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喜!暴君有些溫柔。
回到寢宮,東方夜黎的桌子上第一次破天荒地出現了幾本奏折。
楚月還從未在東方夜黎的身邊見過關於政務的東西。
“你都是傀儡皇帝了,為什麽還要送奏折來啊。太後難道想給你放權?”
東方夜黎剛從浴池出來,穿著件潔白的雪衣,發上還帶著潮氣。
“太後原先給朝臣的說辭是我因對先帝的逝世悲痛欲絕,身體抱恙。現在她迫不及待地給我安排了選秀,總得給文武百官一個交代。想必是她沒有繼續推脫的借口了吧。”
“那你會看嗎?”楚月問。
“雖然太後不會把重要的奏折送過來給我看,但是至少可以通過這些推斷出朝中局勢和宮外的情況。”
東方夜黎自己擦幹淨頭發,坐到桌前,“看吧,但不批閱就是了。”
楚月也無聊,索性認真地看起來。
第一視角體驗皇帝看奏折的機會可不多。
但是,連續看了十幾本奏折,楚月發現給寢宮送來的,內容基本都是些廢話,不是言官花裏胡哨的吹捧,就是一些雞零狗碎的事。
甚至把幾家的紈絝子弟逛青樓打架的事都報了上來。
楚月本想解悶,現在感覺更無聊了,“看出什麽了嗎?”
“嗯。”東方夜黎看得很投入,比看江湖話本還認真,“能發現很多東西。”
楚月不信,就這幾本廢話連天的破文章能看出東西才怪,“你少吹牛吧。”
“要不要我給你講講?”東方夜黎對上她古怪疑惑看過來的眼神,淡淡笑道,芝蘭玉樹般溫柔。
楚月心底一顫,撇撇嘴,“那,說說看唄。”
“柳岸那邊說舉行了風箏節,引來文人墨客作畫吟詩。離州那邊卻下了連續七天的雨。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嗎?”
“這不都是很平常的事,何必寫到皇帝麵前?”楚月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等等……確實不對勁。”
“柳岸那邊我去過,這個時段就是那裏的雨期,濛濛細雨連續下幾個月,怎麽會能辦風箏節?還有離州地處幹旱,幾個月才會下一場小雨……為什麽?”
東方夜黎敏銳的捕捉到了楚月話裏的信息。皇都與柳岸的距離甚遠,但她去過,她還能如此快速分析出諸多地理知識,應該是有所學問的。
可她是女孩子,一般人家的女眷平時出門都是難事。
東方夜黎伸手隨意翻開下一本奏折,垂眸道:“定是有人暗中作梗。離州地處幹旱,但是糟稻,蓉果,纖草的主要產地。平時這些東西隻用來喂馬喂豬,可一旦發生自然災害,這些是普通百姓唯一能保命的希望了。”
“那怎麽辦,現在離州的雨繼續持續下去的話,很可能造成洪澇災害,最後保命的希望也直接被扼殺。”楚月懵逼,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嘀咕:“你說有人暗中作梗,凡人怎麽能影響天氣?”
東方夜黎的幾縷墨發落到了鎖骨上,神情似笑非笑,眼神深處流露微微能蠱惑人的光來,沙啞輕聲說:“凡人自然是影響不了。”
楚月瞳孔一縮,“難不成是魔族?傳說裏不是說上古三界契約,魔界萬眾不得幹涉凡間氣運的嗎?”
東方夜黎笑了下,似乎終於忍不住了,眼眸深邃,抬袖,手指輕輕碰上了她的眼睛,輕聲**般說:“為什麽一定是魔族呢,控製降雨一向不是天宮神仙的拿手好戲嗎?”
他的指尖很涼,落在眼皮上,像花瓣臨水的吻。
楚月一愣,眨了眨眼睛。
完全無法反駁。
“想問什麽就問吧。”東方夜黎對她淡淡笑道。
“你不會袖手旁觀的吧?”
東方夜黎挑眉,“為何這麽想?”
“你是皇帝啊,必須為百姓考慮。”
東方夜黎想了想,淡淡道:“別人的命,與我何幹。”
楚月:“……”
東方夜黎睫毛很長,目下無塵:“不過,你想做點什麽,我不反對。”
楚月不解,自己都死了,還能做什麽呀。
東方夜黎提醒道:“別忘了,你現在可是在皇帝的身體裏。”
楚月靈光一閃,霎時明白他的意思。
楚月看他一眼,控製著他的身體,拿起筆:“我還沒見過你的字跡,怎麽模仿?”
“不必模仿,宮裏除了蘇太傅,也沒人見過我的筆跡。”
“哦,那就好辦。”楚月在那些奏折後麵寫下了幾十條應對之策,“這樣就可以了嗎?你批奏折都是怎麽批的?”
東方夜黎:“不批閱。”
楚月想了想,也是。東方夜黎這個傀儡皇帝也登基沒多久,能有什麽經驗呢。
燭火幽微,少年帝王撐著下巴很給麵子,匆匆瞥了眼,就收回視線:“若鬧出人命了,不許怪我。”
楚月好奇問:“批個奏折,能出什麽人命?”
東方夜黎放下手臂,眉眼帶了點慵懶冷倦,漠然看向她,“這些奏折回到朝臣手裏之前,定會過太後的手。到時候寫折子的人自尋短見,你的功德就得折損了。”
楚月:“???”
這就背上一條人命了???
楚月淺褐色眼眸一縮,訕訕道:“不至於吧。”
東方夜黎唇角的笑意不明:“太後會以為我在巴結朝臣,培養自己的勢力,寫奏折的人可能以為我在針對他,沒事找事。與其被我厭惡折磨得生不如死,不如自殺痛快。”
楚月幹巴巴道:“那怎麽辦,寫都寫了。要不我們把奏折燒了,說不小心點著了,他們會信嗎?”
東方夜黎搶回了身體的控製權,二話不說把奏折全燒了。
楚月傻眼,“你真燒啊?”
“嗯,借此機會,明日可以上朝。”
雖然對體驗一次做皇帝上朝有所期待,但是如果東方夜黎繼續讓她頒布那些防災計策,她還是有些底氣不足的。
畢竟,統領文武百官的霸王之氣不是僅靠演技能演出來的。
“那明日,你會幫我嗎?”
“嗯?你在求我嗎?”
他放低聲音,溫柔帶笑,似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鉤子,撩在人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