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不進長安,那我就金戈鐵馬殺進長安!

第53章 朝廷金礦之爭

解開油布,裏麵竟又是一卷絹帛。

料子極好,隻是邊角殘破,顏色也黃得厲害。

絹帛上,仍舊用一種很老的墨跡,勾著些山川河流的圖樣,線條透著股說不出的古怪,旁邊還注著些看不懂的符號。

趙氏的呼吸幾不可聞地頓了頓。

她飛快從懷裏摸出另一張一直貼身收著的、同樣殘缺的地圖。

兩張圖湊到一起比對著。

絹帛上的一些河流走向、山脈輪廓,竟然和她自己那張圖上的標記,隱隱對得上!

特別是那些奇怪的符號,絹帛上的更複雜些,可其中幾個,分明和她地圖上的是一回事!

這前朝縣衙留下的東西……難不成記著的是……

一個念頭在她心裏一閃而過,快得幾乎抓不住。

她立刻將兩樣東西都收好,把那卷縣誌殘卷重新用油布裹緊,塞進懷裏,貼肉放好。

臉上,還是那副沒什麽表情的樣子。

垂下的眼簾,遮住了一切。

……

城牆根下,陰影裏。

李四帶著三個弟兄,像三攤爛泥一樣癱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幾個人衣裳都快被刮成了布條,臉上身上全是口子和泥印子,其中一個胳膊上還胡亂纏著帶血的破布。

“大人…回…回來了…”李四嗓子啞得跟破鑼似的,手腳並用掙紮著爬起來,搖搖晃晃地奔向從城頭下來的顧文清。

“怎麽樣?”顧文清一把扶住他,看他這副慘樣,心裏沉了沉。

“他娘的…差點就交代在那兒了…”李四抹了把臉上的泥和汗,驚魂未定,“東邊那夥丘八,看著人五人六的,下手黑得很!營盤紮得跟鐵桶似的,外圍全是哨子,明的暗的都有!咱們繞了老大一圈,才摸到個能聽見點動靜的土坡後麵貓著…”

他喘勻了氣,聲音壓得不能再低:“聽他們自己人嘮嗑,那姓柳的鎮撫使,確實是兵部尚書的人,腰牌印信都對得上。”

“可他們嘴裏叨咕的,不是什麽北邊蠻子,是肅清江南亂象!”

“還聽見有人說…尚書大人給了柳鎮撫使便宜行事的權!”

“便宜行事…”顧文清重複著這四個字,每個字都像塊石頭砸在心上。

“還有!”李四湊得更近,聲音幾乎成了氣音,“小的聽到他們一個像是親衛頭頭的人,跟手下吹牛,說什麽“等那兩邊咬得差不多了,咱們正好收拾殘局,那金脈…嘿嘿…”,後麵的就沒聽真切。”

“金脈?!”顧文清腦子裏嗡的一聲。

“對!就是金脈!”李四用力點頭,“而且,小的聽他們那話裏的意思,好像對楊敬那老狗,也沒安什麽好心!對咱們…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罵咱們是占山頭的土匪!”

顧文清沒說話。

李四帶回來的消息,零零碎碎,拚起來卻是一張要命的網。

柳承恩。

打著“肅清亂象”的旗號來的。

手握“便宜行事”的大權。

暗地裏,卻惦記著寒鴉穀的“金脈”。

他停在十裏外不動彈,不是怕,也不是看。

他是在等!

等西邊的楊敬,跟他們這夥剛占了墨河的“土匪”,拚個你死我活!

等兩邊都打殘了,打廢了,流夠了血,他再頂著朝廷欽差的名頭,出來“收拾殘局”!

到時候,楊敬是圖謀不軌的地方將領,他們是作亂的匪寇。

而他柳承恩,就是平定江南、奪回金礦的大功臣!

好一個“肅清亂象”!

好一個“便宜行事”!

目的,就是把楊敬這頭瘋狗引到寒鴉穀,再把他柳承恩自己,名正言順地送到這片亂局的中心!

一股子寒氣順著顧文清的脊梁骨往上爬。

楊敬是條瘋狗,逮誰咬誰,凶是凶,可路數還能看個大概。

這個柳承恩,卻像條藏在草叢裏的毒蛇,不動聲色,耐心十足,就等著最合適的時候,撲上來給你一口!

他們黑鴉軍,現在就是夾在瘋狗和毒蛇中間的一塊肉!

誰都想撲上來撕一口!

“大人,那…咱們咋辦?”馮子厚也聽了個七七八八,臉都白了,手心裏全是黏糊糊的冷汗。

西邊楊敬磨刀霍霍,東邊又來了個更陰的柳承恩。

這剛搶到手的墨河縣城,簡直成了個四麵漏風的絕地!

顧文清抬起頭,看看東邊那片死寂的軍營,又望了望西邊楊敬那明顯透著焦躁的營寨。

他臉上沒什麽害怕,隻有一種被逼到牆角,反而冷靜下來的狠。

“怎麽辦?”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沒什麽溫度的笑。

“他們想看戲?”

“那就讓他們好好看著!”

“不過這戲台子誰來搭,這戲怎麽唱,可就由不得他們說了算了!”

他轉身下了城牆,徑直往縣衙後院走去。

後院庫房,依舊彌漫著塵土和黴味。

趙氏正帶著兩個婦人清點著搜羅出來的布匹和雜物,她動作輕緩,臉上沒什麽波瀾,外頭的喊殺聲和兵戈鐵馬都與她無關。

顧文清走到她身邊,揮退了那兩個婦人。

“趙氏。”他聲音不高,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趙氏抬起頭,靜靜地看著他。

“還得再辛苦你一次。”顧文清看著她的眼睛,“偽造一份東西。”

趙氏沒問是什麽,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一份關於寒鴉穀金礦的絕密情報。”顧文清語速不快,但每個字都斬釘截鐵,“要寫得詳細些,金礦大概在什麽位置,儲量有多少,怎麽開采…越真越好。”

他頓了頓,接著道:“還要加上一條,就說楊敬已經摸清了咱們的底細,準備不惜代價,一兩天內就要攻破墨河,他要獨吞金礦!”

趙氏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又舒展開。

她明白了顧文清的意圖。

這是要往柳承恩那把燒得正旺的貪婪之火上,再狠狠澆一勺油!

用金礦和楊敬即將獨吞的假消息,逼柳承恩這條毒蛇,提前從草叢裏鑽出來!

“我盡力。”趙氏聲音依舊平靜,聽不出什麽情緒。

這等於是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逼著柳承恩和楊敬狗咬狗。

可眼下,除了兵行險著,他們沒有別的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