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雙浪子,誰為真?(7)
“父母?”南晚嗤笑一聲,“你們管過我嗎?我隻記得我從小是哥哥南華帶大的,從有記憶開始就沒見過你們,你們從未盡過半點父母的義務,這會兒看中了寧遠哥背後的利益,可又想起自己還有父母這個身份,跑來我這兒刷存在感來了?你們不覺得自己很無恥嗎?”
多少年了,不聞不問,南華帶著南晚快餓死的時候也沒見他們伸出援手,這會兒聞著味兒跑來了,還給她擺父母的譜,搞笑呢?
南華的臉色也不好,仿佛也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那時候他還沒成年,南晚也很小,他一邊上學一邊照顧妹妹,還要學著管理公司。
有上頓沒下頓,隻能盡可能不餓著南晚,而南父南母卻從來沒有出現過,隻有南華把H集團越做越大的時候,他們才過問過一次。
南華苦笑一聲,歎了口氣,早知如此,有什麽好期待的。
南父仿佛被戳中了肺管子,幽深的雙眸漸漸眯起,“我們那是鍛煉你們,如果我們不這麽做,會有你們的今天嗎?”
“你們?”南晚直接氣笑了,“我能舒舒服服地活到現在,H集團蒸蒸日上這都是我哥拿命換來的,是他把自己那份給了我,我才沒餓死。是他天天熬夜,把自己熬進醫院,才換來的集團蒸蒸日上,而這些和你們沒有任何關係,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現在想起來自己是父母了,早幹嘛去了?
“小晚,你太讓媽媽傷心了。”南母作勢就要捂臉去哭。
南晚心裏直接翻了一個白眼,又想口吐芬芳,卻被南華攔下了。
“小晚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你們就不用再操這個心了。”南華和南晚不同,在他六歲前還是體會過一點點父母的親情的,但今日南父南母的舉動將他心裏最後一點溫情也消耗殆盡,“至於剩下的,不是你們的想,就不要再去沾染,如果鬧得不好看了,我不在乎,就是不知道你們在上流社會還待得下去嗎?”
南父南母是最注重麵子的,南華的話陳述和威脅參半,在場都是人精,沒道理他們聽不出來,南父南母頓時把剩下的話咽了下去。
南華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弱小、被他們任意丟棄的小男孩了。
“今日我就說清楚,寧遠是我的男朋友,他不會放棄他的事業,想和寧家牽這個線,靠你們自己的本事,別來為難寧遠。話已至此,你們自己掂量。”說罷,南晚和南華對視了一眼,便帶著寧遠走出去了。
一出來,南晚頓時覺得呼吸順暢多了。
“寧遠哥,他們說的話你別往心裏去,你好好做你的事業,你開心最重要。”
寧遠看著眼前神色認真的小丫頭,心中微微發酸。
“你以前很苦嗎?”
南晚愣了一下,眼角微微低垂,“對,以前很難,他們劃給哥哥的那家公司早已負債累累,可他們卻把這樣的重擔全部壓在哥哥一個人身上,我那時候什麽都不懂,唯一的記憶就是哥哥每天都很累,但依舊要在我睡著後他才睡。”
“他們不配做你的父母。”寧遠一把攬過南晚,讓她靠在自己懷裏,“我陪著你,以後不會再讓你受苦了。”
寧遠抱著南晚,心中有無限思緒。
一時間,他竟然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戲還是真心作祟,但這一刻,他隻是想抱著南晚,暫時忘記一切。
“好。”
【好感度?5,現有好感度65。】
南華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但他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叮囑了一些,便回公司上班了。
臨走前深深地看了一眼寧遠,不知何意。
南晚看不懂,但寧遠知道南華的意思。
無非就是警告罷了。
隻是很可惜,南華的願望要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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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遠猜得果然沒錯,沒兩天,南華就約見了自己到一個私密性很好的餐廳。
“這麽偷偷摸摸的,看來晚晚並不知道。”在南華麵前,寧遠不屑於裝那溫柔貼心的模樣,整個人懶懶散散地靠著,眼神中透露著漫不經心。
南華皺了皺眉,眼神不善,“你到底想幹什麽?我自問並沒有虧欠你的地方,你為何不放過晚晚?她還隻是個小孩子。”
聞言,寧遠嗤笑一聲,“南華,你果真是貴人多忘事,當初你搬出宿舍,在整個院裏落了我那麽大一個麵子,這叫沒有虧欠我的地方?”
“就因為這個?”南華直覺並沒有那麽簡單,寧遠此人雖然好麵子,但也不會借此就去招惹南晚。
南華總覺得還有些什麽是自己不知道的。
寧遠飽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對麵的人,“不然呢?我這麽好麵子的一個人,你落了我的麵子,我就落了你妹妹的麵子。”
南華握著杯子的手驟然捏緊,語氣中帶著幾分慍怒,“你耍弄小晚?”
寧遠默認了。
南華漲紅著臉,額角的青筋微微跳動,咬緊牙關,像是在強忍著憤怒,“你就不怕我把這些事情告訴小晚嗎?”
“你隨意。”寧遠絲毫不害怕南華知道真相會如何,“反正我也打算要跟她分手了,南華你有在這和我扯皮的功夫,倒不如好好想想怎麽安慰你的好妹妹?”
“嘖嘖嘖,到時候他應該會很傷心吧。”一想到那個畫麵,寧遠本該血脈奮張感到高興才是,可心頭本該湧上的喜悅卻被一種陌生的情緒所壓製,讓人心癢難受。
“寧遠,我落了你的麵子,有本事你衝我來,你為什麽要動晚晚?”南華顧不得任何形象,碗盤碎裂的聲音引得周圍人側目而視。
為什麽呢?
寧遠也想知道為什麽。
在南華問出那個問題的一瞬間,賭局的事情本該脫口而出,但話到嘴邊,寧遠卻怎麽都說不出來,仿佛被卡住了一般。
他的記憶好似被一瞬間清空,他忘記了賭局,隻在一望無際的黑暗中尋求答案。
“因為她是你最在乎的人,她痛,你會更痛。”
寧遠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話出口的那一瞬,他自己都愣了。
南華摔了東西走了,寧遠坐在位置上久久無語。
久到服務員過來詢問,寧遠才堪堪回神。
這樣也好,結束了也好。
寧遠又變回了那副漫不經心的浪**模樣。
對這才是他本該有的樣子。
南華回去的路上一直心神不寧,連闖了兩個紅綠燈,被交警攔了下來,他心中煩躁地厲害,還沒等交警說話就把駕駛證和行駛證都遞了出去。
寧遠想幹什麽,南華心知肚明,可正因如此,他才擔心南晚。
知道真相的時候,南晚該有多痛苦難過。
南華煩躁地捏了捏眉心,抬頭之際卻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一個女子穿著黑色的短裙,燙著卷發,大紅唇,從馬路對麵的一家酒吧走出來。
那是……小晚?
南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印象中自己的妹妹從來都隻穿淺色衣服,很少化妝,就算偶爾化妝也隻是淡妝,何時這般濃妝豔抹過,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南華震驚地看著這一切,就連交警說話都沒有聽到。
南華沒有去公司,調轉車頭跟著南晚回了家。
南華進去的時候,南晚背對著他正在喝水,聽到響聲,驟然轉過頭,對上了一雙冷漠防備的雙眼。
這不是他的妹妹,但這又是他的妹妹。
觸及到南華的身影,南晚周身的戒備放鬆下來,下一秒眼神中皆是驚慌失措。
“哥,你不是說今天要加班嗎?怎麽這麽早回來了?”
南華定定地看著南晚,仿佛在重新認識眼前的這個人,“如果不是我恰巧看見,你還打算瞞我多久?”
南晚絕對不止一次這樣但是南華想知道的是,在他麵前南晚是不是一直都在演戲?
“你為什麽這樣?在我麵前你都是裝的嗎?”
南晚愣了一下,下一秒抿唇笑了笑,“不是。”
“哥哥,在你麵前的我從來都不是裝的,那個就是我,這……也是我。”南晚的神情有些悲傷,像是一個曆盡千帆的蒼老之輩,她的眼中看不到光彩,隻有取之不盡的混沌。
“什麽意思?”南華不是傻子,相反他看人很準,無論是從前那個溫柔可愛的南晚,還是眼前這個冷漠滄桑的南晚,在她們身上,南華看不到任何表演的痕跡。
如果不是演的,那同一個人為什麽會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
“你是不是……雙重人格?”南華不可置信地看著南晚。
“對。”南晚笑了笑,隻是她的笑意沒有絲毫溫度,“我身上有雙重人格,但是並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麽可怕,我的兩個人格是可以共存的。如果你實在無法接受,你也可以把它理解為我有兩種性格。”
“什麽……什麽時候出現的?又因為什麽呢?”南華哆嗦得厲害,說話也斷斷續續的。
雙重人格的產生,一般情況下是由於人體遭受了過度痛苦的刺激,身體已然無法承受,所以會分裂出一個人格來承擔那一部分負麵情緒,從而使主體能夠活下去。
南華不知道南晚到底是受到了什麽刺激,才會分裂出兩個人格,隻要一想到南晚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受過那麽多罪,他心中鈍痛更甚。
南晚的神色漸漸平靜下來,“記不太清了,隻是依稀記得上學的時候有人說:我有人生沒人養,他們見我沒有人撐腰,便可勁兒地欺負我。”
其實過往的事情,南晚記得很清楚,她清晰地記著那些打在他身上的課本和在兜裏呆不了幾分鍾的零花錢。
隻是一晃眼都過去快十年了,沒必要再說出來讓南華傷心。
南晚不說,但並不代表南華猜不到。
人有善,亦有惡。當惡意被無限放大的時候,你無法想象。
“小晚,對不起……哥哥對不起你。”南華抱著南晚泣不成聲。
如果說他最恨的人是誰?那必然是那個時候的自己,他自以為將妹妹照顧得妥妥帖帖,可雙重人格的事情就像是一個巴掌響亮地打在南華的臉上。
痛苦,後悔。
這些負麵情緒緊緊地纏繞著南華,充斥著他內心的每一處角落,像無數的細線交織在他的心髒上,輕輕一拉,便可見血色。
“哥,我真的沒事,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你……你就不要再責怪自己了。”
略帶生澀的安慰傳入南華的耳中,感受著背上有些生疏的力道,“你也擁有主人格的情感對嗎?”
背上的力道忽然間停了,仿佛被戳中了心事一般,連呼吸都緊促了幾分。
南華確認了自己的猜想。
“小晚,哥哥給你找一個心理醫生好不好?”
盡管南晚再三強調雙人格對她並沒有傷害,她可以切換自如,但南華依舊不放心。
他並不清楚副人格到底承載了多少負麵情緒,或許他所知道的隻是冰山一角,如果在自己哪天不留神的時候,副人格自殺,那麽南晚也就沒了。
一想到這裏,南華就莫名心慌。
“你放心,我不是要扼殺你們中的任何一個,隻是有了心理醫生的幫助,你們能更好融合,才能更好活下去。”
南華並沒有把眼前的副人格單獨當作是另一個人,它也有主人格的情感,在感受到自己的悲傷時會安慰。
無論是哪一個人格,在南華這裏都是他的妹妹。
隻要不傷害這具身體,南晚能活著,幾個人格南華都不在意。
“好,我盡力。”副人格臉上總算不是那般平靜,有了些許波瀾。
“哥哥,你回來這麽早是忘帶什麽東西了嗎?”
南華這才想起自己的來意,他看了看眼前的“南晚”,沉默了幾許,猶豫了一會兒,便開口道:“小晚,你是不是寧遠他……”
南華說了一半,說不下去了,他不確定“南晚”能不能受的住。
豈料“南晚”驟然笑了一下,“哥哥是想說他耍我的事情?”
南華愣住了,“小晚,你……你知道?”
“那個傻傻的小丫頭看不出來,不代表我看不出來。”“南晚”嗤笑一聲,“如果我沒猜錯,寧遠是故意的,他拉我上鉤,應該是為了什麽約定之類的。”
副人格比主人格見識的要多,哪怕寧遠偽裝的很好,但依舊留有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