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客棧意外
誰知那衛兵左右看了看,無奈地搖搖頭道:“想必大人你離開了京,有所不知吧。”
“這大皇子啊,已經被立為太子了。”
方大人聽見這話,嘴巴瞬間張得老大。
“這這這。”
大皇子當了太子,依許從嘉那性子,還不得氣瘋啊?
方大人睥睨著眼,又小心翼翼地重新審視了一眼宮門。
牙齒忽得上下打顫,腿根兒也有點軟。
一個念頭在他心裏愈演愈烈。
“這搞不好,不會是宮變吧……”
此結論一出,身後守宮門的其他衛兵們紛紛看過來,瞅得方大人心裏發毛,但更多的,還是悲喜交加沒有息。
他四周張望一番,隨後直接就近扒住柳煜的胳膊,一副快哭的樣子,哀嚎道:
“不要哇。”
“本大人還沒混出個模樣呢。”
柳煜看著衣袖上若隱若現的水痕,一陣無奈。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方大人,心性竟是與那稚童有的一比。
再說了,這宮變哪裏是那麽容易的事情?憑著緊閉的宮門,並不能就得此結論。
柳煜借著拍背安慰的機會,默默將方大人給拉開。
方大人怔怔地看著柳煜,他怎麽就那麽波瀾不驚呢。那可是宮變啊!血雨腥風的東西搞不好?
看來有必要給他拓展一下了!
方大人自費,請柳煜入住了距離最近的客棧。
皇宮附近的地,自古以來便是寸土寸金,能在這裏開店,其條件自然不會差到哪裏去。
柳煜本來風塵仆仆,一到京城,就直達宮門,還沒來得及參觀。
眼下陰差眼錯,有了機會,看著摩肩接踵的市井,不免晃了晃眼。
方大人的餘光本就時時刻刻打量著柳煜,見他這般,揚唇道:“京城自是繁華,一景一物,皆代表了大蘄的昌盛,想必柳狀元,沒見過這些吧。”
柳煜一頓,倒不是因為這句話,而是方大人怎麽還喊他柳狀元?
“眼下殿試大概率無望,方大人是否應換個稱呼?”
方大人抿唇,他已經叫順口,對規矩什麽的又不怎麽感冒,所以就懶得改口。
“哎呀,這次不行,還有下次嘛,我安排柳狀元在京城住下,如何?”
方大人心中算盤打得飛起,反正戶部給他這趟撥的款他還剩下不少呢,大不了就少貪點,換成人情還更劃算些。
柳煜哪裏不知道方大人打的算盤,隻是擔心如果他的希望落空,屆時反撲到自己身上。
不過此時他也不好再忤逆,畢竟初來乍到,而且……
京城還有他那素未謀麵的骨肉血親。
方大人見柳煜不跟他爭了,恰好此時也走到了客棧,邊招呼邊再次開口道:“柳狀元還沒回答我那個問題呢。”
柳煜兩指摸著下巴,認真思考起來。
要說京城,說繁華,的確是名副其實。
可若要跟淮城比起來,他還是更喜歡那處暖香熏風的地方。
畢竟那裏有山有水風景秀麗。
更何況,他在意的人已經在淮城紮了根呢。
方大人看著嘴角含笑的柳煜,忽然覺得他不當狀元,當個探花也挺好。
“這個問題麽,柳某覺得各有各的好,實在是難以比較。”
方大人挑眉,“這區區淮州的一座城,竟是和京城,和天子腳下不相上下?”
柳煜拱手。
“方大人若下次有機會,可以去淮城裏麵看看,那裏新奇東西尚多,有些,也是京城沒有的新鮮玩意兒,比如書店,奶茶店等等,都十分受人們歡迎。”
方大人一聽柳煜這話,頓時來了興趣。
他對淮城的風土人文沒什麽了解,這次去接柳煜,也是待他出了淮城,兩方才碰上頭,加上趕時間,所以根本沒機會進淮城。
“那就憑柳狀元這句話,我來年高低得攜家帶口,去淮城逛逛了。”
方大人說著,已經開好了房。
柳煜被帶著往樓梯上走,才驚覺這家客棧的不一般。
它內部的樓梯呈螺旋式,共五層,光是樓梯間的扶手,就已經是雕梁畫棟,極盡奢華。
每層樓拐角處,還配有一名樂師閉目演奏。
空氣中,彌漫著百年沉香的味道,叫人流連。
方大人開的房間在四樓盡頭,柳煜看他駕輕就熟的模樣,猜測他平日或許沒少來此光顧。
眼見已經走到,方大人側過身子,拿出鑰匙要開門。
柳煜見狀,便往後退了退。
誰知一下沒站穩,腳步踉蹌了一下,身子與隔壁的房門發生了輕微的磕碰。
柳煜還沒來得及暗惱自己的不小心,身後的房門突然打開,一雙手伸出,長廊上瞬間隻剩下還在開門的方大人。
“哢嚓。”
門終於開了。
方大人撇嘴,舉起鑰匙看了一眼,嘀咕道:“奇了怪了,這次居然這麽難開。”
好在推開門往裏探了探,房間裏並沒有什麽異常。
“好了,柳狀元,進來吧。”
無人應答。
方大人轉過身,人傻了。
好嘛,長廊上連個人影都沒有。
柳煜呢?
而此時,昏暗的房間內,柳煜的手腳被捆住。
他平靜地望著坐在自己對麵的男人。
“本人與閣下無冤無仇,何故將我囚禁?”
許久然眼尾猩紅,顯然是精神高度亢奮又缺少睡眠導致的。
“我不會傷害你,但你要是敢大叫一下,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許久然說完,死死盯著門,臉上的稚氣全然褪去。
要不是方才他的房門忽然被人敲響,讓他誤以為是許從嘉派的人查到了他,於是打算將人拖進來滅口。
可在看見對方隻是一介書生,並不像什麽所謂高手,才反應過來自己弄錯了。
但以防萬一,還是得先將人捆起來,以免將他五皇子的位置泄露。
柳煜與許從嘉,是那日他前來與薑顏分別才見過一麵,與許久然,自然是素未謀麵,互不認識。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長廊外響起了嘈雜之聲,柳煜明白那是方大人正在找他。
他偏頭,試圖與許久然再次溝通。
“你放了我吧,有人在找我,我雖不是什麽大人物,失蹤久了,卻也有人惦記的。”
許久然聞言,麵露遲疑,但也隻是遲疑,手上遲遲沒有動作。
柳煜見此法行不通,便打算換一種說法。
“你看起來很緊張,是被人追殺了嗎?”
追殺二字一出,許久然痛苦地捂住腦袋。
他真的不敢相信,在許從嘉殺了太子和二皇子三皇子之後,竟然會把矛頭指向自己。
當時許從嘉的人馬包圍自己王府的時候,他還難以置信,直到看見劍花的那一刻,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有多天真。
明明,明明他們還一起遊過淮州。
明明他隻是個無欲無求,隻會喊兄長的傻子啊。
一定要趕盡殺絕嗎?
許久然的胸口越來越堵,大口踹著氣,嘴角慢慢滲出血。
而柳煜借著微弱的光線,終於看清了許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