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通天路
十萬大山深處，屍山血海，累累白骨，一道身影，踏著骸骨前行，發出清脆的聲響。
戴著青銅麵具，一頭烏黑的長發飛揚，男子披堅執銳，眸光中發出攝人心魄的寒芒。
所過之處，怨念纏身，有厲鬼在嚎叫、有冤魂在哭泣，仿佛身處十八層地獄。
他一會兒神聖不可侵犯，一會兒狀若瘋魔，表情猙獰，無數怨靈從他體內竄出，走到白骨鋪就的盡頭，心頭那湧起的渴望，讓他發出歇斯底裏的狂笑。
一把抓住，頃刻煉化！
體內的蠱融為一體，像大雜儈一般，開始不斷擠壓、凝煉，最終化做金燦燦的母‘蠱’，他相、佛相、眾生相。
他的血液中都蘊養著蠱，每一寸血肉、每一滴鮮血，都在供養著蠱，體內發散著金光的蠱，彌漫著一束穿透肉體的‘無色光’。
在秦問天的麵前，出現了一條‘通天路’，這條路的盡頭，是一個漩渦，不知通向何方。
玉石鑄就的階梯，散發著與之不符的惡臭，不斷有黑血淌下，將玉階染成墨色。
秦問天手持煉魂幡，踏著眾生的屍骸，一步一步，朝著通天路走去。
這是‘朝聖路’，通往聖境的第二關。
第一關，叩聖也喚做紅塵問心。
第二關，朝聖稱為斷魂路。
沒有魂魄，走在這條路上的人，就是一具空殼。
看似不過百階的朝聖路，有些人走一輩子，也走不明白這條路。
或者換句話說，走不到盡頭。
……
紫霄峰後山。
“師尊你不用勸我，我意已決，涅槃神訣既然能讓師弟逆活第二世，那怕機會渺茫，我也願意嚐試，我厭倦了這種愧疚，不斷折磨自己的痛楚。
您知道嗎？我每天夜裏，都會被驚醒，師弟他因為隕仙咒，永遠失去了生命，走到了壽元盡頭，他就那樣直勾勾的盯著我，我真的不想……再繼續做那樣的噩夢。”
南宮明月，眼袋有些鬆弛，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夜裏，總是遲遲無法入睡，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會想林澈在幹嘛？
然後閉上眼睛，腦海中就全是林澈死的畫麵，她每次都被驚醒，然後遲遲無法入睡。
第二天拂曉時分，又困意全無，常人輕而易舉的睡覺，對她而言，都是一種奢望。
“月兒，你的性格我在清楚不過，你把那份對澈兒的愛藏在了心底，選擇以魔尊的身份示人，你其實比她們都愛得深沉，卻又不敢表達，你怕澈兒拒絕你。”
南宮明月的過去，葉璃知根知底，曾經的南宮明月是毒師世家傳人，擁有幽冥毒體，注定活不過三十歲。
被南宮世家拋棄，流浪街頭，過早的見識了人性的陰暗麵後，性格逐漸扭曲。
與惡狗搶食的時候，被葉璃遇到，而修煉界弱肉強食，隻有強取豪奪的修士，才能有一番作為，當時葉璃就是看中南宮明月，表現出的這股子狠勁兒。
於是將八歲的南宮明月帶上了紫霄峰，第一眼葉璃就看穿了，南宮明月身懷幽冥毒體，注定走不長遠。
果斷放棄對南宮明月的培養，後來是林澈上山，那個髒兮兮穿著乞丐服，每天蹲在她洞府門口，無論風吹日曬，都會送上一籃子野果。
或是捕到的魚兒，偶爾送來一兩條烤魚，南宮明月才放下戒備，第一次打量，眼前這個滿臉汙泥，卻笑得沒心沒肺的少年。
境遇跟她竟是出奇的相似，而兩人的生活方式卻截然不同。
被帶上紫霄峰的南宮明月，像被拔掉爪牙的老虎，再沒有威懾力，蜷縮著身子窩在舒適區。
林澈，從山下撿來的時候，還是一個任人擺布，不知道反抗的懦夫，上山後開始逐漸展露鋒芒。
“不是的，我髒了我配不上師弟，我就是個爛貨，師弟不會正眼瞧我的，隻有逆活第二世，為師弟燃盡精魄，那怕隻能換來一滴眼淚，我也不枉此生了。”
南宮明月自從被秦問天玷汙後，她將那一絲對林澈的愛，藏在了心靈深處，隻想在有生之年，獲得林澈的原諒。
那怕林澈到頭來，隻是為她留下一滴眼淚，她也心滿意足了。
“月兒，並非為師要阻攔你，而是涅槃神訣，是殘卷沒有人修煉成功過，唯一一位，還是人祖。”
“當初人祖也不過機緣巧合，斬殺一隻不死鳥，並成功獲取煉化了對方精血，才領悟出涅槃法則，至於涅槃神訣早就失傳了。
不然你以為輪得到你，禦九皇早就逼迫天機閣了，你手上這份，說不定是那個壞心眼的人，謄抄下來的，修煉一旦出了茬子，輕則道基受損，重則身死道消。”
葉璃並不是嚇唬南宮明月，而是出於師尊的角度，在為自己的弟子考慮。
南宮明月，攥緊手中的小玉瓶，下定了決心，“師尊我有不死鳥的精血，既然人祖能成功，那為什麽我不能？師弟之前對我說的那些，我全都明白了，借來的天賦，終歸會有還回去的一天。”
她早就成長了，從繼承血月魔尊的傳承後，她就踏出了屬於自己的路。
不再收斂、壓抑自己的天性，盡情釋放自己邪惡的一麵，滋長黑暗的力量。
迅速成長為，正道修士聞風喪膽的血月魔尊。
如今接續涅槃劍骨，她不是想借天賦，而是斷了胸骨，續接上去，在這之前她用自身血，洗滌過、侵染過。
不再依賴別人的天賦。
“月兒你成長了，如今的你已是魔道巨擘，一方霸主，有些事為師不說你也應該明白，當年將你們引入歧途的是為師，對林澈區別對待，也是為師開的先河。
為師欠他太多，這些事終歸需要有人站出來，而那個應該站出來的人，不是你們五師姐妹中的任何人，是為師才對。”
說完，葉璃朝著南宮明月眉心一指，一股淡青色的法力湧入，南宮明月當場昏厥過去。
“明月師姐？！”
“師尊你怎麽？”
“看好你明月師姐。”
葉璃從南宮明月，攥緊的手心，拿過盛有不死鳥精血的小玉瓶，身形消失在紫霄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