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看斜陽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這一次展開的救援大行動,共救出了遊牧民十三萬人。在各個定居點的災民共有二十餘萬,接到救援物資後也能夠安然度過難關。

此次北薊出人出錢,傾全力救援兩國災民,北薊牧民固然感激涕零,西武軍民也是感佩不已。兩國軍隊攜手合作,共同救人,已是親如兄弟,彼此之間再也沒有揮刀相向的欲望。

一場戰火就此化為無形。

雲深到來後,不但向兩國災民發放同樣的物資,而且傳達了澹台牧的旨意,表示願意由國家出資,購買他們凍餓而死的所有牲畜,北薊西武兩國的災民全都一視同仁。

此言一出,萬眾歡騰。

寧覺非看著在萬民之前表現得雍榮大度的雲深,臉上滿是笑容。

全麵收購死亡牲畜,充作軍糧,是寧覺非在奏折上的提議之一,沒想到雲深他們竟然全部采納。如此看來,這君臣二人反攻南楚的決心已下。

獨孤及聽了雲深的話,心裏也是十分感動,打仗之事自是再也不提。

救災事宜告一段落後,西武與北薊便握手言和。

獨孤及親至薊都,表達謝意,並與澹台牧訂下盟約,兩國從此罷戰,結為兄弟之邦,傳之永遠。盟約上還言明,北薊可取南楚國土,但不犯西武一寸土地。西武則不與南楚聯合,不給南楚提供任何幫助,也不犯北薊一寸土地。

雲深與西武的大相國反複磋商,確定了盟約後,兩國皇帝在正式文書上簽字、用璽,此次結盟協議便正式達成。

次日,宮中擺下盛大宴會,款待西武皇帝和使團全體文武大臣。

寧覺非這是第一次參加皇宮中的盛宴,或者說,是他第一次走進皇宮。

北薊的皇宮並不奢華,不但比不上臨淄皇城中那大片大片金碧輝煌的宮殿,就連幾位南楚王爺的府邸都似乎比這裏精致奢靡。這裏的宮室全以巨石壘砌,正殿裏裝飾著虎、豹、熊、狼的頭顱,顯得十分粗豪。

王座旁擺放著一排鑲著純金的人的頭蓋骨,雲深告訴他,那是他們的先祖在過去的曆次征戰中殺死的敵方首領,砍下頭蓋骨做為酒杯。

寧覺非點了點頭,神色自若。古代的遊牧民族大多嗜血成性,他自是知曉。看著那些可怕的“酒杯”,他低低地問道:“你們現在還會這樣做嗎?”

“不會了。”雲深看著他,微笑著道。“不過,如果你想砍下淳於乾的人頭來做酒杯,我一定給你遞刀。”

寧覺非笑了起來,在桌案下握了握他的手。

本來,雲深為北薊文臣之首,寧覺非為武將之尊,二人應分坐兩邊,雲深卻乘著皇帝還未來,先到他這裏來與他說話。

對他們的親密,其他朝臣大多報以會心的微笑,似乎都覺得理所當然。

寧覺非這時也已明白,草原上的人們在感情之事上的態度,與南楚大相徑庭。

在曆史上的漢族文化中,“斷袖”、“龍陽”都是被視為大逆不道的。即使在南楚,這種行為雖在上流社會大肆盛行,但在真正的讀書人眼中,也仍是不能接受的。他們或視之為洪水猛獸,或者認為此事肮髒下賤,完全不屑一顧。淳於乾當日堅持不碰殷小樓,就緣於此。他不但自己愛惜羽毛,而且借由此事將太子一舉搬倒,全國上下拍手稱快,從中便可見南楚的國民對此事的態度了。

然而,草原上的人們卻都認為,兩個人在一起,重要的是問他們之間有沒有愛,其他的一切均不重要,不論是同性還是異性,無論對方是年老還是年輕,甚或是否成家,全都不重要,隻要有愛,就該受到祝福。

寧覺非實在是很喜歡他們的這種真性情。

正想著,雲深悄悄起身退到了文臣那一邊。

接著,澹台牧便和獨孤及並肩走進了正殿。兩人都穿著本國的皇袍,頭帶雉羽金冠,款式卻大同小異。

澹台牧笑道:“朕始終對上次在賽馬節上輸給你耿耿於懷,什麽時候咱們再比一次?”

獨孤及大笑:“陛下不必放在心上,朕那時也不過是占了地利之便,若是在北薊比賽,誰輸誰贏,那就難說了。”

“哈哈,陛下說得是。我看咱們應該找個中立地帶,再來跑一跑馬。待朕拿下臨淄,邀陛下前往如何?”澹台牧朗聲笑著,攜著他手,一同踏上鋪著虎皮的階梯,登上了王座。

“好啊。”獨孤及與他一起在放滿了酒肉的禦案前坐下,笑道。“記得去年此時,我曾在劍門關外對淳於乾說,定要踏平南楚,取他人頭。卻沒想到竟爾食言了,他奶奶的,上了這個南蠻的當。”

聽到“劍門關”這三個字,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寧覺非。

寧覺非身穿北薊將軍禮服,在幾案後正襟危坐。這時聽著他們的對話,麵對無數目光,卻是不動聲色。

獨孤及也看向他,朗聲道:“寧大將軍,當日在劍門關外,你殺得我大敗而回,今日在大青河畔,你救了我西武十餘萬百姓,真是一飲一啄,莫非前定,我們還真算是有緣了。寧大將軍俠骨柔腸,鷹爪鴿心,實是英雄本色,令人心折。今天,我便借貴國陛下的美酒,敬你。”他邊說邊端著鑄成馬頭形狀的金杯,走了下來。

寧覺非立刻起身,端起桌上的鹿頭銀杯,笑道:“陛下過獎了。如不是兩國陛下愛民如子,單憑覺非一人之力,又做得了什麽?”說著,他以雙手捧杯,鄭重地與獨孤及碰了碰杯沿。

二人笑著,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兩國大臣都大聲叫好。氣氛頓時活躍起來。

這時,澹台牧也端著金杯來到寧覺非麵前,笑著說:“寧大將軍勞苦功高,也不必過謙。來,朕也敬你一杯。”

宮中侍者已經飛快地再替他將酒酌滿,寧覺非便舉起銀杯,說道:“謝陛下抬愛。”說罷,他以杯口輕碰金杯的腰,隨即喝幹了杯中烈酒。

獨孤及豪爽地笑著,對澹台牧道:“陛下,你們北薊國力比我西武強盛,好草場比我們多,人民比我們多,牲畜比我們多,朕卻從來沒有羨慕過。今日我倒是很羨慕你,因為你們北薊有了寧覺非。”

澹台牧大笑:“能讓西武的皇帝陛下羨慕,澹台榮幸之至。”說著,他轉身往王座走去,含笑的眼神卻飄向了雲深。

獨孤及與他並肩而行,眼光也是飛快地掃過了雲深,笑道:“可惜啊,我西武沒有一個似雲大人這般的好國師。”

雲深溫文儒雅地微笑著,對他欠了欠身,溫和地道:“陛下過獎了。”

澹台牧登上王座,舉起金杯,大聲道:“今日兩國已是兄弟,大家不必拘泥,盡管痛飲,定要盡歡,不醉無歸。”

“好。”殿中眾人立刻歡呼起來。

寧覺非連著兩杯烈酒下肚,剛剛坐下來,送了一塊牛肉到口中,眼前便圍攏了不少文臣武將,兩國都有。他立刻被酒陣杯林圍攻,人人都親熱地笑著,向他敬酒,他連說話回敬的功夫都沒有,隻得酒到杯幹,頓時陷入了“苦戰”。

雲深看著漸有醉意的寧覺非,嘴邊一直掛著愉快的笑意。

與此同時,整個薊都的人們都在慶祝此次結盟,到處是一派歡樂景象。

狂歡三日後,西武使團便即啟程回國。

寧覺非將獨孤及送出了百裏之外。

獨孤及感慨地看著他,說道:“兄弟,今年的賽馬節上沒有看到你,做哥哥的著實惦記。你現在北薊,看著倒是榮寵殊甚,隻不過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好,以後你如果受了什麽委屈,歡迎隨時來西武找大哥,大哥定以真心待你。”

寧覺非微笑著點頭:“大哥,我一定會去找你賽一次馬的,你放心等著吧。”

“好,那咱們就一言為定。我會在明都等你。”獨孤及與他緊緊擁抱,隨即大笑著上馬,率群臣策馬而去。

不久,便是過年了。

三國戰事平息,南楚遭遇慘敗,北薊和西武又逢大災,國力俱都大損,均需休養生息,一時都沒有動靜。對於三國的百姓而言,這是一個太平年。雖然仍有很多人衣食不足,飽受欺淩,但年節之下,他們還是可以鬆口氣,一家人聚在一起,張燈結彩,放鞭炮,包餃子,享受著難得的安寧平靜。

三國宮中則是如往年一樣,皇帝如常賜宴,各府大臣也會宴請同僚。

過年前後,寧覺非似乎一直就沒有清醒過,總是被人請去,然後大醉而歸。

寧覺非班師回到薊都後,仍然與以往一樣,還是一直住在雲深的國師府。至於他的神威將軍府,他從來沒去看過,早已忘了自己還有府邸這回事。

清晨,雲深看著神誌終於清醒過來的寧覺非,不由得忍俊不禁。

寧覺非睜開眼,一時頭腦裏一片空白。

外麵北風呼號,大雪紛飛,屋裏爐火熊熊,卻是溫暖如春。

過了半晌,他才感覺到身邊那個溫暖的身體,於是轉過頭去。

映入眼簾的,是雲深溫柔的笑臉。

寧覺非呻吟了一聲:“我覺得身體裏流著的已經不是鮮血,全是烈酒。”

雲深笑著起身,去火爐上拿起銅壺,濃濃地衝了一杯熱茶過來,讓他漱漱口,然後又倒了茶來,讓他痛痛快快地連喝兩杯。

寧覺非長長地吐了口氣,這才覺得還過魂來。

雲深重新上床,倚在他身邊,笑吟吟地看著他。

寧覺非上身**,下身隻穿著一條綢褲,這時看著他,心中隻是火起,伸手一把將他拉過來壓在身下,笑道:“你去請陛下降道聖旨,下個禁酒令,不準人再灌我酒了,這簡直是在要我的命。”

雲深笑著,抬手抱住他的腰,說道:“這種事情,陛下哪裏管得著?誰讓你這麽可愛?”

“好哇,敢這麽說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寧覺非咬著牙,動手迅速地扯開他的衣服。“這幾日好像都沒碰你,你既然要縱容他們灌醉我,那我就要酒後亂一亂性了。”

雲深笑著,手下卻也不慢,將他身上的睡褲胡亂拉下,嘴邊膩膩地輕道:“是啊,我這就叫作法自斃。”

寧覺非將他剝光了,立刻壓下去,緊緊貼住他柔潤的身體,吻住了他的唇。

雲深抱著他勁瘦的腰,柔情似水,宛轉相就。

寧覺非重重地吮吻著他的唇,帶著茶香的舌頭如靈蛇一般伸了過去,與他的舌尖追逐纏繞,心底深處一股一股的火焰在熾烈燃燒。他鼻息粗重,雙手順著雲深身體的輪廓便撫了下去。

那雙帶著厚繭的手從沁涼的肌膚上滑過,帶給雲深奇異的快感。他狠狠地抓著寧覺非的腰,無意識地揉搓著,借以緩解瞬間到來的**。

寧覺非將噴射在兩人小腹上的體液抹開去,一直抹到要緊之處,身體卻覆在被潤滑了的部位摩擦著,滑膩的感覺令兩人心中蕩漾不已。

雲深放開他,反手緊緊抓住了軟枕,喉中發出低吟。

寧覺非扶住了他的腰,隨即托起他的腿,將自己火熱的欲望頂了進去。

雲深感覺到他的進入,身體本能地**起來。寧覺非隻覺得快感的大潮向自己迎麵撲來,不由得硬生生停住。

兩人都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拚命控製著自己不要傾泄而出。

片刻之後,寧覺非重重地壓了下去。他緩慢地,有節奏地,搖撼著雲深的身體,挺進,抽出,再挺進,再抽出,目標明確地撞上他最**的那一點。

雲深感覺著那猛烈的摧枯拉朽般的力量,一下,又一下,從容不迫,卻令自己無法抵擋,就像他一手訓練出的重甲騎兵,一陣去,複一陣來,一陣比一陣重,讓人的理智逐漸崩潰,不由自主地陷進快感的沼澤,卻又總是不能滅頂。

他咬著牙罵道:“你這……混蛋……故意……整我……能不能……痛快點?”

寧覺非從他的身體上滑過,欲望重重地頂入他的最深處,聽著他忍不住的呻吟,看著他臉上的狂亂表情,臉上掛著笑容,眼中全是快樂。

“又不是殺豬,要什麽痛快?”他調侃地道。“今天我可不想痛飲了,這麽快就醉,多沒意思?我要淺斟低酌,慢慢品嚐你這杯美酒。”

雲深被他折騰得兩頭不到岸,一直懸在空中,不由得又是惱怒又是難受。他看著寧覺非笑笑的,眼中閃動著亮麗的光芒,重重地喘息著,好整以暇地向自己俯衝下來,將他裹挾至高峰,卻又忽然退出,讓他沉沉地墜落。

他恨恨地罵道:“你這個妖孽。”

寧覺非聽到這話,更是大樂,猛地向前一頂,狠狠地撞在他的**處。

雲深大叫一聲,隨即猛地繃緊了身體,兩腿夾住了寧覺非的腰,甬道中激烈收縮,欲望前端也噴發出來。

寧覺非猝不及防,也叫了起來。他再也控製不住,雙手鉗住雲深的腰,急驟地律動起來。他一陣急進猛攻,再一陣狂轟濫炸。

雲深在疾風暴雨般的快感轟擊下,已完全失去了理智。他腦中嗡嗡作響,胸口在沉重的壓力下發痛,一時張大了嘴,卻覺得無法呼吸。

兩人一起在洶湧的波濤中乍沉乍浮,終於控製不住,隨波逐流,由著情欲的火花四處迸濺,將兩人炸上天空。

兩人在昏天黑地中不知過了多久,寧覺非猛地頂住雲深的身體,沉沉地壓住了他,**的熱流傾泄而出。

兩人緊緊地擁抱著,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半晌說不出話來。

良久,寧覺非咬住雲深的耳垂,輕聲說道:“你使妖法。”

雲深閉著眼,胸口急促地起伏著,聞言笑了起來:“我真該趁你昨天爛醉如泥的時候強了你。”

寧覺非懶懶地滑下他的身子,躺到一旁,卻道:“好啊,你要是現在還有力氣,我就讓你上。”

雲深慢條斯理地問:“你這可是說真的?”

寧覺非閉著眼,迷迷糊糊地道:“當然是真的。”

雲深轉頭看他一眼,忽地翻身,朝他撲了過來。

寧覺非這才吃了一驚,睜開眼看著他:“你扮豬吃老虎?”

“什麽豬?你才是豬。”雲深笑著,吻上他的頸項,隨即密密地往下直落,舌尖輕舔他的肌膚,張嘴含住了他胸前的乳尖。

寧覺非倒吸口氣,伸手按住了他的肩,一陣快感湧來,激得他呻吟出聲。

雲深毫不猶豫地分開他的雙腿,將沾著欲液的分身衝入他的身體。

寧覺非被他頂得一顫,不由得笑罵:“你是報仇還是怎麽的?”

雲深半點也不含糊,邊大力衝撞邊笑道:“今兒過年,皇上停朝……我們有整整一天時間……你剛才不急是吧?我這會兒也不急……你別亂動,老實點……是你說了讓我上的,想賴帳嗎?哼……”

寧覺非被他一陣猛攻,頂得差點窒息,半天才緩過一口氣來。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看著在自己身上縱橫馳騁的雲深,恨道:“好,這可是……你說的……咱們有……整整一天……看我一會兒……怎麽……收拾你……”

這一日,屋裏暖意融融,春色無邊,屋外卻一直是狂風呼嘯,白雪亂飛。

不遠處的房中,四個大丫鬟悠閑地坐在桌邊鬥牌。

蘭芯笑道:“你們猜,他們什麽時候會出來吃東西?”

竹芯笑著搖頭:“沒準兒,說不定得到晚上了。”

菊芯吃吃地直笑:“你們說,他們現在餓不餓?”

梅芯忍不住好笑:“你們找死是吧?連主子都敢取笑。”

此言一出,四個姑娘一起大笑起來。

清脆的笑聲被風聲裹著,遠遠地傳揚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