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行動 | 無間
楚子航的出場就像沾滿鮮血的殺手突然傳入了音樂會，帶著刺鼻的血腥味橫穿人群，來到了凱撒身邊坐下，表情平靜的像剛剛寫完作業的學霸，沒人能從他的臉上找到任何信息。
“剛參與了支援行動。”楚子航簡單的述說了自己之前在做什麽，但大家都從他身上的痕跡想象到是什麽光景。
那身衣服幾乎都被血泡過一便了。
“楚子航先生，您好。”陳山向他微微鞠躬，“聽說您是濱海市的人。”
楚子航進來的瞬間，這位中國分部負責人就死死的盯著他，身為曾就讀卡塞爾的學院，陳山太了解楚子航是什麽樣的存在了。
“是的。”楚子航點點頭。
“我聽說過您的事跡，畢業之後有興趣回國主持大局嗎？”陳山十分客氣。
楚子航沉默了，微微皺眉，似乎在思索對方話語的可能性。但熟悉他的凱撒知道，這個時候的楚子航隻是覺得陳山很煩，換句話說，就是楚子航覺得陳山太自來熟了。
“楚子航是卡塞爾學院的精英，也是鬼殺隊的核心成員，同樣是十柱之一的炎柱。”凱撒說，“應該都了解過卡塞爾新頒布的《卡塞爾十二條例》，知道柱是不可能去分部任職的。”
“當然。”陳山點點頭，不再多說。
“回歸主題，關於這次的行動，我們做的準備如下。”凱撒繼續說，“鬼殺隊的武裝部門會提供足夠強大的下潛設備以及炸彈，行動的人員由總部來定，蛇岐八家負責武裝控製下潛地點，其餘分部武力部分退回各自的地區，其餘人員配合蛇岐八家行動。”
很簡單的吩咐，但落實很難。
“我們需要做到什麽程度，目前對赫爾佐格的力量完全不清晰。”犬山賀皺眉。
“做好隨時戰爭的準備。”凱撒回頭指向投影儀的日本俯瞰圖，“我們的目的雖然是引出赫爾佐格，但本質還是摧毀聖骸，以及殲滅猛鬼眾，所以針對他們聚集地的襲擊是同步進行的，在我們下潛的那一刻，所有的行動就同時進行。”
“以下潛的時間點作為信號。”凱撒又說。
“什麽時候開始？”上杉越插話，“不管是下潛設備還是炸彈，都需要大量的時間準備吧，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拖太久可能對我們不利。”
“現在。”凱撒說。
“現在？”上杉越愣住。
其他人也愣住了，他們呆呆的看著凱撒，沒有明白是什麽意思，難道剛剛上杉越說的話不夠清晰嗎？
8000米海下板塊深潛，需要的設備不是一天能做出來的，要考慮到抗壓、恒溫、續航以及速度，因為下潛的人要做的是近距離投放炸彈，速度太慢就相當於送死，抗壓和恒溫能力不足也相當於同歸於盡。
“就是現在。”凱撒揚眉，“8000米的深度，還是板塊夾點，下潛難度比馬裏亞納海溝還高，世界上能深潛到這種深度隻有兩台，一台在70年代下潛到了3000米的海峽後被收藏，另一台下潛到了10916米，直接到達了馬裏亞納海溝底部，是人類距離地球核心最近的一次。”
“這樣的深潛設備，從製造難度來說，就不是短期能完成的吧。”犬山賀想說什麽，眼色一變，“難道說？”
“‘蒂利亞斯特號’，一台超越人類科技上百年的產物，是工業化革命的奇跡，也是迄今為止唯一能下潛到高天原的潛水器。”凱撒胸有成足，“這台潛水設備在幾天就運往北海道了，我們的工程師對它進行了翻新升級，它可以出色的完成我們的任務。”
幾天前？
犬山賀大為震撼。
他們才明白過來，原來卡塞爾總部一早就什麽都清楚了，連設備都安排好了，好比漢朝匈奴突然叩邊，皇帝還在震駭之時，大將軍突然站出來說，“臣已在月旬之前就安排了百萬大軍囤防邊境，現隻需要聖人一聲令下，大軍即可屠戮止戈。”
蛇岐八家的眾人以為他們是來討論和決定行動方向的，其實他們隻是來參與這個大家庭的會議，因為家長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所有的行動在會議開始前就有了定論。
“諸君行事實在高效。”上杉越輕聲說，“蛇岐八家與吾願為其效勞。”
犬山賀也感受到了黑道組織和國際組織的差距，這次算得上是臣服了。
但一旁的楚子航沒有想太多，他聽到凱撒的話後，抓住了某個關鍵字。
“工程師？”楚子航猶豫了一下，“是裝備部那些人？”
“是的。”凱撒點頭，“我們下潛任務的目的就是炸毀聖骸，這樣的事情，原裝備部的人是專業的。”
的確很專業，但他們的專業不僅僅體現在製造炸彈方向，還有將萬物變成炸彈的心啊。
楚子航眼神流露出懷疑的光，他並不是很想做個任務就把自己交代了，被龍類殺死對他來說沒有什麽心理負擔，但死在裝備部的手下有。
“我親自監督的。”凱撒目視他，“他們沒有在深潛器裏做什麽手腳，畢竟下潛任務裏還有我。”
楚子航鬆了一口氣。
“現在隻剩下一個條件了……月圓之夜。”凱撒淡淡的說，“航天部門觀測到的月圓之夜預計還有幾個月才能到來，這個問題怎麽解決？”
“人造圓月可以嗎？”陳山突然說，“我國最近研發了高功率的激光反射器，本來是作用於衛星打擊武器，但結果發現設備隻能用於照明，殺傷力倒是有，通過光譜高溫對近距離目標實施的灼傷……所以它本質就是個大號的手電筒，如果航運到大氣層外，對準月亮釋放光波，可以短暫的形成滿月現象。”
“靠譜嗎？”凱撒琢磨著。
“不用顧慮，總部的諸位。”犬山賀表情沉著，“所謂的滿月之夜，並非是我們所見之月，而是滿月帶來的潮汐力引起的深海淺震，導致高天原的蘇醒，所以，同樣的海震，也會驚醒那群生物，讓高天原沸騰衰減精神領域，那時我們就能進入高天原，隻不過沒有滿月那般動亂。”
“海震？”凱撒挑眉，“似乎比製造滿月要簡單，隻需要足夠當量的炸彈就可以了。”
“好像不用。”上杉越想到了什麽，“我昨天看新聞，智力地區似乎出現了一場7.3級的地震……”
“按照地震波傳播速度，多久會到達高天原地區？”卡塞爾方向有人突然說話，這個人穿著學院製服，是一名動能研究的碩士。
“大概就在今夜9點左右。”犬山賀說道。
“那麽各位。”凱撒站起來，目視八方，“行動開始！”
路明非牽著繪梨衣的手靠在陽台的沙發上，夜空下的陽台蒙上了一層迷離的光，光點圍繞著牆圍欄杆盤旋，像一隻隻螢火蟲靜靜的飛舞閃爍。他們欣賞著遠方被夜幕席卷的山脈，城市隱藏在山脈的夾縫中，綻放著獨屬於人類社會的光。
這時候路明非才能好好的看看這個地方，其實他自己也挺懵逼的，明明就生活在這個城市，和繪梨衣一起這麽多年了，卻對這個城市沒什麽印象，就連這個家、家的樓下都不怎麽熟悉，好像是第一次來到這裏做客的客人。
繪梨衣說他天天就隻知道寫作，不出門又不約會……繪梨衣還說他們的婚禮都是在臥室舉行的，當天上午遞交了婚戒，中午在家裏吃了飯，下午在臥室裏走完婚姻流程後，轉身就衝入了書房裏寫作了。
還有那幾個朋友，繪梨衣說凱撒、楚子航和芬格爾經常會過來找他玩，隻不過因為寫作常常拒約，大家都覺得路明非是個徹頭徹尾的死宅男，好像離開家就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
路明非心中長歎，他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好像也不是不願意出門，就是老感覺出門後會有什麽東西就消失了，他和繪梨衣相處了這麽多年，這麽多的記憶……如果因為出門而消失，會讓他很自責的。
“路明非。”懷裏的繪梨衣輕聲說，“媽媽和爸爸下個月要來家裏哦，你不要一直在書房裏不出來了。”
“爸爸媽媽？”路明非一愣。
這兩個詞似乎離他很遙遠，但此刻卻與他有關。
“嗯呐，路叔叔和喬阿姨啊。”繪梨衣枕著他的腿，轉身仰望他，“你不會寫東西寫傻了吧？”
“怎麽會呢？”路明非尬笑著，胸腔裏卻宛如軍馬開撥的戰鼓轟鳴。
父母？
他的腦海本能的閃過了路麟城和喬薇尼這兩個名字。
“他們過來幹嘛？”路明非問。
“不太清楚哦，來的還有你叔叔，和那個堂弟。”繪梨衣漫不經心的說，“好像叫什麽來著……”繪梨衣皺眉苦想，似乎要努力的從腦子裏將那個名字挖出來。
路明非呼吸加重，脫口而出，“路鳴澤。”
“對啊！就是路鳴澤。”繪梨衣眨眨眼，驚訝地說，“你居然還記得他的名字？看不出來啊，你們的關係這麽好。”
“路鳴澤路鳴澤路鳴澤……”路明非神情呆滯，口中呢喃。
“你怎麽了？”繪梨衣被他的樣子嚇住。
路明非猛然站起來，往書房跑，他什麽都不顧了，撞開陽台的門就往上衝，打開電腦，死死的盯著那本還沒寫完的小說。
路鳴澤！
路明非！！！！
“我是誰！”路明非朝電腦怒吼，“你是誰！！！”
他猛一扭頭，看向門口，追上來的繪梨衣站在門口，表情驚恐的看著他，路明非內心突然一軟，但又接著攥緊，他的睡衣上燃起了黑色的火光，並不斷蔓延至全身。繪梨衣都看待了，驚慌失措的大喊路明非的名字。
“我是路明非，鬼殺隊主席，卡塞爾總部負責人。”路明非自言自語。
隨著火光卷席他的身軀，那身藍白相間的睡衣沿著火光消失，重新出現的黑色的風衣，以及刀劍相交與篝火的徽記，淩亂的頭發也變得端正整齊，迷茫的眼神也漸漸的鋒利了起來。
“這是……”路明非輕聲說，“無間。”
他眼眸深處隱藏著深刻的震撼，無間是獨屬於他的能力，是他從那個世界帶回來的幻術，因為他的實力越來越強，這種需要許多條件限製的能力已經很久沒用過了。但路明非在蘇醒的瞬間就察覺到了現在所處的情況，和無間及其類似。
無間是能讓有惡意的敵人進行無限循環的幻境裏，並且通過不斷的演練，使得環境逼真程度上升，可以永久將對手困在幻覺中，除非對手意識到自己所處環境，否則一輩子都醒不過來。
但路明非怎麽會中無間？
這明明是他自己的能力……
“這不是無間，隻是和無間很像……”路明非看著周圍，最後視線定格在繪梨衣身上，“比無間要強。”
無間是隻要意識到身處幻境就能破解的招式，但如今路明非早就意識到了這是幻境，但身邊沒有任何改變。
這是什麽概念？有人在他無意識之間控製了他的想法，將他困在了幻境世界裏，如果他還是個人類，現實中的自己已經死很多次了。
他突然想起和他在一起的繪梨衣，又看著前方呆呆站著的女孩，腦子裏崩出了一個念頭。
“該不會，這個幻境是共生的？”路明非心說。
之前在麗晶酒店遇到的山田一介，他當時釋放的婆娑世界也是幻境的一種，但與真實世界相互融合，所以能容納所有人，形成群體幻境世界，如果眼前的繪梨衣並不是自己幻覺產生的，那就說明，這個幻境也同樣是群體幻覺。
他中招這麽久了，自己是鬼王體，根本死不了。
但繪梨衣呢？為什麽她中了幻境也沒事？
難道說在這個幻境裏麵，外界的傷害是不會同步進來的，即使死掉，幻境中的自己還會繼續，那就不是幻境，而是精神類的招式……
或者他們現實中的肉體此時處於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中？
那施術者為何要將他們拉入幻境？
路明非的腦子裏瞬間閃過了無數想法，但沒有一個可以確定，唯一能確定的就是，自己必須盡快解除幻境，因為他在中招之前，需打算潛入海底找尋死侍的源頭的，而且繪梨衣就在她身邊，誰知道現實情況變成了什麽樣子。
“路……明非……”繪梨衣渾身顫抖，“你這是怎麽了？”
“繪梨衣！”路明非凝視這個女孩，他不知道為什麽繪梨衣會說話，可能是幻境讓女孩恢複了說話的能力。
他走上前抓住女孩顫抖的手，安撫對方的情緒，“繪梨衣，你還記得，你之前是誰嗎？”
“我我我……”繪梨衣表情緊張，極力讓自己回憶什麽，但她答不上來，頓覺委屈，“我之前應該是誰啊……”
“別急。”路明非輕撫她的頭，“你慢慢想，你的全名是什麽？”
“我的全名？不就是繪梨衣麽？”說到這裏，繪梨衣突然呆住了。
“我是誰？”繪梨衣眼淚無聲的滑落，她突然發現自己腦海的記憶，全是陌生的畫麵，就好像她原本的記憶被清空了，塞入了滿滿的印記……全是和路明非在一起的內容。
她叫什麽名字？
繪梨衣忘記了，她隻記得自己叫繪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