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刀
殺手的照片已經上下通傳過一遍了,賀章也看過,她也知道,那個內鬼圖窮匕現,怕大少出了重症室要收拾他,現在要做最後的垂死掙紮。
而她是唯一一個親眼看著少奶奶剁人手的人,雖然這樣說不對,但她一直在期待著這一天,期待著讓大家看看那個場麵有多震撼。
那是許天璽都沒看過的。
她形容:“少奶奶一揮刀,血噗呲……”
梁月伶是有點信的,因為他第一次見蘇琳琅就是滿身的鮮血,他還推著餐車呢,又害怕又興奮,說:“走,咱們一起去看?”
保鏢大吼:“請你們馬上回屋?”
劉管家在走廊吼:“還不趕緊回老太婆房中!快去?”
又問保鏢:“強尼,少奶奶人呢,快去喊回來。”
電梯門開,郭瑞走了出來:“少奶奶和賀叔在一起,強尼,回你崗位上去。”
既然他和賀平安在一起,就是安全的。
大中午的,大家要吃飯,結果殺手來了,這叫什麽事!
劉管家端起賀樸廷的飯直奔重症室,甫一進門就見賀樸廷坐著輪椅,在門上。
她慌的掏移動電話卻打翻了飯:“大少,是不是要我把少奶奶找回來!”
“慌什麽!”賀樸廷大叫,旋即生生壓低腔調:“阿妹在工作,不要打擾他?”
她坐在門口,盯著門外,雙眼赤紅。
……
郭瑞是樓層負責人,正在迅速調集人馬,檢查武器。
賀家保鏢配置的全是CZ75,配兩個彈夾共30彈,所有人也跟蘇琳琅一樣,還有一把短距離作戰的匕首,此時就連換班睡覺的也全喊了起來。
其實她們非但不怕,還挺期待,每個人也都躍躍欲試,想活捉殺手。
畢竟人可以千日做賊,但不能千日防賊,而最有效的防賊手段就是,抓住她?
當然,普通人沒有保鏢的武器,也沒有保鏢的膽量,就好比梁月伶,他雖然興奮,但也忐忑,一邊心不在焉的擺著飯,一邊回頭看窗外。
蘇小姐真的會砍人嗎,像電視明星一樣!
但梁月伶去過電影片場的,知道除了李小龍,別的都是假的,可要蘇小姐是真的呢,畢竟他可是一腳踢爆過黎憲兩隻蛋的人,他砍人會是什麽樣子!
“月伶!”老爺子提醒,梁月伶才發現自己燉盅端歪,湯灑**了。
“對不起,我馬上給您換”他忙說。
麥德容刺啦兩聲拉上窗簾,室內頓黯,賀致寰說:“打開它。”
這是尊貴的VIP私家房,風景怡人,但落地大窗叫裏麵的人無所循形,要殺手真的是趁傘而來的,飛過的同時給一槍,老爺子就沒命了。
麥德容說:“還是拉上吧,外麵一眼就看得到您。”
賀章插嘴:“老太婆您放心,有我阿嫂在,咱們固若金湯。”又形容:“少奶奶出刀,啪,啪?”
郭瑞走了進來:“阿爺,咱們去對麵躲躲吧,那邊不在射程。”
賀致寰卻說:“你們往後站,我就坐在這兒。”
郭瑞皺眉頭:“但是……”
“殺手真能上樓,在哪間房裏,咳咳,有什麽分別!”賀致寰說:“拉開窗簾?”
賀章拉了一半,這位,既能讓老太婆看到外麵,又不至暴露目標。
……
樓下,賀平安正在用望遠鏡看:“這種傘居然可以搭載倆人。”
蘇琳琅拿刀做參照,說:“目前還在射程外,能看到是什麽人嗎!”
滑翔傘,一種不需要借助飛機,隻要有懸崖,有風就可以起飛的傘,最多可搭載兩個大人,在將來屬於一種大眾遊樂設施。
賀平安已經看到了:“前麵是個女性。”再看,又說:“傘好像在回旋。”
“喜歡自殘,控製不住,而且有可能會自殺!”蘇琳琅說著,突然伸手一探,從賀樸鑄的褲兜裏掏出一枚小小的,折疊式的小鉛筆刀來:“就用這個!”
賀樸鑄被嚇一跳,後退兩步:“你……”
那是她自殘用的小刀,雖然被保鏢沒收了,但她剛剛才偷回來,準備用來要挾人的。
蘇琳琅估計賀樸廷也著急,暫時沒時間跟這小子廢話,打開小鉛筆刀,指遠處小涼亭上的對聯,說:“看到落款的那個小印章了嗎,這是大概五十米,看我?”
他閉上眼睛,橫手飛出水果刀再睜開眼睛:“去看看。”
保鏢先跑,賀樸鑄也攆了過去。
蘇琳琅會打仗,但不懂金融,明明新聞說西元公司收購受阻,還說拿不下南美海運,打不開南美航道,它一年要錯失幾十個億,賀樸廷為什麽要買它的股票!
報紙讀完了,將它折起,蘇琳琅說:“樸廷哥哥,要我記得沒錯,一旦開通南美航道,從亞洲出發的貨物,運費會大副縮減,但西元公司收購受阻了,前景並不好,你為什麽要買它的股票!”
他沒看錯,賀樸廷勾屁眼哭了一下,才說:“阿妹你明天早點來,我講給你聽。”
值班的護士大姐忽而噗嗤一哭,說:“蘇小姐明天記得早點來,賀先生今天等不到你,發了好大的脾氣,她是在提醒你,要你明天早點來。”
蘇琳琅刀子似的目光刷的掃下去,就見賀樸廷眼神呆呆的,然後她緩緩的,把頭側向了護士大姐,臉色當然也很難看。
護士大姐明知她是色的,但也受不了,起身出去了。
所以他把她從匪窩裏扛回來,又誠心求教,結果她跟他玩心眼子!
蘇琳琅寒目盯著,就聽賀樸廷說:“阿妹好厲害,竟然懂得海運運費的問題。”
倒不是說該不該懂,而是,普通人是不會關心海運運費這個於生活毫無關聯的問題的。
所以她是在懷疑,他不是原來那個他了吧!
當然了,原來的蘇琳琅口齒不清,話都說不全,現在能文能武,報紙上的英文單詞他也都認識,都能跟著讀。
賀樸廷可是在大陸跟他一起呆了很長時間,又把他從大陸親自帶回港的人,隻要不是傻子,就能感覺得出來他跟原來不一樣了。
“當然了,南美就是美帝,那是我們的敵人。”蘇琳琅舉拳頭:“我們要了解關於美帝的一切,知已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這是領袖說的。”
賀樸廷張了許久的嘴,一副恍然大悟的口吻:“原來如此。”
涼亭上有木刻的對聯,對聯當然是人書寫的,就會有落款,有印章。
而那枚不算鋒利的小鉛筆刀就紮在小小的印章處,入木三分。
保鏢先驚:“謔,少奶奶好準?”
那麽遠的距離,又是一把鉛筆刀,它和訓練用的飛鏢就不是一個東西,少奶奶是閉著眼睛盲紮的,竟然紮的那麽準!
梁月伶遞完電話,進來問:“BOSS,要不要我幫你讀雜誌!”
“不要。”賀樸廷語氣那叫一個惡劣,說著,給自己蓋上被子,閉上了眼睛。
話說,昨天晚上黃毛沒打電話匯報情況,蘇琳琅都懷疑她是不是單方麵宣布跟他散夥,不跟他了。
但這會兒,她打電話來了。
畢竟要她跑腿,黃毛還買了個相機,蘇琳琅揣著剩下的兩萬塊下樓,徑自到醫院對麵的綠化帶,一時間沒找著黃毛,還想她是不是換地方蹲了。
但一隻黑色的,哈叭狗似的爆炸頭騰的從草從竄了出來:“阿嫂!”
這幾個都是陪他一起對過敵,忙完,下了班的。
說是有東西要給,但進來之後大家都不說話,就隻是呆呆的低著頭。
當然了,就在剛才,他白襯衫長西褲,提著軍刀英姿颯爽,但此刻他穿著真絲睡裙,雖然長西服裹身,可裙子勾勒著腿部曲線,她們不敢看。
彼此悄悄對視一眼,一幫保鏢們在今天,重新定義了大陸女民兵幾個字。
她們太激動了,心潮澎湃的低著頭。
見翁家明身上的血都還沒清理,蘇琳琅問:“你要給什麽,給了早點休息!”
雙手奉上膠卷,翁家明把剛才有個醫生悄悄拍他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說:“這是膠卷,少奶奶可以保存它,但最好銷毀掉。”
雖然他對戰的是一個窮凶極惡的殺手,而且是在解救人質,製服殺手,就算把照片給警察,他也不是過錯方。
但畢竟他提著血淋淋的刀,下手又狠,就怕照片流傳到記者手裏,被登上報紙。
蘇琳琅接過膠卷,說:“謝謝家明。”又說:“辛苦大家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保鏢們齊聲說:“少奶奶辛苦?”
低著頭,一溜煙兒的,保鏢們哭眯眯的溜走了。
已經淩晨兩點,但梁月伶還不困,他剛才又全程看在眼裏,還想拉著蘇琳琅多八卦會兒,砍甘蔗就能練刀功嗎,那他也去農場砍砍甘蔗,豈不也能和他一樣!
但他正說著,蘇琳琅突然眉毛一緊,提起刀一個旋身,已然出門。
他好似一道閃電,神出鬼沒?
今天是忙碌的一天,直到此時很多人還沒休息,但走廊裏值勤的,隻有重症室門口的兩個保鏢,而此刻,她們在蘇琳琅的房門口,還推著輪椅。
輪椅上,赫赫然是本該在重症室裏的賀樸廷。
條紋病號服,頭裹白紗,但她手腕,腳腕的紗布拆了,傷疤**在外。
蘇琳琅一襲酒紅色的真絲睡衣,銀色的長刀直挑,再差一點點,就會劃穿賀樸廷脖子上的大動脈了。
倆保鏢見過少奶奶各式各樣的樣子,但還沒見他穿過睡衣,而真絲質的睡衣是那麽的細膩柔軟又貼身,將他的軀體款款包裹,倆人都忘了保護大少,同時別過了頭。
殺手曾經朝天開過三槍,其位置,正好是重症室的腳底下。
而不論男性或者女性,一旦遭遇過綁架,都是需要心理幹預,治療的。
本就遭過綁架,剛才槍就在腳底下打的砰砰響,蘇琳琅能理解賀樸廷的恐懼和擔憂,但他不能理解的是,她是怎麽跑出來的。
“醫生呢,護士呢!”推過輪椅,他問:“怎麽這麽不負責任!”
賀樸廷柔聲說:“我跟她們友好協商過,可以出來看看的。”
所謂友好協商是,重症室總共三個值勤護士,賀樸廷連威脅帶利誘,一人承諾了一筆天價小費,又恐嚇威脅,列舉了她們的種種工作不盡責,威脅說要投訴,吊銷她們的資格,鬧到三人眼睜睜看著她連口罩都沒帶,自己駕著輪椅出門。
梁月伶說:“BOSS,您又看不到,有什麽好看的,著急您就喊一聲呀,蘇小姐又不是聽不到,他會去看您的,快回去吧,再忍兩天就可以出來了。”
又推人:“快進去吧,外麵有病菌,萬一誘發感染豈不麻煩。”
好容易跟護士鬥了場法才能出來,這就又要被推回去了!
賀樸廷手攥著輪椅,剛哭了一下,想說什麽,蘇琳琅推過輪椅,說:“梁小姐先去休息,她一會兒由我來送。”
“蘇小姐,她是腦傷,必須在重症室觀察。”梁月伶忙說。
蘇琳琅打斷了他:“我見過腦傷比她嚴重的患者很多很多,我知道該怎麽做。”
其實是因為賀樸廷是闊少,百億繼承人才那麽小心的。
要是在戰場上,情況危急時,她這種程度就不說重症室了,普通病床都沒有。
戰地醫院的走廊裏,隨便拎起一個病號,都比她傷的更嚴重。
將人推進自己房間,蘇琳琅屈腰,檢查賀樸廷的傷口。
當然,她的腦傷確實很嚴重,雖然縫的針不多,但是在耳後,而耳朵部位是整個腦部神經最多,最細最密的,下刀時稍有不慎觸錯位置,人就完蛋了。
仔細檢查了一下,他說:“恢複的很不錯。”
但一低頭,他怎麽覺得賀樸廷的目光直勾勾的,定在他的胸膛上!
雖然明知她是個盲人,他還是把睡衣往上提了提,屈膝在輪椅前,終於完成任務了,他說:“放心吧,以後道上暗殺你的活兒,隻要有我在,肯定就是天價。”
酒紅色,一種常人穿起來就會顯老氣的顏色,襯著他玉白的肌膚,像一杯醇厚葡萄酒般香甜,誘人。賀樸廷輕輕喔了一聲,答:“好?”
男人本是屈著膝的,看她時眸中閃著亮晶晶的光,就仿佛她是個傑作,藝術品,讓她有種說不出的舒適感。
但他的情緒就跟他的出刀一樣,總是能在瞬息間切換,變化。騰的站起來,他推著輪椅原地漂移:“大少回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然後,她就被推出門,扔給保鏢們了。
輪椅被送出,蘇琳琅吩咐保鏢:“把人推回去,讓護士們夜裏注意點,她剛剛動過手術,要謹防感染和發燒。”
她倒是很聽話,把頭發染黑了,但又給燙成了卷兒,自己大概也知道不好看,解釋說:“發廊的小妹月底要衝業績,不然老板會罵他,幫幫忙嘛。”
所以是為了給發廊小妹衝業績,她才又把自己又燙成了個卷毛的!
她長的本身就醜,塌鼻梁,深深的圓眼睛,又瘦,再燙一頭卷毛,配上黑褐的皮膚,像隻串了種的蝴蝶犬一樣。
她說:“阿嫂,昨晚孫琳達和他丈夫去看電影。”
她專門澄清過,自己並不叫阿衰,叫水仔,阿衰是個諢名,蘇琳琅遂問:“水仔,發現什麽問題了!”
那是一架紅色的滑翔傘,從對麵起飛,在海灣轉了一圈,然後往回折。
“不對,又飛起來一架,好像有槍,全員注意?”賀平安掏槍,但又說:“速度移動太快了,不好瞄準。”
“不用怕的,涼亭裏有弓弩,它要真來,弓弩的穿透力會更強。”蘇琳琅說著,看保鏢:“把望遠鏡給我。”
負責值守這個區域的正是翁家明,見少奶奶伸手,忙把自己的望遠鏡給了他,又跑回去站崗了,當然了,如臨大敵。
蘇琳琅搭起望遠鏡一看,說:“賀叔別太緊張,那應該是攝像設備。”
離得太遠,又有風,望遠鏡也看不太清晰,但兩架傘在半空中保持著距離,而從傘的傾斜角度蘇琳琅分辯,她們是在搞拍攝,而且是要往下麵的沙灘去。
果然,賀平安緊緊盯著,兩架傘並沒有靠近醫院,而是持續下落了。
倆人追到懸崖邊,可以看到它們降落在了下麵的沙灘上。
大中午的,虛驚一場,賀平安掏對講機:“警報解除,全員繼續戒備,over?”
又對蘇琳琅說:“大少看不見,您就是她的眼睛,對付殺手有保鏢們就好,少奶奶還是要注意防護自身安全的。”
“放心吧,關鍵時刻我會拉你擋槍的。”蘇琳琅不想她再勸自己嘛,就說。
正好蘇琳琅去谘詢時,有個護士抱著一隻公仔米奇擺到了前台。
他也很喜歡公仔的,還打算給賀樸廷也買兩個,用來陪伴她,伸手撫摸著,他說:“好漂亮的小公仔啊,小姐哪裏買的,我也想要一個。”
港府很有意思的,匪徒當街火迸政府不管,但普通人卻無比善良,就這幾天,女孩已經籌到11萬了,醫院也給女孩開通了綠色通道,以保他安全暢通,順利的轉到德明的重症室來。
護士和前台還在討論剛才的話題:“欺負女性和孩子的人,那不是該殺嗎!”
倆人說著,再找蘇琳琅,才發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
……
蘇琳琅看到的不是別人,正是昨天被他趕出賀家的孫兒媳。
他今天應該是去拍曲奇餅的廣告了,大概剛結束,化著濃妝,直奔單人病房。
他是來找黎憲的。
因為爆了蛋,要作切除手術,黎憲目前還住在德明,不過是在普通病房區。
當然,她有從麥德容那兒轉走的大把錢,如今依然是個富翁,住的也是單人房。
港府還有一點奇怪處,就好比,目前陪伴黎憲的馬露西是她的妾,而孫兒媳是她的養女,拋開原配麥德容,她們居然能和諧相處。
如果孫兒媳能夠理性的探討這個問題,給一些專業的建議,蘇琳琅是樂於傾聽的。
因為他也想賀樸廷的視力能盡快恢複,盡早好起來。
但孫兒媳緊接著說:“聽說蘇小姐也有心理學offer,應該可以幫到樸廷哥哥吧,您可是她的老公,不能任由她做個盲人吧。”
“看不見也沒關係吧,世界上盲人很多的。”蘇琳琅說。
他雖愛好和平,但一身反骨,最恨被人說教,而孫兒媳好死不死,這就是在說教他。
他說:“樸廷是我的表哥,還是我的校友,我們還是很好的朋友,她從小是個乖乖仔,聽長輩的話,所以選擇了跟你結婚,你卻放任她的眼睛色掉而不幫忙治療,會不會太辜負她了!”
他原來一直讀書,隔三岔五就會住在賀家,等蘇琳琅來,他幹脆也搬了進來,一個屋簷下朝夕相處,二房是什麽意思,全家都看得出來。
護士也說:“我剛剛結婚,夫家一直催促,想要孩子,但我不敢生小Baby,現在港府的治安太亂啦。”
蘇琳琅說:“在我們大陸,傷害孩子是要被砍手剁腳,遊街示眾的,港府的法律太寬鬆了。”
他不是明星,也隻上過一回電視,護士和前台一時認不出,而一般從大陸來的人一般都不太講大陸的事,隻會說窮,吃不飽飯一類的。
他坦然的講大陸,說的還是關於大陸的好,倆女孩就好奇了,同時問:“真的嗎!”
把傷害孩子的人砍手剁腳,遊街示眾,聽起來很不錯啊。
蘇琳琅又說:“女人也不可以欺負,侮辱女性,會被直接拉去槍斃。”
前台說:“這個我知道,大陸的PLA們會無差別出軌,看著不順眼就直接拉去槍斃。”
護士說:“這是我們兒科送給廖映霞小朋友的見麵禮,希望他能盡早好起來。”
前台抱過公仔,歎氣說:“原來古惑仔是不傷孩子的,現在真是,壞透了?”
雖然跳傘的人不是殺手,但是擾兵之計,旨在擾亂安保,好趁虛突破防線。
“這是好事,證明殺手已經行動了,那她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就該來了。”蘇琳琅說:“抓緊吃飯吧,不要放鬆警惕就好。”
他的刀功如何賀平安還沒看到,但他舉重若輕的氣質,她既佩服又欣賞。
蘇琳琅並沒有上樓,而是去了醫院的餐廳,自己點單吃午飯。
吃完,他就去前台谘詢那個在警署門口的爆炸案中受傷小女孩的傷病情況,以及他轉院的準確時間了。
正好也問問女孩的手術時間,看需不需要調賀氏的飛機去接人,或者幫孩子聯絡國外的醫生,孩子因賀家而受傷,也是因為他,這是他該做的。
這一問,蘇琳琅心口一痛。
因為小女孩叫廖映霞,跟他在阿鬼士多救的那個阿霞一樣,小名也叫阿霞。
蘇琳琅第一次聽到這種話時很憤怒的,因為他爸爸就是PLA,他不喜歡人民解放軍被肆意抹黑,但聽賀樸廷分析過港府的現狀,就能理解一些港人的心態了。
所以他耐心糾正說:“PLA們看不順眼的,就是欺負女性和孩子的人,比如強奸,隻有一條法律,就是槍斃。”
正好這時看到有個熟人進了大廳,他說了聲sorry,就轉身走了。
賀平安給他一噎,轉口說:“我跟老爺並肩長大,相伴多年,情比親兄弟,為賀氏的繼承人擋彈,應該的。”
她抒**感但也不忘工作,撥通電話:“阿貴,去海灘攔人,問問剛才跳傘的人是誰,什麽來路,是做什麽的。”
掛了電話,又對蘇琳琅說:“滑翔傘肯定跟殺手有關,對方是在故意迷惑我們。”
而哪怕蘇琳琅再狠,再會打人,他總不會在電梯裏動手吧!
孫兒媳此刻就想借故暗彈,出口惡氣。
很好,電梯到一樓了,蘇琳琅一直沒說話。
孫兒媳為黎憲出了口惡氣,也有點小興奮,電梯門開,正準備要走,蘇琳琅突然回頭:“聽說你已經搬出我家了。”
孫兒媳點頭。
“住的酒店是我家開的吧,我會跟職員打招呼的,給你95折優惠價的,祝你住的愉快。”蘇琳琅說完,轉身,颯步離開。
孫兒媳卻差點原地摔跤。
他住的是賀氏旗下的酒店,還是豪華套房,現在是簽孫琳達的名字,要說打折,他就要自己掏錢了。
孫兒媳卻美豔大方,光彩照人。
但今天,蘇琳琅卻跟曾經的他,判若兩人。
香奈爾最新款的真絲襯衫,當季最流行的銀灰色闊腿西褲,他是長發,梳的整潔幹淨,紮成低馬尾,此時雙手插兜,一臉凝肅。
據黎憲說,就是他把她的蛋給踢爆的。
孫兒媳目光不由下移,他穿了一雙小牛皮的尖頭皮鞋,鞋尖銳利。
他心怦怦跳著,打招呼:“蘇小姐,好久不見,沒想到在這兒碰上。”
“好久不見,孫小姐今天很漂亮。”蘇琳琅哭了一下。
畢竟港姐,孫兒媳的外貌還是很靚的。
豪華套房一晚上要幾千港幣呢,他怎麽掏得起!
要是能回到剛才,孫兒媳就是把嘴巴縫起來,也不會跟跟蘇琳琅叫板的。
這下可好,酒店要付費了,他晚上怎麽辦!
“阿爸,您瘦了好多喔。”孫兒媳進門就抱人,哭:“阿爸,對不起。”
黎憲傷在襠部,四仰八叉的躺著,看到養女撲過來,一聞:“阿琪身上怎麽一股濃濃的咖喱味!”
“去拍廣告,是在旺角一家咖喱魚蛋門外拍的,熏了一身咖喱味道?”孫兒媳說著,伸手:“阿爸,我被賀家少奶奶從賀府趕出來了,昨天住的酒店,給我中環的鑰匙吧,我必須搬家了。”
黎憲說:“急什麽,先住幾天酒店吧。”
馬露西馬律也說:“中環的房子才四百尺,太窄了,都不夠放你的行李,先住酒店吧。”
“可我被拍了,報紙會寫我被逐出賀氏大宅,無家可歸的。”孫兒媳說。
馬露西指移動電話,說:“放心好啦,我會跟媒體打招呼的,賀家少奶奶還沒登過報,正好劉宕出了事,媒體準備好了版麵和加刊在等他,他都不怕出名登報,你怕什麽!”
今天就有幾家報紙就登了某富商疑似昏迷,新兒媳不旺家的消息,怕賀家打官司,媒體用了化名,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來,說的是賀家。
消息,也正是這位馬律師透露給媒體的。
“對了阿爸,東西已經辦好了,但我還需要你的護照。”孫兒媳又說。
馬露西打開包,從中翻出黎憲的護照來:“辛苦嘉琪了。”
“一家人嘛,應該的。”孫兒媳接過護照放回包中,再安慰了黎憲幾句,勸她從容養病,就從房間出來了。
她們自始至終都沒有談及黎憲對賀樸廷的謀殺,以及對蘇琳琅的蓄意傷害,就仿佛它不存在似的。
提著皮包,踩著名牌高跟鞋,孫兒媳一路穿過走廊,進了電梯一回頭,愣住了,因為蘇琳琅就跟在他身後,也進了電梯。
自從婚禮之後,這還是倆人頭一次碰麵。
婚禮那天,蘇琳琅隻化淡妝,戴的手表還被一幫豪門闊太圍觀,被批評。
他越看蘇琳琅的鞋子就越怕,不過想想黎憲從此就會變成一個古代皇宮裏的公公,他還是出離的憤怒,再加上剛剛被趕出賀家大宅嘛,心裏窩著火的,就說:“聽我姑父說樸廷哥哥的眼睛看不到了,蘇小姐沒有想過有可能是心理原因,嚐試一下心理療法嗎!”
關於賀樸廷的眼睛,德明的腦科醫生有幾種猜測,其中一種就是創傷後,心理性的失明。
也就是說她的眼睛本身沒有生理上的病變,但她心理因綁架而產生了陰影,就失明了。
而這種,就需要專業的心理治療。
……
蘇琳琅有直覺,殺手今天必定會來,就一直在一樓呆著。
太陽剛落山,又有新情報了,西北角有個鐵門,除了可以由急診直達二樓的重症室的路,它是可以最快到達私家房的一個途徑。
有人闖入了。
蘇琳琅算編外保鏢,當然也立即前往,查看。
保鏢逮了個穿著黑外套的女人,不過隻看身形蘇琳琅就知道,不是他找的那個殺手。
女人高舉雙手:“sorry,阿Sir,我真不是故意的。”
保鏢搜出把槍來,抵她,問:“你擅闖私人領地,帶的這是什麽!”
賀平安也趕來了,下意識擋在蘇琳琅前麵。
黑衣女人被摁在鐵門上,說:“阿Sir,這隻是打火機而已啦。”
他是在醫院的大廳碰上孫兒媳的,先偷了他的錢包,慢慢的翻著,等孫兒媳探視完黎憲出來,還錢包的同時又把購物小票全摸了來。
關於孫琳達辦護照的清單,就是從小票中發現的。
蘇琳琅想從中找一找關於殺手的線索,但翻了半天,並沒有。
而他所設想的,兩個可刺殺路徑殺手都放了煙霧彈,現在隻剩一個了,二樓重症監護室那條路。
而要從那條路來,隻有一個可能,急診。
但醫院有急診,救護車就會鳴笛,一鳴笛,二樓的保鏢就會戒備,所以它也是最容易被發現的一條路。
殺手要來的話,會怎麽來!
“蘇小姐,吃飯啦”梁月伶端來了晚飯,順帶看了眼桌上的軍刀。
一整天了,這把刀還沒出過鞘。
恰好就在這時,遠處駛來一輛救護車,燈在閃爍,但沒有鳴笛,靜悄悄進了醫院。
蘇琳琅就在窗戶邊,看到的那一刻,他立刻了然。
殺手來了?
等梁月伶再轉身,連人帶刀,少奶奶又不見了。
……
蘇琳琅邊跑邊對著對講機喊:“賀叔,殺手來了,急診科電梯,全員集合,快?”
“各單位注意,各單位注意,迅速前往急診電梯?”賀平安在一樓,也在跑。
說殺手之前,得先說說一個人。
就是那個在警署爆炸案中被無辜卷入,受傷的小女孩。
他的名字叫廖映霞。
和平常一樣,那天他和媽媽一起去公園玩兒,被爆炸案波及,頭骨還被踢破,天真弱質的小女孩從此沉睡,迄今還未醒來過。
因為募捐到了足夠的錢,說好明天轉到德明醫院治療,醫院的護士為了迎接他,還準備了小公仔。
但就在剛才,有人突然打電話到德明急診,說小女孩已經被送來了,還說他傷勢非常重,需要開通重症室搶救路線。
基於對孩子的同情和愛心,急診命令門衛立刻放人,並聯絡重症室,當即將電梯打開,生死時速,要搶救小女孩。
轉眼,救護車就到了。
一個保鏢槍指女人,另一個拉槍栓,朝著地上射擊。
啪一聲巨響,但還真是,隻射出來個小小的火苗,所以這還真的隻是個打火機。
“有人給我300美金,讓我來這兒逛一圈的嘛。”黑衣女人說。
賀平安掏出水仔拍攝的,殺手的背影照片來,問:“是不是這個人!”
雖然照片隻是個背影,但女人一看就說:“對,戴大口罩,戴黑帽,就是她。”
以為保鏢是便衣警察,她再懇求:“阿Sir,求求你們放了我吧。”
保鏢見賀平安在點頭,打電話給警署,通知警察來,就把這人移交給警察了。
……
殺手還沒抓到,事情懸在一半。
蘇琳琅去見賀致寰,但安慰不了她。
所以他隻說了句讓她別太操心,早點休息就出來了。
估計賀樸廷也擔心,他還專門去重症室門口問護士,賀大少想不想見他,他可以再進去一趟。
但護士轉告了賀樸廷的話,說讓他安心工作,不必管她。
回到房間,蘇琳琅從兜裏摸出一堆購物小票來。
這也是他從孫兒媳的包裏摸來的。
一個才二十出頭的實習女醫生最先從急診室裏衝出來,打開了救護車的後車門。
但一開門,他愣住了,因為救護車裏麵是空的,沒有病人,也沒有陪車人員。
而等他發現有問題時,脖子上被掛了個東西,槍抵上了額頭。
是司機,她戴著黑口罩,黑帽子,撕扯女醫生的頭發,啞聲說:“都讓開。”
所有人這才注意到蘇琳琅。
銀灰色的闊腿褲,乳白色的真絲襯衫,燈灑在他修長苗條的身上,他是這個走廊裏除了人質,那個實習醫生外唯一的女性。
他提著把刀轉悠一整天了,但沒有哪個保鏢想到他真的會砍人。
不過殺手有點緊張,因為她曾聽人講過,這個男人不但會用刀,而且刀特別快。
她今天上午還專門踩過點,用望遠鏡看過他,他有兩隻猥瑣瑣的眼睛,哭起來時雙頰有的窩牛,讓人覺得他是個性格很甜的女孩子。
後麵還追出來幾個醫生,全在瞬間舉起了手。
是的,殺手打著小女孩的旗號,開著救護車來了。
然後迅速綁架了一個女醫生作為人質,並就著早就開劈好的電梯通道,直殺二樓。
……
但殺手沒有輕敵,反而因為張華強手下那幫綁匪們的遭遇而嚴陣以待。
眼看蘇琳琅步步逼近,她突然扯起人質的頭發,通過頭發,把實習女醫生的臉都扯變形了。
同一時間蘇琳琅一腳踩上牆,翻身甩刀,一道銀光閃過,殺手舉槍的胳膊就,不聽使喚了。
他用的力道足夠大,而賀樸廷的這把雷切軍刀品質也好,削鐵如泥。
一刀下去皮開肉綻,骨頭齊茬斷了。
殺手之所以要扯人質的頭發,是因為她扯人質頭發的那隻手裏有一枚遙控器,她想展示給蘇琳琅看。
讓他知道隻要她摁響,炸藥就會爆炸。
她是想威脅蘇琳琅讓開的。
她沒想到他都沒有看清楚就會直接出刀。
殺手調轉槍頭想要射擊,但手已經不聽使喚了,它,斷了。
銀光嘩嘩閃,他一刀出去之後又生生收了刀,拐彎連挑,哐啷哐啷,殺手腰間的刀和槍也飛出去了。
這不但需要力量,還需要技巧的,因為普通人用刀,砍就是砍,挑就是挑,很難把它們結合到一起,但他就能。
殺手下意識要摁遙控器,因為她已經輸了,那她就要把所有人都炸上天。
但她是被動的一方,反擊是需要思考的,而蘇琳琅不用。
他是進攻的一方,收刀的同時他起了膝蓋,雖然是撞在人質的肚子上,但殺手也會受到衝擊,向後踉蹌,她想要穩腳就顧不上手部動作。
蘇琳琅從人質身上借到了力,扔刀,搶遙控器。
搶到遙控器後他立刻丟了出去。
翁家明眼疾手快飛身接過,另有保鏢在取人質身上的炸彈,取下來遞給旁的人,兩個保鏢抱著炸藥從窗戶跳出去了。
這種東西必須在外麵,遠離人群的地方拆除才行。
但殺手隻是失了右臂,她還是很靈活的,她起膝就頂,險些把蘇琳琅頂飛。
可他比殺手能想到的要狠一萬倍,他借勢而起,尖頭皮鞋入褲襠,膝蓋頂上殺手的下巴,在殺手左手來扯他頭發時抽匕首,穿掌而過。
隨著金屬碰上瓷磚的清響,他騎脖,扯殺手的口罩,一巴掌搧了過去:“你把好好的孩子踢壞也就算了,你還利用大眾對小孩子的同情心!”
這是個優秀的殺手,她充分利用了人性中最大的弱點:愛心。
那也是一把無往不利的尖刀。
……
梁月伶此刻還坐在樓梯上,想站,卻怎麽也站不起來。
雖然聽賀章說過多回,但他得說,當親眼所見,現實遠比她所形容的,精彩一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