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謎底
“我是路明非。”路明非接通了電話。
“路明非!”電話那頭是遠洋一端的諾諾,她此時氣不打一處來,“總部這邊現在什麽情況清不清楚,自從統合戰線,現在一天就要處理上百單關於混血種的事件,體製規範還要不斷的試行改革,我連坐在椅子上的時間都沒有。”
“忙一點不是很好嗎?”路明非有點尷尬,這件事委實是他有點不厚道,他隻負責開口,幹活全交給了諾諾,這個本來天性灑脫的女孩現在都成了職業精英了。
“嗬嗬,忙一點挺好。”諾諾的冷笑,突然說,“上杉繪梨衣?”
路明非頭皮發麻,回頭瞄了一眼安靜的女孩,女孩見路明非看他,舉起畫板。
【好了嗎?】
路明非連忙搖頭,對著手機說,“你怎麽知道繪梨衣。”
“我當然知道啊,剛剛才和犬山賀對接工作。”諾諾冷笑,“那個女孩很好看吧,上杉家主呢,好大一筆財產,黑道千金啊,而你是混血種新王,瞧瞧,日本那邊給你起的諢號多好聽……千金和王者的故事,混血種圈子的一樁美談呢。”
“額,長的和你很像,不過美談就算了。”路明非緊鎖眉頭,他當然清楚諾諾的想法,但不管是諾諾也好,繪梨衣也罷,還是誰……在他眼裏也隻是一個“女孩”,女孩是走不進他的心的,他的時間和生命都給了使命,不會允許任何的空隙留給其他人。
“長的和我很像嗎?”諾諾說,“看來我成為了替身呢。”
諾諾陰陽怪氣的樣子,路明非隔著幾千公裏都能想象的到,他不禁暗自驚呼,這兩個長的這麽像的女孩,為啥性格是完全相反的?
路明非回頭,繪梨衣再次舉起【好了嗎?】的畫板,表情乖巧的像隻等待主人帶她出去的柴犬。
“能別說這事了嗎?”路明非無奈,“現在事態很緊急,而且不是總部要找我嗎?”
說到這事,諾諾也正經了起來,她在那張屬於路明非的辦公桌前翻閱抄查的資料,終於定格在某一張,這是總部在集合資源後,通過翻查記錄得到的隱秘。
“通過各分部信息,以及諾瑪的篩選,我們找到了關於橘政宗的部分內容,以及日本蛇岐八家的隱秘。”諾諾聲音嚴肅,“昂熱校長有留下部分殘缺資料,日本蛇岐八家的隱秘都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
“誰?”路明非臉色一凝。
“上杉越。”
“上杉越?”路明非腦子裏空****的,“這是誰?”
“上杉家前家主,上代曆史的皇。”諾諾說,“但關於他的過去都被蛇岐八家封殺了,這個人做了極端惡劣的事情,然後叛逃家族失蹤。”
“什麽惡劣的事情,蛇岐八家會封殺一個皇?”路明非搞不懂,按照他這幾天的觀察,蛇岐八家就是一個極端信奉使命論和血統論的家族。
“那位皇將家族供奉的先烈墓碑一把火燒了……砸了神社。”諾諾看到這裏也是倒吸一口涼氣,“還重傷了攔住他的長輩元老,後來那幾位元老因此死亡。”
這麽“光宗耀祖”的中國事例,居然是一個日本人做的嗎?路明非聽傻了。
但路明非很快抓取關鍵信息,諾諾說上杉越是日本隱秘的關鍵人物,這個人物卻如此反常,說明日本隱秘和上杉越牽扯很深,甚至上杉越就是隱秘的核心關鍵。
“日本混血種自古以來,同時代隻會出現一位皇。”諾諾翻出了從西伯利亞找到的隱秘,“我們找到了鐮倉時代的記錄,是那個年代“皇”的遺書,那位皇在自殺前的隱秘。”
“他是這麽說的‘奉皇命之行事,稱偽奢皇,天靈易主,複求其生,素白之主欲謀其天,吾上杉白哉自戕高天原,為斷其心,為咒其命,後有新皇者,當自死矣。’”諾諾照著原文念。
路明非隨之震撼,他當然聽懂這些話的意思,他曾在另一個世界生存,那邊的時代也算的上是近古時期。
這句話的意思,說的是那位名叫‘上杉白哉’的皇,發現了素白之主的陰謀,於是決定自殺於高天原,打算斬斷背負陰謀的血脈,並詛咒後來之皇也如他一般死亡,要求後來者如有新的皇,也應該像他那樣自殺。
但不知道為什麽,這份遺書沒有在日本混血種流傳下來,反而遺落在了西伯利亞。
“上杉白哉說‘皇’是白王為了複活的陰謀。”諾諾說,“白王是精神係的主宰,他會在每代白王血統的混血種中寄生自己的意誌,被寄生的混血種就會成為‘皇’,所以同時代隻會出現一位。”
“然後在白王的意誌引導下,被寄生的皇會走向複活白王的道路,直到那位白色君主重臨世間。”諾諾一邊翻記錄一邊說。
“白王的陰謀?原來如此。”路明非凝重地說,“那按這個說法,這一代的皇就是源稚生?上杉越死後的新寄生者?所謂的命運什麽的,其實說的就是白王的意誌?因為在這種意誌引導下,每一代皇都會奔赴類似的結果,所以才有所謂的天照命什麽的。”
“按理說是這樣的。”諾諾的聲音壓低,“但這一代不一樣,因為在諾瑪翻閱的資料中,這一帶的蛇岐八家誕生了三位皇……源稚生、源稚女、上杉繪梨衣,他們分別對應天照命、須佐之男命、月讀命。”
三位。
這三人路明非都認識,他情不自禁的問,“為什麽?難道白王在這一代精神分裂了?分裂成三個?”
“三個?不不不,真正離譜的還在後麵。”諾諾說,“作為上一任的‘皇’,上杉越還活著,是四個。”
這個消息就像一道霹靂閃過。
“昂熱校長與上杉越有過來往,甚至我們能從昂熱校長的備忘錄裏找到了上杉越所在的位置。”諾諾不可思議的說道,“這個名叫上杉越的人,藏在了橫濱的某個小鎮上賣拉麵。”
“他還活著,但卻出現了新的皇,而且還是三個。”路明非沉吟,“這徹底推翻了前任皇的邏輯,會不會是前任皇的遺書內容並不正確?”
他舉一反三,辯證角度的去看待了這個所謂的隱秘。
但諾諾很快給他答複,“找到類似的遺書並不止一份,古代年間的皇都有記載類似的事件,而且同年代隻有一個皇本身也是日本混血種公認的事實,但這些共識在鐮倉時代後就中斷了,後來的皇都不再有自殺或求證的想法。”
“按照邏輯假設,白王或許從其中做了手腳,阻斷了自己‘陰謀’被中止的風險。”諾諾說。
“那為什麽這一代會有三個皇?”路明非說著,突然想起來某個畫麵,那是在前一世,那位主公在臨死前的畫麵,名為產屋敷的男人在決議赴死前用充滿微笑的表情看著他。
“路明非啊……”產屋敷輕聲說,“真是溫柔又堅毅的男人呢啊,最後能見你一麵,實在是太好了。”
那時候的路明非並未堅強,反而淚眼婆娑的看著這位悲天憫人的主公。
“我怎麽算的上堅毅呢?”路明非搖頭,“我總是自疑,做什麽事都會失敗,膽子還小,像我這樣的人,在最後一刻為你送行,也是因為其他人有更要要的事情去做,是我做不到的事情……”
產屋敷溫柔的看著路明非,遞上一杯溫茶,路明非接過茶杯,很燙,但沒有鬆手。
“自我懷疑,是因為路君務實,膽小是因為心善。”產屋敷笑著說,“路君總是隔著灰色的陰影去看待自己,而我卻將你放在陽光下……我看到的路君,是會為他人悲而悲,他人樂而樂者,是膽小畏虎,卻又能為了守護生命勇敢向前者,是雖自疑,卻永不放棄者,是身處陰影,卻不嫉妒陽光者。”
“這些都乃聖人之品德,卻集中在了你的身上。”產屋敷說,“所以我一直相信,終結這片黑夜的人,就是路君你啊。”
路明非雙目圓瞪,不敢相信。
聖人之品德……這簡直是他這輩子聽過最誇張的讚美。
“這說的真是我麽?”路明非都快聽愣了。
“路君,知道嗎?我無比相信這一天就要來了……”產屋敷看向木門外逐漸下沉的夕陽,“從你出現後,自古以來的規律開始打破,第一次有上弦死亡,日之呼吸現世,第一次找到無慘的痕跡等等……”
“這……”路明非有些不明所以。
“這是改變的開始啊。”產屋敷說,“當我們認知的命運出現變格,即代表轉機出現,可能是滅亡,也可能是新生……但因為路君你的存在,我相信未來的變格將是新生啊!你看那個太陽,從你開始,從今往後,人們都不會在恐懼它降落的時代……就要到來了。”
路明非看向即將消失的夕陽,眼底璀璨生輝。
“或許,我大概清楚了。”路明非對著手機說,“白王複活的時機,就在這一代,也可能是白王死亡的時機。”
“你怎麽知道的?”諾諾疑惑道。
“任何命運出現規律的變化,都代表命運即將中止。”路明非淡淡地說,“所以無論是皇也好,白王也好,或者是王將,他們同時出現在這一代,就代表故事即將落下帷幕,就像我的出現一樣,我帶來了混血種的變革,這種變革就會影響整個世界。”
諾諾一時之間被這霸氣的語錄鎮住了,她如果在旁邊,一定會伸手摸摸路明非的額頭,看看對方是不是發燒。明明在討論關於情報資料的事情,但路明非卻突然扯到了理想和個人主義的宣言上。
“這個問題先掠過,你們還有什麽發現嗎?”路明非說。
“太多了,我們找到許多信息,我隻挑關鍵的說吧,剩下的,等到達日本再親口告訴你。”諾諾說。
“什麽?你要過來?”路明非皺眉。
“是的,因為發現的問題有點大。”諾諾話音一轉,“怎麽?聽你的意思,你不是很想我過去?”
“那倒沒有,是什麽事情?”
“日本現在可能不僅僅隻是白王一位君主。”諾諾深吸一口氣,“你應該知道日本現在的情況,那些死侍和海嘯,都和白王無關,我們根據你反饋的信息,調查了橘政宗和源氏重工近20年的進出數據以及消費記錄,他根本不可能圈養這麽多死侍。”
這個猜測路明非早已想到,他等待諾諾後麵的話。
“在橘政宗的背後,有另外一個人的影子,凱撒發現了他父親的痕跡。”諾諾說,“龐貝在海嘯出現前出現在北海道地區,我們都知道龐貝疑似和龍王有關,他控製著同樣的死侍襲擊了我們的探測艦,所以現在的日本,可能會有兩位君主。”
兩位君主……
橘政宗的背後可能是另外一位王?
“他們的目的……都是白王?”路明非沉聲說。
他想起了山田一介,那個小孩出自日本,但卻和遠海另一端的伏都教有關,而伏都教和龐貝有關,現在龐貝和日本又牽扯上關係,這一條線索鏈突然打通了。路明非感覺在這背後可能還有更加深入的秘密。
“凱撒已經出發前往日本了,我要過來的原因是另外一個。”諾諾說到這裏,聲音低沉下來,“我找到了昂熱校長秘藏櫃裏的一份實驗數據,來自於二戰時期,地址不詳,我在裏麵找到了我母親的資料,那份資料裏還記載了許多人的名單與結果……”
“說。”路明非莫名的心跳加速,他也不清楚這是怎麽回事。
“名單有三份,一份是實驗名單,是關於胚胎寄養以及人體受精實驗。”諾諾的聲音讓人覺得有些壓抑,“我的母親是這個項目的受益人之一,裏麵出現的人還有很多,除了我以外,還有上杉越……”
路明非倒吸一口涼氣。
“除此之外,另外兩份名單是入學名單,對應小學以及幼兒園。”諾諾聲音在顫抖,“這兩份名單很特殊,單獨被所在水箱最深處,如果不是你已經成為最高權限者,我們甚至無法靠近水箱……”
“名單到底是什麽?”路明非心跳越來越快。
黑暗中,仿佛有人在陰影裏哭泣。
“入學名單裏,記載著許多名字……其中有陳墨瞳……路明非……凱撒……楚子航……”諾諾好像有點崩潰,“名單上麵記載,我們曾是一個學校生活上課的同學,但我一點記憶也沒有!”
路明非聽完,如墜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