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裏的道士

正文 第324章 不治

正文 第324章 不治

江南雲來至窗下的軒案前,提筆寫了幾個字,推開窗戶一招手,一道白光射向她。

眾人心驚時,白光現形,卻是一隻雪白無瑕的鴿子,周身曲線渾圓而和諧,賞心悅目。

隻是它的兩爪卻是粗大而銳利,與尋常的鴿子迥然有異,露出森森寒氣。

紅寶石般的小眼盯著眾人看了一圈,他們泛起一種古怪的感覺,仿佛這隻鴿子與人無異,眼光直透人心。

江南雲自懷中掏出瓷瓶,倒了一顆火紅的丹丸,約有蠶豆大小,攤在掌心,它輕輕一啄,發出一聲歡鳴,清靈悅耳,絕非鴿子之聲。

竹管係到它左爪上,江南雲輕輕一拋,它順勢鑽出窗外,在外麵一丈高的天空上盤旋一周,發出一聲高亢的清鳴,扶搖直上,轉眼間消失於夜幕之中。

“它多久會到蕭先生跟前?”寧中則問,焦急的看一眼榻上的嶽不群。

“寧女俠放心罷,師父一個時辰後當能收到。”江南雲輕聲安慰。

寧中則籲了口氣,知道自己太過急切,坐下來,輕聲歎息:“江姑娘,虧得你來了!”

江南雲玉臉帶笑,擺擺手:“寧女俠別說這些啦,還是讓令狐兄他們去休息罷。”

寧中則點頭,她已經沒了主意。

令狐衝與林平之也不推辭。忙回去打坐。調息休息一番。這一陣子。二人陪在師母身旁。不敢稍有鬆懈。唯恐再有人登山。

江南雲過來。他們二人如釋重負。能夠睡得安穩。

後花園中。燈火輝煌。

燈籠無處不在。牆壁上。回廊欄杆上。小亭地簷下。還有花圃之中。後花園成了一處不夜之地。

夜晚地後花園。遠比白天耀眼。在各種顏色地燈光照耀下。花兒五彩繽紛。如夢似幻。仿佛仙宮閬苑。

蕭月生一襲青衫。端坐在最南地弱水亭中。手上端著一隻白玉杯。輕微晃動。另一手拈著一枚墨黑棋子。若有所思。

他對麵。儀琳月白僧袍光華流轉,秀臉皎潔無暇,宛如觀音大士,渾身上下滿是聖潔氣息。

儀琳放下一枚瑩白棋子,輕聲道:“大哥,程姐姐果然厲害,她的明月劍訣威力不俗呀。”

蕭月生點頭,目光盯在棋盤上,怔怔想著。心不在焉。

儀琳看上去嬌嬌怯怯,單純善良,但在棋藝一項,天分卻是驚人,她並不精於算計,而是直覺敏銳,往往順著自己的感覺而下,偏偏下出來的卻是妙招。

蕭月生不怕算法精擅,最怕地是這般手法。漫無目的,冷不防便是一招暗箭,防不勝防,毫無章法。

“大哥!”儀琳嬌嗔,白他一眼。

“嗯,程姑娘的天賦確實驚人。”蕭月生點點頭,仍盯著棋盤看。

儀琳輕聲說道:“據程姑娘說,她的明月劍訣是大哥你指點的!”

“是啊。”蕭月生漫不經心地點頭,目光一亮。墨黑的棋子飛快按下。籲了口氣,抬起頭。

儀琳低頭看了看。拍拍手,抬頭道:“我輸了!”

她下棋純粹是好玩,勝固欣喜,敗亦高興,並不在乎勝負,令蕭月生無奈,放下棋子。

“程姑娘的性子冷淡,與明月劍訣相得益彰,換了另一個人,怕是難以練成。”蕭月生無趣的將棋子收入木盒中。

“不玩了麽?”儀琳問了一句,便也幫著收拾:“大哥,你說明月劍訣比我們的恒山劍法,孰高孰低?”

她明眸盈盈,如蓄一汪秋水,看得人心兒發顫。

蕭月生將盒子蓋上,拿起白玉杯,抿一口青玉釀,慢條其搬弄是非的道:“應是明月劍訣高籌。”

儀琳秀臉一黯,雖然猜得是這個結果,但由蕭月生嘴裏說出來,她卻不由的心情低落。

蕭月生瞥她一眼,裝作沒看到:“不過,明月劍訣的修煉,條件苛刻,百年難得一見,你們恒山派劍法卻是極易入門,……嗯,各有利弊罷,……若是以恒山劍陣應付,當可與明月劍訣不分高下。”

“是呀,咱們恒山派的劍陣,可是天下一絕呢。”儀琳頓時高興起來,玉臉光芒綻放。

蕭月生剛想開口,忽聞一聲明亮高亢地清鳴自天際傳來,宛如箭矢般射入亭中。

他撮唇發出一聲清嘯,與天際的清鳴相響應。

驀然之間,一道電光閃過,劃破亭中空氣,瞬間出現在弱水亭中,落在當中的石桌上。

儀琳知道這種異禽,笑吟吟看著,它站在石桌上,扭頭梳理潔白無暇地羽毛,啁啾兩聲,跳到蕭月生的手上。

蕭月生伸手,鴿子般的白鳥跳上他的手掌,他解下它爪上的竹管,打開一看。

“大哥,可是有什麽事情?”儀琳伸手,雪白如玉的小手輕輕逗弄鳥兒,神情歡快。

蕭月生點頭,將信箋遞過來。

“啊,嶽掌門傷得這般重?!”儀琳訝然,怔怔望著蕭月生。

“手腕傷了,是個大麻煩!”蕭月生搖頭歎息,自懷中掏出一隻瓷瓶,倒出一枚朱紅丹丸,送到鳥兒嘴中,擺擺手,讓它離開:“我馬上去華山。”

儀琳忙站起來:“大哥,我也去看看罷!”

“你----?”蕭月生微皺眉頭。

“大哥,我如今的輕功已經練得不差啦,能跟得上的!”儀琳嬌聲道。身形一晃,悠悠飄出,轉眼間出現在十丈外,彩色的燈光照亮了她全身,光華流轉。

這般輕功。已然絕頂,雖比不上江南雲,卻也僅差半籌而已。

她所修習地步法,與江南雲的步法相差仿佛,而且,她專心凝誌,毫不分心,沒有雜務瑣事相擾,故並不比江南雲的輕功差。

蕭月生看她神色殷切。心中一軟,點點頭:“好罷,咱們不騎馬。憑輕功趕路,馬上出發!”

“哎!”儀琳嬌應一聲,眉開眼笑。

晨曦初露,天際是魚肚白,空氣清新,寒氣未消。

蕭月生體內元氣流轉,仿佛天道之循環,無窮無盡,源源不斷。施展縮地成寸之術,一隱一現,隱現之間,二十餘丈。

儀琳的身形也是一隱一現,隻是相隔僅是十三四丈,月白僧袍一塵不染,身形飄逸,宛如仙女淩塵。

兩人正疾行於一條寬大地官道上,一前一後。蕭月生一隱一現,行在前頭,儀琳在後,隱現的頻率漸漸減慢,嬌喘籲籲,香汗淋漓,卻仍舊飄逸如仙。

“儀琳,可能撐得住?!”蕭月生驀然出現在她身邊,輕聲問。

儀琳用力點頭。玉臉蒼白如紙。呼吸越發的急促,卻緊咬著牙。死不鬆口。

蕭月生見此,搖頭一笑,明知她在硬撐,卻並不出手攙扶。

“儀琳,前麵有一個鎮子,咱們去那裏歇一歇。”蕭月生溫聲說道,目光溫潤,帶著憐惜。

隻是他站在儀琳身後,儀琳卻是看不到他這幅神情。

“大哥,你先走,我隨後便到。”儀琳用力點頭,嬌喘籲籲的說道。

蕭月生點頭,身開一晃,出現在二十餘丈外,再經過兩次隱現,消失在儀琳的視裏之中。

儀琳心中抱怨,自己太過無用,竟然跑上一夜,便沒有了力氣,內力太差呀!

看看大哥,麵不改色,氣也喘一下,仿佛根本沒動一般,這才是內力深厚呢,何時,自己能夠練得這般呀?!

心中拚命給自己鼓勁,清心訣在腦海中流轉,故她能累得筋疲力盡,仍能保持清醒。

又疾馳了一刻鍾左右,她視野中出現了一個鎮子,渾身內力頓時再次湧上來,拚命朝那邊奔去。

剛一到鎮子口,蕭月生已經站在那裏,一襲青衫隨風飄動,看上去有些單薄。

人們經過他身邊時,看到他穿得這般單薄,便知道身懷內功,招惹吵得,個個躲得遠遠地。

“妹子,可是累壞了吧?!”蕭月生嗬嗬笑問,上前攙住儀琳,聲音溫和關切。

“大……大哥,不要緊,都是我沒用!”儀琳想要掙脫他的攙扶,表現一下堅強。

蕭月生左掌在她背心一拍,放開了手。

儀琳頓時覺得一股暖流自背心湧進,宛如一道溫泉,直貫入了奇經八脈,轉瞬之間,流遍周身。

疲憊欲死的狀態頓時飛走,清心訣在腦海中流轉,周圍的一切仿佛變得更加清晰明亮。

她不但精神大振,反而覺得大有精進,清心訣更進一層。

心下大喜,忍不住眉開眼笑:“大哥,我武功大進啦!”

“咱們去裏麵吃飯。”蕭月生轉身,指了指房子連綿的鎮子,嗬嗬笑道:“這是一個練功的法子,每次將自己累得筋疲力盡,趁機運功,往往能精進。”

“這個法子這般好,大哥為何不早告訴我呀?!”儀琳說話毫無顧忌,嬌聲嗔道。

“這個法子好雖好,但若是經常使用,效果卻是越來越差。”蕭月生搖搖頭,沿著潔靜的在街上往東走,來到一間客棧前:“待你遇到瓶頸時,不妨使用此法。平時,還是少用為妙,……到了,就是這裏,進去吧!”

儀琳點頭。恍然大悟,跟蕭月生進了客棧,裏麵小二殷切的迎上來,將蕭月生二人引到了一張桌子前。

桌子上已經擺好了幾盤素齋,熱氣騰騰,香氣四溢,儀琳不由的咽了咽唾沫,她已經餓得很。

此時天色雖早,但客棧中已經熱鬧得很。很多旅客都起來吃飯,準備趕路。

冬天地白天太短,一不小心。便到了晚上,想要趕路,需得早早地,天不亮便起來,待吃過了飯,天色已經明亮,正好上路。

“大哥,你不吃些葷菜麽?”儀琳坐下來,見桌上全是素齋。抬頭問蕭月生。

“我就跟著你,吃兩頓素齋罷!”蕭月生嗬嗬一笑。

“嘻嘻,素齋清身心,大哥多吃一些嘛。”儀琳欣喜的嬌笑,並非因他吃素,而是開心他跟自己吃得一樣。

“大哥,咱們什麽時候能趕到華山呀?”一邊優雅地吃著飯,儀琳輕聲問道。

蕭月生看了看天色:“大概中午便能趕到。”

“也不知嶽掌門能不能撐得住!”儀琳黛眉籠上一層薄愁,低下頭去吃飯。

“生死由命。你是出家之人,還看不開麽!?”蕭月生笑了笑,搖搖頭,這個儀琳,委實太過慈悲了。

儀琳幽幽輕歎一聲:“若是嶽掌門不在,華山派地令狐大哥他們會難過的。”

蕭月生點頭,挾一口豆腐,入嘴即化:“是呀,若是嶽掌門不在。令狐兄弟確實不會好地。嵩山派眈眈虎視呢。”

兩人吃過了飯,便直接出了客棧。慢慢踱出鎮子,沒有停下來歇息,為嶽不群的傷勢所擔

便乍吃過飯,不宜太過劇烈的運動,他們隻是沿著官道,慢慢踱步,似是散步一般。

待一刻鍾過後,二人再次施展縮地成寸,顧不得驚世駭俗,宛如兩抹輕煙,轉瞬之間,飄過路人。正午時分,江南雲盤膝坐在榻上,身前嶽不群盤膝而坐,微闔雙目,臉上紫氣氤氳。

她的雙掌搭在嶽不群地背心,妙目微闔,神色肅穆,寶相莊嚴,隱隱透出聖潔氣息。

一身月白的羅衫,剪裁合度,恰到好處,即突出曲線,又不顯誇張與**。

寧中則、嶽靈珊母子,還有令狐衝與林平之,四人坐在榻前不遠處,呈扇形護衛,以防有人突襲,打擾二人的運功。

片刻之後,嶽不群臉上地氤氳紫氣更濃重,仿佛要溢出臉龐,形諸於外。

江南雲緩緩撤掌,睜開妙目,解座下榻,對眾人微微闔首。

諸人靜悄悄的走出來,離開臥室十幾步遠,方才聚在一起說話。

“江姑娘辛苦了,師兄他……?”寧中則先是沉不住氣,急切的問。

令狐衝眾人也聚目於她,緊盯著她的玉臉。

江南雲抿嘴一笑,點點頭:“內傷已經沒有大礙,嶽掌門的內功玄妙,自療能力極強,即使沒有我相助,想必也能撐過來。”

“老天保佑!”寧中則長籲一口氣。

令狐衝輕聲道:“師娘,放心罷,師父吉人自有天相。”

他滿臉於思,胡子拉碴,看上去滄桑如老了十餘歲,別有一番成熟的氣度道。

令狐衝笑道:“師娘放心,況且江姑娘也不是外人……”

“就是,令狐兄所言不差,跟我不必客套。”江南雲抿嘴微笑,點點頭道。

“好罷,……蕭先生快來了罷?”寧中則笑了笑,抬頭看了看天色,太陽懸於正空。散發著明媚地陽光。

“嗯,要不了多久了……”江南雲點頭。

恰在此時,一道清朗地聲音遙遙傳來,平緩而溫和,仿佛柔和的海浪推上沙灘:“可是說我?”

“師父!”江南雲驚喜的叫道。霍然轉身。

蕭月生攜著儀琳,正站在他們身後,青衫飄拂,如欲霞舉,儀琳月白僧袍款款,聖潔如觀音。

乍見二人,眾人不由一呆。

“師叔,你也來啦?”江南雲上前拉住儀琳地小手,笑盈盈的道。

儀琳掃了一眼寧中則他們。有些靦腆的點點頭,在外人麵前,她無非在蕭月生跟前的無拘無束。

“蕭先生。儀琳師太,屋裏請!”寧中則回過神來,忙上身道。

蕭月生擺擺手,笑了笑:“嶽夫人,不必客套,還是先看看嶽掌門罷!”

此話正中寧中則之意,她顧不得客氣,忙不迭地答應,轉身肅請。

蕭月生踏進屋中。來到榻前,拿起嶽不群的手腕,看了看,眉頭緊鎖,輕輕歎息一聲。

“蕭先生,可能接回師兄的手筋?”寧中則緊張的問。

蕭月生苦笑一聲,露出惋惜之色,搖頭苦笑:“不成了……”

寧中則頓時一軟,身子虛脫。嶽靈珊一直跟在她身旁,見勢不妙,忙攙住她,嬌喚:“娘----?!”

寧中則站直身子,看著蕭月生,苦澀的問:“這麽說……,師兄他自此以後,不能用劍了?!”

蕭月生緩緩點頭,神色沉凝。歎息一聲:“若是僅僅斬斷。我雖不才,也能接上。……可惜,傷嶽掌門之人極是歹毒,將是將筋挑斷一塊兒,即使接上,也無法運使自如。”

“好賊子!”林平之悶聲哼道,臉色漲紅,雙眼血絲湧起,說不出地憤恨。

見寧中則一臉淒然,蕭月生心中不忍,搖頭歎息道:“好在,嶽掌門僅是右腕受傷,左手仍好。”

寧中則苦笑,無奈地搖頭。

“師父,真的不成麽?”江南雲低聲問。

蕭月生搖搖頭,瞪她一眼,歎息一聲:“現在嶽掌門地傷勢已然穩定,無性命之憂,待他醒來,便開始練左手罷。”

“隻能如此了……”寧中則苦笑,一旦事情到了無法挽回之時,她沒了患得患失之念,反而鎮定下來,恢複清醒,笑道:“蕭先生,你匆匆趕來,一定累了,先歇息一下罷!”

“嗯。”蕭月生點點頭,隨著林平之離開。

小院之中,四處栽著青竹,一陣風自山下掠來,吹入小院,竹枝搖曳,輕輕晃動。

蕭月生坐在竹林前的小亭中,喝著茶盞,若有所思。

江南雲坐在他身前,時而素手執壺,替她斟茶,動作輕盈曼妙,一身月白羅衫在陽光隱隱泛光。

她這套羅衫看上去平常,但料子卻是珍奇無比,不沾塵埃,不需水洗,一直保持著一塵不沾。

“師父,嶽掌門的手腕真不能治麽?”江南雲低聲問,明眸露出探究之色。

蕭月生瞥她一眼,哼道:“你呀……,師父也不相信了?!”

“嘻嘻,我自然相信師父啦,依我看,您可是能治得了哇。”江南雲笑道,嬉皮笑臉。

蕭月生瞪她一眼,微微一笑,點點頭:“嗯,你說的不錯,他的傷勢,並非不能治。”

“那為何?!”江南雲訝然。

蕭月生搖頭一笑,沒有說話,隻是喝茶。

江南雲心癢難耐,但見師父模樣,知道問不出什麽,隻能自己想。

低頭想了片刻,她仍無果,抬頭嬌嗔:“師----父----!……你就說罷!”

“你不是要去刺殺左冷禪嗎?”蕭月生抬眉問。

江南雲點頭:“是呀。我想下了華山,便去嵩山!”

“你若將左冷禪除了,實力最強的,是哪一派?”蕭月生微微笑問,神態悠然。

江南雲稍一思忖:“應是華山派。”

蕭月生緩緩點頭:“麵對大好局麵。人們潛伏地野心,總是難以控製的!”

江南雲黛眉輕蹙,忽然一挑,訝然道:“師父,你是說嶽掌門他也有野心……?”

蕭月生點頭一笑:“算你還沒笨到家!”

江南雲露出恍然之色,回想從前,搖頭歎息:“薑還是老的辣!……師父,我可一直沒看出來他地野心呢!”

蕭月生笑了笑:“他一直沒有機會表現出來罷了。”

“是呀,被左冷禪壓得喘不過氣來。自然也會激發野心,人心可真是複雜得很!”江南雲慨歎不已。蕭月生漫不經心,語氣冷淡:“野心並不是錯。但往往會讓人迷失自己本性,我看嶽掌門,怕是控製不住自己。”

“師父英明!”江南雲嘻嘻嬌笑。

“莫亂拍馬,還是早早走罷!”蕭月生擺擺手。

第二日清晨,蕭月生正在院中練九轉易筋訣,動作悠緩,呼吸勻長,宛如胎息。

忽然門外響起腳步聲,陸大有的聲音傳來:“蕭先生。蕭先生!”

蕭月生一揚袖,遠處的院門被拉開,陸大有正站在外麵,舉手想敲門,頓時停在半空。

“陸小哥,什麽事?”蕭月生溫聲問。

“蕭先生,我師父醒了,請您移駕!”陸大有忙放下手,恭敬地道。

蕭月生一挑眉:“嶽掌門醒了?!”

“是。師父剛醒!”陸大有點頭。

“師父,可是嶽掌門醒過來了?”江南雲自屋中挑簾出來,嫋嫋娜娜,如楊柳扶風。

她一身粉紅羅衫,嫵媚嬌豔,宛如桃李,風情萬種,看得陸大有不由的一呆。

“嗯,醒了。咱們過去見一見輕。”蕭月生點頭。舉步往外走。

“大哥,我也去!”儀琳也自屋中挑簾出來。一身月白僧袍款款而動,聖潔如蓮花。

她昨晚與江南雲睡在一個屋子,蕭月生在東屋,她二人在西屋。

“一起去。”蕭月生擺擺手,大步流星。

進得屋子,寧中則、嶽靈珊母女,令狐衝、林平之還有勞德諾,僅是三個弟子在內。

屋內被這麽多人一站,顯得有些擁擠,見蕭月生三人進來,令狐衝他們讓開地方,走了出去。

嶽不群坐著,背後倚著長枕,臉色微微蒼白,神情卻已經恢複清醒與沉靜,養氣的功夫顯露無遺。

蕭月生露出微笑:“嶽掌門!”

見到蕭月生,嶽不群雙眼一亮,露出激動之色,忙抱拳:“蕭先生,嶽某地這條性命,又被先生救下了!”

蕭月生微微一笑:“是嶽掌門福大命大,……道謝地話,不必再說,對你地腕傷無能為力,慚愧得很!”

嶽不群朗聲長笑:“嗬嗬,蕭先生都沒法子,也算是我命該如此,沒什麽大不了地!”

蕭月生點頭笑道:“嶽掌門有如此胸襟,在下佩服!”

“事已至此,傷心氣憤,徒勞無益,不如看開一些。”嶽不群無奈歎息一聲。

兩人又說了一些話,多是些武林秩事,嶽不群談笑風生,精神比受傷之前更加煥發,神采飛揚。

江南雲在一旁看得驚訝。

“既然嶽掌門無礙,我等便要告辭了。”蕭月生抱拳笑道。

“不急,不爭!”嶽不群擺手,笑嗬嗬的道。

蕭月生眉頭一挑,撫著小胡子,笑問:“可是有什麽事情?”

“不錯!”嶽不群點頭,揚聲道:“衝兒,進來!”

房門被推開,令狐衝邁步進來,腳下沉凝,氣度已經有幾分沉穩,不複原本的跳佻飛揚。

“師父!”令狐衝抱拳躬身。

“今日,我宣布一件事情,讓蕭先生作為見證!”嶽不群臉色肅然,鄭重的看著令狐衝。

令狐衝忙用力點頭。

“華山派掌門之位,今日,我嶽不群傳於弟子令狐衝。”嶽不群語氣低沉,一字一句的迸出。

“爹爹!”嶽靈珊驚訝的叫出來。

令狐衝打了個機靈,忙抬頭,叫道:“使不得,師父!”

“住嘴!”嶽不群一沉臉,紫氣氤氳,怒瞪著他:“衝兒,你不從命麽?!”

“這……”令狐衝遲疑,咬了咬牙,道:“弟子才疏學淺,還不足以繼承掌門之位,師父見諒!”

“好啊!”嶽不群冷笑一聲,目光如刃,死死盯著他:“是不是我受傷了,成了廢人,我的話便不管用了?!”

“師父!”令狐衝忙搖頭。

“你從不從命?!”嶽不群死死盯著他,冷冷喝問。

“衝兒,你就聽你師父的罷!”寧中則忙柔聲勸道。

“這……,這……”令狐衝抬頭,看了看師父,又看了看師娘,又朝蕭月生這邊看了看。

寧中則與嶽靈珊母女殷殷盯著他,盼他答應下來,蕭月生與江南雲還有儀琳則是一言不發。

這是門派地內務,外人斷不能插手,可是武林大忌。

令狐衝最終咬了咬牙,搖搖頭:“師父,弟子斷不敢受命!”

“你……你----!”嶽不群臉龐紫氣氤氳,指著他,手指顫抖,顯然氣極,身子顫抖。

“衝兒,你莫犯倔,聽話!”寧中則擔心地望向丈夫,衝著令狐衝輕聲的叱道。

“師娘,我真地還不足以擔起派中重任啊。”令狐衝懇切的道。

“住嘴!”嶽不群怒氣衝衝,死死盯著他:“這掌門之位,接也得接,不得也得接!”

說罷,擺了擺手,讓他出去。

“蕭先生,讓你看笑話啦!”嶽不群怒氣消去,恢複如常,苦笑連連。

“嗬嗬,令狐兄弟虛懷若穀……”蕭月生笑了笑。

嶽不群搖頭,哼道:“這個臭小子,總想閑雲野鶴一般,哪能由得他!”

“嶽掌門為何這般早便傳位?!”蕭月生問。

嶽不群笑了笑:“我如今已經是廢人,再呆在掌門之位,無益反有害,不如讓衝兒執掌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