向閉緊了嘴,不敢再質疑boss的話。
秦遠倒也不介意,“那我去外麵好了。”
宋其衍暗自鬆了口氣,臉上還是一個總裁該有的穩重冷靜,對鄒向吩咐道:“秦總對這裏不熟悉,你帶著秦總去吧。”
“麻煩你了。”秦遠衝鄒向致謝地一笑,就隨著鄒向要走。
隻是,未等鄒向和秦遠走出辦公室,緊閉的休息室裏卻隱約傳來抽水聲。
如果沒猜錯,那就是抽水馬桶特有的標誌性聲音。
抽水馬桶,不是說堵了嗎?
鄒向和秦遠齊齊將目光掃向身形有些僵硬的宋其衍。
後者眼角一動,顯然也沒料到這樣的意外,一顆心跳動得劇烈,但回視著兩人的眼神卻是淡定的,“用了這麽久竟然不知道這個牌子的抽水馬桶是全自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