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市檢庫借貸

“有興趣跟我做筆生意嗎？”

薑顏反問：“何種生意？”

“下個月，是淮城一年一度的兩市節，屆時西市會來一批新的胡商，每年都會搜羅大蘄的各色繡品和瓷器。”

花姨將手中油燈舉高。

“我可以給你提供針線和布料，店也供你住，不收你費用。前提是你繡好的帕子必須由我來賣，價可以由你開，但到時候賣多少賺多少就是我的本事了。”

薑顏聞言沉默，其實這條件對於一個初來乍到之人，已經算是**，不過她可沒有在別人手下打工的想法。

“我不能答應你。”

薑顏的回答讓花姨的笑凝固在臉上，她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眼神眯起來。

“這是為何？”

麵對質問，薑顏也不慌，飛快想好理由。

“實不相瞞，以前我白日做農活，晚上閑來無事才繡帕子貼補家用。這時間一長，眼神是愈來愈差，此次離家之前，便決心不再做這女紅之事。”

“還望花姨理解。”

薑顏說得情真意切，花姨怔愣片刻，她倒是清楚那些好繡娘老來的下場，大多是患上眼疾，活得淒慘。

“這……”

花姨還想爭取，畢竟是難得的機會。

薑顏見縫插針，送上漂亮話，“花姨看得起我的手藝我自然是高興的，隻是相逢時機不巧，若是早些遇見，我必然要盡我所能繡出好帕子。”

我不是不想答應你，隻是你來的時機不對。

花姨嘖嘖稱奇，“你一個鄉下丫頭還當真是嘴上功夫了得，我要是有你這般好口才，早就傍得那些才子們的歡心了。”

眼見被拒絕，花姨幹脆不再想帕子的事，轉而問起薑顏，如何說話才能討公子歡心。

“呃，這個麽。”

薑顏沒成想自己剛跳出一個坑，又進一個坑，便隻能硬著頭皮道：“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今日行商的時候，遇見一位名叫柳煜的公子。”

“嗯？你說你碰見柳煜了？”

花姨從沒想過會在薑顏口中聽見柳煜的名字。

“嗯，當時他來過我的攤位。”薑顏為了結束話題，索性閉眼道：“不過我說的話並未吸引到他多少目光，所以我覺得光靠口才應該不能……”

花姨連忙打斷，像是閨蜜那般，拍了拍薑顏的肩膀。

“哎呦你傻呀，能搭上話就不錯了，他也是才來淮城不久。再說了，人將來肯定是要入仕的，你努努力，要是能做上他的夫人。”

薑顏萬萬沒預料到這話題的走向，連忙打斷：“等等，等等，我對做夫人什麽的沒興趣。”

“再說了，他興許家世顯赫，親朋眾多，我跟他。”薑顏搖搖頭，“不合適的啊。”

花姨嘖了一聲，指著外頭道：“你要是哪天得空，去蘇街看看，那兒有幾張榜，有一張叫《名人新報》，介紹了各色文人才子，還會排名次呢，柳煜才不是什麽家世顯赫。”

為了避免再生話題，薑顏口頭答應下來。

“得，今兒也不早了，上去休息吧。”花姨吹滅手裏的油燈，總算放了人。

次日的淮城上空起了霧，遠望空際隻見白霧茫茫，不久，一場雨淅淅瀝瀝落下。

不同於前兩日的繁華，雨水的到來，讓街上行人與商販少了不少。

薑顏撐著傘出門，一路打聽一路問，終於問到了淮城裏的一個官家機構——市檢庫。

市檢庫是朝廷為了平衡經濟、緩解百姓壓力而設立的財政部門。

換句話說，就是借貸放貸的地兒。

打聽市檢庫，薑顏自然是奔著借貸去的。

雖說靠賣帕子掙了百來文，但要創業當老板，還是不夠的。

“叨擾了，民女想要借貸。”

青案之上，坐著名肥頭大耳的官吏，百無聊賴地把玩著一塊玉佩。

西福瞥了眼薑顏的穿著，“哦，貸物是吧？張官員，帶她去登記。”

“等等，我不貸物。”薑顏從西福看她的眼神中，隱約猜到了貸物的意思。

一旁的張官員笑了笑，譏諷道：“好生好笑，你不貸物，難不成是貸錢？”

說完，不由分說就要把薑顏帶下去，西福掀了掀眼皮，沒說什麽。

因為是在官家機構，薑顏不好動用武力，隻能先看看張官員把她帶去做什麽。

張官員將一摞清單甩到薑顏麵前。

“諾，這是物庫裏現存的貨物名單，如果裏頭沒有你要的，記得額外提一嘴。”

薑顏隨意瞥了單子一眼，上麵的數字令她吃驚，“二十斤牛肉居然要二百文？”

張官員瞪了薑顏一眼，“有什麽問題？”

薑顏了解過淮城的物價，一斤牛肉通常在八文左右浮動，二十斤哪裏要得了那麽多？

“市檢庫靠借賺錢，賺的應當是息，而不是差價。”

此話一出，張官員頓住，顯然沒想到薑顏還懂這些。

不過他不能表現出來，故提高音量，又擺著手喊道：“你懂個什麽？朝廷法令就是這樣的。”

薑顏一陣無語，朝廷真要這麽擬，那早就完蛋了。

無非是山高皇帝遠，豬油蒙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