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他站在光裏03
牧知節看到他們微微一愣,然後臉色難看起來:“亂跑什麽——”
他話音都還沒落,白茶就紅著眼眶徑直跑過去,一頭栽進了他的懷裏:“知節……”
她的聲音都顫抖著,明顯害怕極了:“知節……我聽到聲音就跑過來了,你,你有沒有事?”
看見她這個樣子,牧知節的表情很快放鬆下來:“放心。”
他一手摟著女人的腰肢,漫不經心地笑了笑,“條子這點動靜,不能把我怎麽樣。”
“也沒死什麽事,不要害怕。”
白茶並沒有完全放心下來,但是見他輕鬆的表情,她猶豫了一下也不好說什麽,隻能配合著擠出了一個微笑,“嗯。”
“我就知道,知節這麽厲害……”
牧知節習慣了一種奉承,完全沒把這句話聽進去,視線終於落到了後麵的薑落身上。
他眯了眯眼睛,“沒事吧?”
薑落視線不動聲色地從他懷裏白茶的身上劃過,後者注意到了她的視線,有些心虛地稍微瑟縮了一下。
薑落微微笑了笑,搖頭,“沒事。”
牧知節還準備說什麽,身後就又響起了槍聲,白茶被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往他的懷裏躲。
牧知節摟緊了她,但目光卻沒有分給她半分。
他在看薑落。
少女應該是聽到聲音就跟著白茶過來的,但是跟因為奔跑過來滿身狼狽的白茶不同,她披散著的發絲都沒有亂,看起來依舊精致得不行。
她並不害怕。
反而還隱約有些異常的興奮。
在聽到警方抓捕的槍聲時是這種反應,牧知節隻見過一種人。
他自己。
他自己就是這樣。
是天生的壞種,絲毫不畏懼所謂的規則,所以對警方,也半點沒有正常人應該有的敬畏。
這個少女可能也是這樣。
牧知節眼睛裏麵的興致更濃。
但是現在下結論,還為時尚早,這少女是警方派來的臥底也說不一定。
牧知節收了想法,下令,“走。”
他們一路往後麵退,終於退到了之前薑落他們過來的那邊。
說起來這情景還挺危險的,十幾個人藏在走廊裏,外麵是警方的步步緊逼,稍不留神他們就得被警方一鍋端。
白茶就是這麽想的,從聽到槍聲開始就蒼白一片的臉色就沒有恢複正常過,跟條小尾巴一樣,緊緊地靠在牧知節旁邊,半步都舍不得離開他。
就這樣,還說自己是為了已經死了的陸延呢。
外麵的警方開始喊話:“牧知節!你們已經被警方包圍了!!現在放下武器!束手就擒,還能爭取減刑的機會!!”
“牧知節!你們已經被警方包圍了!現在放下武器!束手就擒!還能爭取減刑的機會!!”
“牧知節!!你們已經——”
喊到第三遍的時候,牧知節眯了眯眼睛,像是聽得不耐煩了,直接舉起槍朝著喊話那人開了一槍。
幸好那人躲得很快,隻打到了他的大腿。
牧知節有些意興闌珊,垂眸看自己懷裏麵的女人。
白茶不知道是不是被剛才那一槍給嚇到了,眼尾通紅,眼睛直愣愣地盯著他開槍的方向,身體還在細細地發抖。
要是放在平時,他看到這幅宛若霧大山茶花的模樣,肯定就心生憐惜地低聲開始哄人了,但是現在旁邊有了一個對比。
他朝著薑落看過去。
隻見少女仿若還嫌棄這地髒,怕弄髒了她身上的漂亮長裙,就這麽懶洋洋地雙手環胸倚著牆,看上去半點都不像是正在被警方追捕的路上。
真有意思。
牧知節眼裏多了幾分笑意,“薑落。”
薑落正在走神的,突然被他點到名還有點愣,微微歪了歪腦袋看過來:“嗯?”
這模樣不知道哪裏戳到了牧知節的笑點,男人低低地笑了兩聲:“不害怕嗎?”
薑落聳肩:“這有什麽好怕的。”
牧知節又笑。
他懷裏的白茶突然察覺到了什麽,愣愣地回眸也跟著看向了薑落,倏地,一股恐慌徒然從她心底升了起來。
在她的印象裏,可從來沒有見過牧知節對什麽人,什麽東西這麽感興趣。
事實上,她想得沒錯。
很快把她攬在懷裏的男人就放開了她,朝著薑落招了招手:“想學打槍嗎?過來。”
薑落沒動。
什麽檔次,讓她主動過去。
嘖。
牧知節也半點不在意,他對薑落的耐心出乎眾人的預料,甚至主動站起來往薑落那邊走。
他站起來的時候,白茶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抓住他的衣角,但是剛一伸手,就對上了男人看似無意看過來的眸光。
她心尖一顫,下意識收回了手。
這場景不僅是她覺得反常,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注意到了,紛紛朝著這邊看過來。
白茶察覺到了他們的視線,隻覺得耳根發燙,好像在場的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話。
但其實沒有人注意到她,他們的注意力都到了薑落那邊。
牧知節把手槍交到了她手上,“知道怎麽用嗎?”
薑落琢磨了一下手裏麵沉甸甸的黑色手槍,眯了眯眼睛:“大概知道。”
看到過電視劇裏麵演的,也算是知道,對叭。
牧知節沒聽懂她是個什麽意思,手自顧自地搭在了薑落握著槍地手上:“我教你怎麽開。”
要知道,他就連最親近的下屬都沒有教過他們怎麽開槍的。
他自以為自己這待遇已經夠好了,但實際上,薑落雞皮疙瘩都已經起來了。
她在直接把這憨批玩意兒的手廢了和直接給這玩意兒一槍弄死得了之間,瘋狂跳躍。
係統:【!!!宿主!!】
【說了!!現在還不能殺他!!!】
薑落被它煩得不行,應了兩聲:“知道了。”
然後才忍著惡心好聲好氣地跟牧知節說:“不用。”
牧知節挑了挑眉看過來,她的注意力已經完全到了槍上麵,“我知道怎麽開。”
就在旁邊的人,以及白茶都以為牧知節要就此發火的時候,他又低聲笑了笑,“行。”
白茶的表情更加難看。
他按著薑落手裏的槍換了個方向,“看,那邊有個人,看到了嗎?”
薑落漫不經心地點頭。
牧知節的心情更加愉悅了:“因為距離比較遠,你隻要瞄準他的頭頂,打到的就是他的心髒。”
“你開槍試試。”
白茶也一動不動地盯著薑落。
她不信薑落會開槍。
在場的人隻有她知道薑落的來曆,身為警校的優秀生,會用槍再正常不過。
同樣的,身為警校的優秀生,她絕不會對自己的前輩甚至是學長開槍。
但是很快,她就再次愣住了。
“砰——!!”
薑落一時沒有注意到,手被槍的後坐力震得有些發麻,她不太高興,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但是這點不高興落在牧知節眼睛裏麵,就成了她因為沒有打中而不開心。
牧知節搖了搖頭,把槍拿回來:“沒事,打不準以後練練。”
白茶鬆了口氣。
果然,她就知道,就算是開槍,薑落也絕對不會打到人的。
但是很快她就又聽到了牧知節的聲音:“是第一次用槍嗎?”
薑落看著自己還有些發紅的手指,聲音有點低:“對。”
這玩意兒震得還挺疼。
牧知節開口安慰她:“沒事,第一次就能打中人,已經很厲害了。”
薑落若有若無地再次應聲。
而另一邊的白茶,徹底怔住了。
過了好一陣,她才好像想通了什麽,回過神來,因為情緒有些激動,她的胸口起伏都大了起來。
她想,她想清楚警方這次是怎麽安排的了。
他們根本就沒想在這次的行動中成功抓捕牧知節,這一切,都是做給他們看的。
警方的真正目的,是為了讓牧知節相信薑落。
所以薑落才會毫不猶豫地開槍,所以薑落才會在之前跟著他們……
白茶下意識地看向了另一邊的少女,後者本來是垂著眸的,好像察覺到了她的視線,抬起頭來。
兩者視線接觸的一瞬間,白茶愣了愣,接著,她就看到少女對著她揚起唇露出了一個笑。
她的身體開始細細地發起抖來。
她猜對了。
警方他們安排得很好,現在牧知節確實已經相信了薑落七八分了,這短短的一晚上,就達到了她之前半年的成果。
但是。
白茶咬了咬下唇。
既然警方知道有這樣的方法,那為什麽不之前就用這種方法把她送到牧知節身邊呢?!
他們究竟知不知道這半年來,她是怎麽提心吊膽地過來的?!!
隔了好久,她的情緒才再次穩定下來,眼眸中閃過堅毅。
不,不行。
不管是為了什麽,她也不能讓薑落繼續待在牧知節身邊。
*
牧知節的援兵很快就來了,警方被反包圍,很快就撤了出去。
但是薑落猜想,他們應該也不至於是完全沒有收獲的,除了把她這個臥底成功送進來了之外,應該還抓到了不少挺有價值的人,也繳獲了不少“貨物”。
如警方所想,這樣演了一出,牧知節對她確實降低了防備,把她跟著就這麽帶到了他的老巢。
雖然給她安排的住的地方不如白茶就這麽跟他住在一起近,但也不算遠。
這樣一來,薑落也算是徹底打入了毒梟內部。
進入內部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當然就是要先熟悉熟悉這周圍的環境。
這件事情當然誰都可以帶她去做,但是薑落想了想,覺得還是得直接去找牧知節。
那家夥心裏麵想的什麽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無非是把她當成他某一方麵的小知己。
既然他有這種想法,薑落當然得為他提供條件。
可能是牧知節早就為她給下麵的人打過招呼,她一路問人摸去了牧知節住的地方。
平心而論,要是她自己是大毒梟的話,還覺得自己挺可疑的,沒準兒就直接先把人給弄死再說,但是牧知節卻沒有這種想法,直接任由她出入。
所以,她很快就找到了那傻逼。
牧知節的住所是一棟大別墅,遠遠看過去,就像是用錢堆起來的。
這個時候,他和他的幾個心腹小弟,以及自恃是小弟大嫂的白茶,都在他的別墅大花園裏喝茶。
幾個男人圍著在亭子裏坐了一圈,穿著月白色旗袍,帶著名貴珍珠首飾的白茶坐在小桌旁邊,動作優雅地煮茶,然後端給他們品嚐。
看起來特別像是小丫鬟伺候幾個大爺。
係統搖了搖頭:【宿主,我覺得你這是偏見。】
女主大人長得好看,動作也賞心悅目,怎麽說都跟丫鬟兩個字不沾邊。
薑落半點沒有掩飾:“就是對她有偏見,不行嗎?”
係統:【……】
誰敢對你說出“不行”兩個字呢。
薑落離得近了,才聽清楚他們說話的內容。
有個小弟喝了一口茶,說:“老大,你真的要把那個……那個叫什麽落的女人留在身邊嗎?”
聽到她的名字,薑落腳步一頓,就這麽在花纏的籬笆外麵光明正大地聽牆角。
場麵之猥瑣,讓係統都忍不住再次開口:【宿主,你不覺得聽牆角這種事有損你的逼格嗎?】
薑落:“誰聽牆角了,我沒有。”
哪兒有牆?沒有牆角她擱哪兒去聽。
【……】
006被她的邏輯給整服了,不說話了。
另一個小弟開口:“對呀老大,到底是才認識的人。”
“想當初我們白茶嫂子過來,也經過了好幾重考驗,這年頭的條子老奸巨猾,萬一那個女人就是警方的臥底呢。”
白茶把他們的話聽得清清楚楚,手指微微抖了抖,甚至因為激動,差點連手裏麵的茶杯都沒拿得穩。
對的!!
薑落就是警方的臥底!!!
但是她不能直接就這麽說出來,她了解牧知節,以牧知節的警惕,在處理了薑落之後,肯定馬上就會懷疑她。
白茶強行忍下激動,端著茶盞放在了牧知節麵前,然後柔若無骨地在他旁邊坐下來,說是“坐”下來,實際上更像是一根菟絲花攀著他。
她柔聲跟著勸:“知節。”
“我不懂這些,你知道的,我出生貧寒,要不是你收留我,我在夜場還不知道要怎麽被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