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隻差家徒四壁了
可惜不管孟少恒心裏多惱怒多怨恨,多想自暴自棄。
問題既已擺在眼前,他又不可能真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要了。
便隻能咬了牙,拚了命的去解決問題。
萬幸,第三日上午,牙行還是傳來了好消息。
有一位山西的客商年底要把女兒嫁到京城來,正急著為女兒置辦嫁妝產業。
京郊的當然最好,實在京郊沒有合適的,京畿一帶的也可以。
聽得正好有京城的高門要出售莊子鋪子,一問位置還都不錯,至於出售的原因,則是急著用錢。
再略微一聽,便大概知道是永寧侯府及永寧侯府火燒眉毛的困境了。
還有什麽可猶疑的?
跟牙行約定當日便可一手交契,一手交銀。
也沒太跟牙行的人砍價,要價一萬二千兩,隻還到一萬一千兩,便沒再繼續砍了。
孟少恒這才苦笑著,略微鬆了一口氣。
不管怎麽說,大頭有了,剩下的再湊一湊,也就問題不大了。
不然,真讓姓岑的明裏暗裏報複自家不成,自家真的已經經不起任何風浪了。
欠債還錢本來也是天經地義的事,說到哪裏去,可都是自家沒理……
隨後,孟少恒再把其他銀子湊了湊。
葉定宜的是一千兩,閔心柔湊了五百兩。
郭氏剩下的頭麵首飾當了二千六百兩,——為此郭氏又跟孟少恒大哭大鬧了一場。
讓孟少恒不如直接要她的命,“我就隻剩這麽點兒門麵了,還要都給我拿去。”
“這是打算讓我到死都不必再出門見人了,到死都光禿禿的走是吧?”
“你這不孝子不要欺人太甚,也休想再拿許媽媽那賤婢說事。”
“這次的禍事可不是我惹出來,而是你捧手心裏的賤人惹出來的。”
“真逼急了我,我就死給你看。我讓你必須丁憂回家,連現在的千戶都當不成,大家都別活!”
奈何孟少恒已經被氣麻木到鐵石心腸。
根本不怕她的威脅,“母親真要死給我看,那就快點兒,別光說不做。”
“正好我打算給兩個死丫頭發喪,可以連您的一塊兒發,省時又省力。”
“至於您死了我得丁憂,丁憂就丁憂吧。”
“反正我的官也快當不下去了,自己先回家吃自己,總比回頭被趕回家的強!”
郭氏還能怎麽著?
總不能真去死吧,她可還沒活夠,打算至少也再活幾十年呢!
隻能眼睜睜看著孟少恒把她僅剩的頭麵首飾和大毛衣裳也拿走了。
不過孟少恒也不隻是嚴於律人。
他自己的大毛衣裳、常戴的玉佩扳指,還有最貴重的一件狐裘,也讓吳大管事一並送去了當鋪。
可即便如此,還有差不多兩千銀子的缺口。
侯府卻已隻差家徒四壁了。
孟少恒咬牙切齒之下,隻得讓吳大管事偷偷再去借了兩千兩的印子錢。
才總算是湊夠了還岑老爺的一應財物及他要的賠償。
再沉著臉當麵跟他交割清楚,“往後便徹底兩清,井水不犯河水了。”
“岑老爺可不要再找事,也千萬管好自己的嘴巴,該說的才說,不該說的一個字都不要說。”
“否則就像你說的,兔子急了也要咬人的!”
岑老爺沒想到孟少恒這麽快就湊齊了銀子。
他本來還以為,孟少恒一定湊不齊,也少不得找借口賴皮。
他都做好跟他打長久拉鋸戰的準備了,反正他是得理的一方,這又是天子腳下,他根本不怕。
倒不想,孟少恒既沒賴皮,也真給湊齊了。
可見骨子裏的確是個狠角色,不但對妹妹狠,對自己也狠,隻要認定了的事,不管多難,不管是要流血還是流淚,他都一定會做到!
岑老爺雖仍未消氣,仍對孟少茵和整個永寧侯府都恨得牙根直癢癢。
還是決定到此為止了。
不然真弄得成了死仇,誰就敢保證,將來有朝一日,自家不會撞孟少恒手裏?
到時候再來後悔,可就遲了。
岑家說到底隻是商戶,既是商人,自然該和氣生財,萬事留一線。
於是把該收的都收回後,便把孟少茵的陪嫁人員也還給了孟少恒。
兩家從此再無瓜葛。
孟少恒這才疲憊的回了家。
卻還不能暫時歇一歇,捋一捋往後要怎麽辦。
還得立刻宣布孟少茵孟少菱的“死訊”,為忽然“因病暴斃”的姐妹倆發喪、辦喪事。
哪怕壓根兒沒人會信這層可笑的遮羞布。
也幾乎不會有人來吊唁。
這場喪事永寧侯府依然得煞有介事的辦起來,至少也“停靈七日”,然後“下葬”。
不然誰知道往後孟少茵孟少菱會不會在外麵惹出禍事來,連累永寧侯府?
屆時名聲都是次要的了。
若讓有心人利用,給惹下抄家滅門的大禍來,可就全完了。
雖然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孟少恒也不得不防。
所以寧願未雨綢繆,把一切可能會有的危機都扼殺在搖籃。
正好兩個死丫頭半點不顧大局,不顧親人的死活。
那她們便也去“死”吧,這輩子都休想再回來,這輩子都休想再做回孟家的女兒!
孟少恒身心俱疲,還得強撐著凡事都親力親為時。
葉定宜這個當夫人的也沒閑著,六月十九一早便坐車去往了城外,準備拜見淨塵師太。
隻不過比起孟少恒的焦頭爛額,她就優哉遊哉多了。
一邊悠閑的吃著葡萄,欣賞著車窗外的景色。
一邊跟白蘭冬青閑聊,“也不知道這會兒兩邊交割得怎麽樣了,應該不會再生什麽事吧?”
“可惜不能跟去親眼看戲,再痛快都得打點兒折扣。”
白蘭笑道:“隻要銀子到位,還能生什麽事兒?”
“侯爺可連印子錢都借上了,這跟往油鍋裏撈銀子出來花有什麽區別?”
“都這樣了,天大的事也該平了。所以夫人親不親去,其實沒差別,就別想了。”
說著忍不住咬牙,“不然說不定又得被髒東西惡心一回。”
“豈非反倒得不償失?”
冬青忙道:“白蘭姐姐別生氣了。老東西絕不會有好下場的,你等著看便是。”
“就別影響夫人的心情了,難得夫人能出來散淡幾日。”
又笑著問葉定宜,“夫人真打算在城外至少也住個七八日的再回去麽?”
“那夫人可就是真疼我了,知道我怕熱。”
“再不帶我出城來避避暑,我飯都要吃不下,人都要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