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無愛
紅塵問心。
林澈對南宮明月施用了懲戒之後，他的臉上出現了驚人的變化，一張樹皮狀的麵具，將他的整張臉覆蓋。
一股龐大的信息量，在他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注入’他的識海，渾身氣息發生變化。
“這，這到底是……”
林澈來得及說完，忘情麵具上種下的忘情咒開始發作，他腦海中不斷浮現姬凝霜、冷如霜的身影。
他忘情麵具下的神色瘋狂，五官扭曲、麵目猙獰，心髒處的‘枷鎖’陡然間一緊，勒得他隱隱喘不過氣，半跪著腦門上不斷有豆大的汗水順著臉龐滑落。
石柱上被漆黑鎖鏈縛住身體的南宮明月，見到原本神氣十足，用皮鞭狠心抽打她的林澈，突然變得虛弱，不知道為什麽在心底深處竟有一絲觸動。
在她是不可能、也不願意去承認的，林澈越是痛苦不堪，她表現的就越是開心。
“怎麽遭天道反噬了？是不是騎師滅祖之事幹多了，連蒼天都看不過去了？”
南宮明月，唇角上揚，忍不住譏諷道。
然而她話音剛落，林澈手中的皮鞭猛的一握，奮力的抽打在南宮明月的半邊肩膀上，他像是在發泄著什麽，這一鞭沒有收住力道。
“哼啊！”
皮鞭無情的抽下，南宮明月左肩的衣袍被抽爛，一條可見白骨的血痕，讓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南宮明月悶哼一聲，這刻骨銘心的痛，讓她嬌軀忍不住一顫，嘴角溢出絲絲鮮血，俏臉上生出幾分可憐之色。
然而不遠處的姬凝霜卻是視而不見，但在距離林澈不足三步之遙的冷如霜，在第一時間擋在林澈麵前。
並屈膝朝林澈下跪，“師弟，明月她隻是一時鬼迷心竅，所以才會……”
呃啊！
隨著冷如霜的出現，林澈忘情咒徹底發作，他雙目猩紅，靈魂仿佛要被剝離，心髒似要被撕裂。
萬千疼痛，匯聚一身，手中皮鞭再一揮，就在要落到冷如霜身上時，他眼前一黑，身體仿佛被抽盡了最後一絲氣力，緩緩向前傾倒。
“你……”
冷如霜，不知情，姬凝霜立刻閃現到林澈身旁，那怕紅塵問心前，她也沒經曆過這種事，但當她的手輕微的觸碰到林澈時。
對方身體的抗拒幾乎令她內心崩潰。
“啊！賤人你們到底做了什麽？”
姬凝霜發飆，瞬間暴走！
抬手一道劍氣轟飛冷如霜，隨後一劍刺穿南宮明月的右肩，“說，是不是你搞的鬼？”
麵對暴怒的姬凝霜，再用餘光瞥向倒地的林澈，強忍著身體各處不斷傳來的痛楚，她笑了。
笑得很淒涼，被轟飛數米開外的冷如霜，拖著疲憊的身體朝著林澈移動。
“殺了我，有本事殺了我，小師弟他會替我報仇的，哈哈，哈哈哈……”
噗！
南宮明月開始仰天狂笑，隻是這笑聲聽起來要多淒厲就有多淒厲。
姬凝霜，拔除釘在南宮明月肩上的劍，轉身“丹海被毀，修為被廢的你，覺得秦問天還會正眼瞧你半分？好好珍惜剩下的時光吧。”
她內心比誰都清楚，南宮明月的情況活不了多久，但在這之前令他憂心的還是林澈。
“小澈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姬凝霜動用術法，將林澈送回房間。
冷如霜則是一直跪在林澈臥房門口。
……
一直到林澈識海再沒有任何人的身影，他才緩了過來。
難以置信的用手，撫摸著臉上粗糙的麵具。
“這，不可能！我中了忘情咒？！”
夢境中的情景被印證了，他在夢中修無情道，煉太上忘情篇，斬七情斷六欲。
他曾深愛著他的師尊、師姐，可他的師尊、師姐卻是通過不斷傷害，以及一次次的選擇來傷害他。
最終涅槃後，他獲得太上忘情篇，被人強行戴上，種下忘情咒的麵具，被迫忘記那刻骨銘心的愛戀。
從此斬盡七情六欲，做一個無欲無求的‘空殼’，在世上苟延殘喘，看世間風雲變幻，王朝更迭。
然而本應隻存在於夢境，因為夢與現實恰恰相反，在夢境被所有師姐、師尊孤立、冷落、嫌棄、厭惡……
在現實他被姬凝霜寵著，被冷如霜愛著，他的一顆心被分做兩瓣。
“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剛準備愛，擁有愛，但天道仿佛同他開了一個玩笑，他戴上被種下麵具的忘情咒，他接受、得到別人的愛。
更不配去愛心中牽掛的人，因為那對他而言猶如蝕骨的毒藥。
愛得越深，被傷害的就越深，甚至是死。
臥房外的冷如霜並不知情，她把一切都攬在自己身上。
林澈是因為她才變成這樣的，她萬死難贖，可笑的是她還親自當著林澈的麵起誓，再不辜負林澈，永遠愛林澈。
現在想來，她隻覺麵紅耳赤，滿臉羞憤，因為她覺得自己說的都好像跟放屁一樣。
房內的林澈無力的仰麵朝天，身體不想動彈，但臥房外的倩影，卻不斷侵入他的識海。
心如刀絞，剖心挖腹般的疼痛，令他忍不住齜牙咧嘴。
砰！
他不經意間的翻身，摔倒在地上。
聽到屋內的聲音，跪在門外的冷如霜連滾帶爬的，破門而入，長時間久跪腿麻了，但不妨礙她爬過去見林澈。
親口說一聲抱歉，懇求林澈原諒。
隻是進入房間後，映入眼簾的一幕，讓她仿佛中了定身術一樣，瞳孔中的恐懼無限放大。
心中但凡動了一絲情、一絲念頭，這忘情咒發作起來，可都是要人命的。
冷如霜自以為是的認為這是她對林澈的愛。
卻不知她的愛，正是將林澈推向地獄的魔手。
“師弟你沒事吧？我，我這就通知小師妹讓她們……”
“滾！”
簡單的一個字，打破了冷如霜對所有美好的幻想，她以為林澈接受她了，是啊！他怎麽會輕易接受她呢？
換作她自己接二連三的被一個人傷害，估計也沒這麽大度量。
林澈緩緩的閉上雙眼，不去看冷如霜，那雙令他無數次險些沉淪的眼睛，從剛入紫霄峰開始，冷如霜就深深吸引了他。
內心早就萌發了對冷如霜的愛，但他知道冷如霜心中沒有自己，於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告誡自己，將這份愛埋藏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