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幻夢終結(7)
“你不也挺閑。”這兩個多月向晚見得最多的人就是景時了,這人也不考研,但卻天天去圖書館報道,怪得很。
景時遞給向晚一瓶水,隨口問道:“詞的定義,兩個詞。”
向晚挑了挑眉,一秒沒停地回答了他,“單用,單說。”
“不錯。”景時仿佛真的隻是隨口一說,便沒了下文。他的本意也不是考察向晚,還是無形中增加她的配得感罷了。
倒是向晚好奇得很,“你不是計算機係的嘛?怎麽還懂語言學?”
“觸類旁通,交叉學科。”景時沒有多做解釋,他總不能說他趁向晚不屬於翻了她的書吧。
語言學裏麵確實有交叉的說法,計算機語言學便是其中一個,景時懂這個也不奇怪。
“牛逼。”向晚讚了一句,便打算上台子去看表演,站得高一點也能看得清楚一些。卻不想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阮星瀾。問了人才知道,原來他是校運會的讚助商。
阮星瀾明顯也看到了她,兩人對視一眼,都默契地別開了眼。
向晚悠哉悠哉地看著表演,絲毫沒有感覺到危險的逼近,忽然聽到旁邊有一聲驚呼,“小心”。
向晚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受到一股力將她推了下去,恍惚間她看到了一個輪廓,但目前也想不了那麽多了。她上來的時候就知道這個台子有多高,這要是真的摔下去,不死也會殘。
向晚害怕地閉上了眼睛,意想之中的疼痛感並沒有襲來,反而是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耳邊到處都是驚呼聲。
“向晚……阮總……小晚”
向晚感覺耳邊有人在急切地叫著她,“晚晚……晚晚……”
是阮星瀾。
在她掉下來的那一刻,阮星瀾不要命地上去接住了她,但是台子太高,又受到慣性的影響,阮星瀾的背實打實地磕在水泥上,而他懷中的向晚卻絲毫未損。
“哥……”向晚不可置信地看著牢牢把她護在懷裏的阮星瀾,著急地確認他的傷勢,“你傷到哪兒了?”
向晚急得六神無主,話都說不清楚。
盡管後背處傳來透骨的疼痛,阮星瀾依然高興,向晚是為他著急,為他心慌,為他阮星瀾。
“哥,你說話啊……”向晚急得都快掉眼淚了,阮星瀾才收起他的心思。
“哥沒事兒,晚晚別怕,你沒傷著就好了。”
阮星瀾大口地喘息著,緩了一會兒,才覺得那刺骨的疼消了一點。
景時也過來了,皺著眉頭說,“先送醫務室,已經有醫生等著了。”
阮星瀾被送到了醫務室,脫了衣服才發現後背全紅了,清遠大學醫務室的儀器設備很齊全,拍了片子發現後背沒什麽問題,倒是手臂,因為碰撞的緣故直接骨折了。醫生給阮星瀾打了石膏,開了藥才走。
一時間,整個醫務室隻剩下阮星瀾和向晚兩個人了。向晚低著頭,沉默不語。
“別哭了,哥哥沒事兒昂。”阮星瀾以為向晚還在責怪自己,皺了皺眉,手慢慢撫上她的後背,輕輕地拍打著,“隻是傷了手臂,沒什麽大問題的。”
“今日是傷了手臂,但你有沒有想過其他後果,你死了怎麽辦?”那個台子那麽高,如果不是剛好旁邊有一個欄杆,緩衝了一會兒,這會兒他們兩個誰都討不到好處。
阮星瀾沉默了一會兒,他含笑盯著向晚,“晚晚是不是擔心我?”
向晚怔愣了一會兒,沒有說話,默認了。
眼瞅著四周無人,阮星瀾一把把向晚攬入懷中,向晚剛想掙紮,就聽見阮星瀾幽幽地提醒,“你可別亂動,要不然這石膏就要重打了,你舍得哥哥再疼一次嗎?”
向晚沒好氣地罵了一句,“疼死你算了。”但還是依言沒有再亂動了。
“晚晚,我不怕死,我隻怕……”阮星瀾沒說完,但兩人都知道那未盡之語是什麽意思。
阮星瀾活到現在從未有怕過的東西,直到向晚出事,他才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慌的滋味。這種感受他這輩子都不想再嚐一遍了,所以在向晚出事的那一瞬間他想都沒想直接衝上去了。
“哥……你真的是。”向晚想說點什麽,但是卻說不出來。
不管她有多心狠,現如今她都拿不出那一副硬心腸來麵對阮星瀾。
阮星瀾受傷了,不管是出於誰,那個推了向晚的人是跑不掉了。
抓到人的時候,那人還在抵賴,可監控明明白白地顯示確實是那人趁人不備推了向晚。
蘇家的蘇媛,李思雪的遠方表妹。
向晚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就沉默不言,李家的親戚,阮星瀾不會動的,阮成也不願意去破壞這層姻親關係,趙明麗就更不可能為她討回公道了,最多就是無疾而終罷了。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向晚就很平靜,她一句話都沒說,反而親力親為地照顧阮星瀾,阮星瀾自從受傷,就每天都賴在向晚的公寓。
“為什麽不問我關於蘇媛的事情?”
向晚在給阮星瀾換繃帶,擦藥,聞言也沒說什麽。
“沒什麽好說的,不會有結果的事情,何必上心。”
這次倒是換阮星瀾沉默不語。
向晚處理好了一切,便打算離開,卻被阮星瀾一把拉住了,“晚晚,你信我嗎?”
向晚沉默了幾許,沒說話。
信嗎?她是信過的。可結果往往事與願違,時間久了承諾就不再重如山了。
阮星瀾得不到答案,歎了一口氣,便放開了向晚的手。
“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吧。”向晚的公寓不留人,這是習慣。
阮星瀾取了外套,走到門口忽然頓住了,“你不會再改密碼吧?”
向晚直接給了他一個白眼,“怎麽?你下次想拆了我的門?”
阮星瀾這人身上多少有點狼性,她換密碼,他就敢換鎖,她要是再換一次,估計下次她家門都要換了。
本以為一切會這樣風平浪靜地度過,向晚也盤算著要怎麽收拾這個蘇媛,卻不想有人快她一步動了手,蘇媛的一些不怎麽光彩的事兒全部被曝出去了,直接沒臉見人,而做這一切的人卻是阮星瀾。
向晚坐在教室裏聽這個說法,笑著搖了搖頭,隻覺得不可能。
阮星瀾怎麽會跟蘇家對上,這蘇家可是李家的表親。
還沒等向晚想明白,就接到了阮星瀾助理的電話。
“向小姐,我是阮總的助理,阮總現在喝多了,能麻煩您來接一下他嗎?”
向晚皺了皺眉,“你為什麽不直接送他回阮家或者他自己的房子?”
對麵頓時沒聲了。
向晚歎了一口氣,認命地起身拿衣服,“地點,我現在過來。”
地點在明遠區,離向晚所在的橙花區隔著一個區的距離,她到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她接到了一個醉醺醺的阮星瀾。他好像真的喝多了,整個人事不醒,而向晚也得知了一件讓她心亂的事情。
阮星瀾對付蘇家,李家撤了一個項目的資金,他為了拉投資才把自己喝成這個樣子。
向晚費了老大的勁兒,才把人挪到**。可這阮星瀾醒著的時候氣人,睡著了也氣人,怎麽都不安生。
向晚認命地去給人倒水,回來就發現阮星瀾坐了起來,靠在床邊,神情還有些迷離,看樣子酒還沒醒。
“怎麽坐起來了。”向晚蹲下來,湊到阮星瀾的麵前,遞給他一杯水。
“晚晚,高興嗎?”阮星瀾忽然靠在向晚的肩膀上,嘴裏嘟囔著。
向晚抿了抿唇,鼻頭有些酸澀。
“哥……你為什麽喝這麽多啊?”向晚再一次開始動搖自己的想法,她忽然有了些許奢望,阮星瀾願意為了她和李家對上,那是不是證明和利益相比,她也可以成為例外。
阮星瀾頓了一下,神情有一瞬間的怔愣,話在嘴邊轉了幾下,還是沒吐出來,隻是囫圇吞棗的說了一句,“沒什麽事,就是生意場上的事情。”
向晚低了低頭,忍住了眼底的淚光,她知道阮星瀾不願意讓她心有負擔。
“哥……早點睡吧。”向晚給阮星瀾蓋好了被子,退了出去。
夜越來越深了,向晚卻絲毫沒有睡意,本來堅硬如鐵的心在阮星瀾的動作之下又開始搖擺不定。
向晚不禁自嘲一聲,她是有多可憐啊,逮著點光線就開始自造太陽了。
“玄玄。”向晚已經很久沒有呼喚過這位小夥伴了,或許是因為自己太亂了,就想找個人說說話。
玄玄:“我在。”
“我到底該怎麽辦?”在向晚不知道阮星瀾對她的感情時,她可以禮貌退場,可當她知道自己的暗戀不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時,她亂了心,但阮星瀾的權衡利弊一直是她心裏揮之不去的一個心結,可行至此處,阮星瀾可以為了她對抗李家,她成了他的唯一,向晚暗裝鎮定的麵具早已潰散。
玄玄:“小晚,還記得我送你回來前說過的話嗎?”
“記得。”向晚回憶起曾經,“你說讓我跟著心走。”
正因為玄玄這句話,向晚從開始的禮貌退場到現在的心中繁亂。
玄玄:“那就跟著你的心走,時間會給你結果的。”
“可我怕。”誰能想到在位麵世界大殺四方的向晚在自己的世界裏會如此脆弱,“我怕再一次成為權衡利弊後被拋棄的那一個。”
向遠方權衡利弊帶走了家產,趙明麗權衡利弊選擇了阮家,阮星瀾也曾權衡利弊選擇了更符合他野心的李家。
向晚不確定這是不是一場幻夢,她早就忍不住再來一次了,隻能頻頻試探,卻不敢前進一步。
玄玄:“小晚,在事情沒有發生之前,沒人知道結果會是怎樣的,可他們依舊願意為了這可能出現的情況去奮鬥,去努力,你覺得為什麽?”
“因為他們從潛意識裏還是想要的,所以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也願意去賭一場,萬一就成了呢。”
玄玄:“對,萬一就成了呢。其實所有人都是賭徒,隻是籌碼不同,報酬不同罷了。有人得到也會有人失去,正是這種未知的神秘,才更吸引人。”
向晚低頭淺笑,她也是個賭徒,從一開始就是。
想要才會有欲望,而這份欲望就是你的勇氣,你前進的鐮刀。
阮星瀾剛醒聞了聞自己身上的酒味,嫌棄地別開了眼。旁邊桌子上早早備好了合適的衣物,這是阮星瀾以前偶爾住在這裏留下的。
洗個了澡,阮星瀾一出來就看到了在廚房忙活的向晚,隻不過這個廚藝不怎麽樣就對了,鍋裏黑乎乎的那一團也不知道是什麽。
“額,你醒了啊。”向晚顯得有些尷尬,平時她都是點外賣的,做飯還是第一次學。
阮星瀾強行憋笑,瞅了瞅灶台上的菜,找了個樣子還算可以的菜嚐了一口,鹹得他差點沒當場吐出來。
“晚晚,你別做了,我來做吧。”
阮星瀾不敢讓向晚再動手了,冰箱裏的食材都要被她霍霍完了。
向晚歎了一口氣,自知廚藝不精,便大方地讓開了位置,走過去把阮星瀾唱過的那道菜吃了一口。
e,還是阮星瀾來吧。
阮星瀾動作很快,沒一會兒就搞出了三菜一湯,兩個人剛剛好。
“為什麽想起來做飯啊?”阮星瀾忽然問道,向晚炸過廚房,所以從來都不進廚房的,今日這麽想起來做飯了。
向晚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你喝多了,我想給你做點吃的,結果就……”
向晚聳了聳肩,她也很無奈,菜譜說少許,她真把握不住量,一不小心就放多了。
阮星瀾唇角帶著溫柔的笑意,他伸手握住向晚放在桌麵上的手,“晚晚,我很高興。”
向晚願意為了他嚐試新的東西,阮星瀾感受到了久違的熨帖,仿佛是自己的珍寶終於回到了自己手裏一般,他像是一個得勝的將軍一般,恨不得拉著向晚出去轉一圈。
向晚有些不太適應的低下了頭,稍微用了些勁兒撤回了自己的手,她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畢竟他們之間還隔著一個李思雪。
“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