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哭,攻略男主還要賠錢賠自己

第43章 世俗禁忌(23)

北辰在笑,可眼裏的血絲,順著臉頰留下的血淚卻觸目驚心。曾經那雙讓陸向晚都有些歎服的芊芊玉指早已血肉模糊、恐怖如斯。

陸向晚不知道要怎麽形容此刻的北辰,曾經那個清雅高貴的仙子此刻卻像一個被人丟棄的小獸一樣,用絕望的吼叫去發泄心中的無力與痛苦,用自己染血的身軀一遍遍地去敲打著禁錮著她的籠子,可她逃不出去,她被困住了。

“柃澈,你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你說過不會背叛我的,你騙了我。”

聲聲泣血,猶如孤鴻悲鳴無望、心涼,修羅之境也不過如此。

陸向晚不知道要怎麽形容此刻的心情,她不知道北辰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但她敢肯定這中間有些她所不知道的隱情,到底是什麽,讓柃澈無聲無息地死了,又毀了北辰呢?

陸向晚的眼前再一次出現了熟悉的白光,囚室的黑暗在他的眼前逐漸被吞噬,北辰的身影也逐漸隱沒在這空洞的白光之中,最後的最後,她隻看到了一個身影拿起了劍抵在了頸間……

“不要……”

陸向晚驚魂未定,呼吸急促,胸口還在大幅度地起伏著,還未回神,便被抱了個滿懷,陸向晚埋在那人的頸窩間,聞著熟悉的竹香,舒了一口氣,全身的緊繃的弦鬆懈了下來。

她回來了……

“好感度+5,現有好感度97。”

“怎麽會?為什麽?為什麽?”

陸向晚驚魂未定,上方便已然傳來一陣陣怒不可遏的質問,“這不可能,這不可能?為什麽你寧願殺了自己也不願意傷害她,你為什麽就這麽信她?”

溫景然鬆開了陸向晚,將她往自己身後帶了帶,琉璃色的瞳孔毫不畏懼地對上了騰蛇那暴怒的雙眼,隻是此刻的他眼裏卻多了點不太一樣的東西,“她說不會就是不會,我的晚晚永遠不會騙我。”

溫景然知道那是騰蛇造出來離間他們的幻境,每一個幻境裏的人物雖然都是聽從騰蛇這個幻境主人的命令去行事,但是沒有什麽是能憑空造出來的,幻境裏麵的每個人物都會帶著那個人本體的意念。

溫景然不得不說,騰蛇是個布局的好手,幻境裏的一切真實到他差一點就要淪陷,但是騰蛇機關算盡,卻算漏了人心,他的晚晚永遠不會騙他……

“哈哈哈哈……”騰蛇發出一陣淒慘的笑聲,顫聲說道:“陸向晚不會騙你,程夙也不會騙陸安凜,那麽多人都不會騙自己心愛的人,可是柃澈啊,你為什麽要騙我呢?”

越說下去,騰蛇的語氣越急促,說到最後竟然帶著幾分哽咽。如同來自遙遠的提問,但卻終沒有等到回音。

“不是的,柃澈神君從未騙過你的。”

“小娃娃你說什麽,你再說一次?”陸向晚的話無疑是激怒了騰蛇,下一秒,整個宮殿的氣壓頓時下降了好幾個度,壓得人都有些窒息。

陸向晚沒有懼怕騰蛇所放出的威壓,借著力直起了身體,深深地看著騰蛇的眼睛,說道:“當年蛟族再起內亂,天族軍隊出了內奸,元氣大傷,多名大將被困,天族岌岌可危,在這個時候他們商量出來了一個對策,他們需要一個將軍帶一小支兵偷襲敵營,同時取走鬼族送給蛟族的神兵冥劍。”

騰蛇目眥欲裂,厲聲道:“他們想要柃澈去送死?”

柃澈再次出征蛟族,她自然知道,可陸向晚說出的這些為什麽她從未聽過?

說得好聽是偷襲敵營,但就那點人,還要取走重兵看護的冥劍,這和送死有什麽區別。

為什麽?為什麽這小娃娃說的她一點都不知道?

陸向晚苦笑了一聲,“對,就是送死。所以他死了。”

死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

大殿內安靜得連一根針掉下都聽得見,沉默,沉默,死亡一般的寂靜。

“你胡說,他怎麽可能死,你騙我,你騙我,陸向晚,你好大的膽子,你敢騙本座。”騰蛇暴怒的聲音響徹在整個大殿內,一道綠光閃過,陸向晚頓時飛了出去,猛吐了一口鮮血,身體不支倒在了地上,整個人都在疼得哆嗦,好像置身在海底一樣,她的內丹在被什麽東西擠壓著一般,壓得他快要喘不上氣了。

騰蛇出手太快,雖溫景然反應了過來,擋下了騰蛇一般的靈力,但陸向晚依舊還是受傷了。

“騰蛇,你幹什麽……”溫景然第一時間護在了陸向晚的前麵,擋住了騰蛇的再一次攻擊。

大殿內的所有東西好像一時間都受到了巨大的威壓,一些物件已然在雙重的擠壓下瞬間爆破,無力感越來越強。一時間飛塵四起,萬物都旋轉了起來。

神明一怒,眾生不渡……

陸向晚也顧不得體內翻滾著的痛楚,她死死地咬著下唇,讓自己不要昏厥過去,她必須要說些什麽,在這麽下去,他們都會被撕碎的。

“那你放出你的神識,你找找看,四海八荒,九州之大,自然就會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說完這句話,陸向晚整個人無力地癱在了地麵上,她緊緊地閉著雙眼,等待著一切。

北辰對柃澈情至深,這些年她肯定無數次放出過神識去尋找,肯定一無所獲,雖然早有猜測,但她沒有親眼看見,自然是不會相信柃澈是真的死了,所以才會在陸向晚給她一個她一直不願意麵對的真相時會有那麽大的反應。

對的,陸向晚在賭,她在賭騰蛇會冷靜下來的,畢竟她知道一些騰蛇一直想知道的秘密。

果不其然,半盞茶後,整個大殿恢複如常,仿佛剛才的風暴就是一個夢一樣,也就隻有地上那些物件的碎屑提醒著陸向晚剛剛那一場的瀕死之鏡。

陸向晚用手指擦去嘴角的鮮血,沒有再理會被汙的衣衫,閉了閉眼,壓了壓丹田處傳來的痛楚,才再次回憶起來。

“當年那個人選本該輪不到柃澈,但是他掌管兵權太久,軍中威望很甚,早已深得人心,臣強主弱自古都不是帝王想要看到的,但是天帝知道柃澈是不會輕易低頭答應的,所以她用你作威脅,交換條件,威逼柃澈出征。”

其實柃澈大可以咬牙不去,但他很清楚過了這次還會有下次,他和北辰的事情隻是一個借口,天帝的目的從來都隻有一個,那就是除掉他。

柃澈一定會死,早晚的問題罷了,天帝明白,柃澈更明白……

但柃澈擔心的從來都是另外一件事,北辰性子弱,他若死了,九重天那群雜碎自然頻頻找她的麻煩,所以柃澈和天帝做了一個交易,他去出征並且死在外麵,了卻天帝的心病,但同時天帝要護著北辰,保她永世無憂。

“可帝王天性多疑,柃澈死了,他又疑心上了你,他擔心柃澈會不會透露給你什麽,擔心你會不會因為柃澈的死而胡言亂語,所以他布了一個局。”

忽然騰蛇笑出了聲,聲線漸漸變得悠長,“當年一堆罪名從天而降,正當我迷茫之時,天帝告訴我說這些罪名都是柃澈安給我的,他告訴我說柃澈厭了我,不想再見到我。我不信,就在囚室裏一直等著,等柃澈來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可我什麽都沒等來,直至最後柃澈手下最信任的屬官來了,他就帶了一句話給我,他說過往一切皆為戲言,望君……莫要當真。”

騰蛇一字一句地回憶著當年的一切,回想著當年聽到這些話時的那一份絕望與無助。

好一句皆為戲言啊……

陸向晚嗤笑一聲,心裏卻滿是悲涼。以北辰為誘餌,逼死柃澈。又想要除掉北辰永絕後患,卻為了不讓自己擔上一個戕害神官的罵名而造了假,讓北辰以為是柃澈負了她,最後絕望自裁。

天帝不愧是天帝,一個局除掉了兩個心腹大患,自己卻置身事外,絕啊。

騰蛇突然大笑起來,聲嘶力竭地喊道:“天帝啊,天帝,你真是好樣的,是我太蠢,是我蠢,蠢到竟然會相信你的話。”那雕像的眼中竟流出了淚水。

陸向晚沉默地站在下手,不發一言。

玄玄目光幽深地看著光屏上那雙滿含著滄桑的眼,心裏微微苦澀,“柃澈從來沒有騙過北辰,直到他死,他都以為北辰會好好的。”

“玄玄,你說如果當年柃澈知道了天帝的計劃,他還會不會那麽遵守承諾地去出征呢?”

是了,這些過往全部都是玄玄告訴她的,在她從幻境中脫離的那一刻,玄玄也終於回來了。

腦海裏並沒有傳來任何一絲的回響,陸向晚閉了閉眼,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她知道玄玄的意思。

知道能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柃澈已經死了,北辰也隻剩這最後一縷魂魄,這個問題終究沒有答案。

“天帝呢?”

被驟然轉換話題的玄玄愣住了,眼神有些躲閃,抿了抿唇一時不知道要不要回答。

“玄玄?”

“死了。”玄玄低了低頭,猶豫地說道:“一下子死了兩個神官,築神台異動,被不久後回歸九重天的星瀾上神發現不對後調查了整件事情,後於大殿前誅殺了前任天帝。”

“死了就好。”陸向晚沉聲道。

柃澈和北辰痛苦千年,他又憑什麽好好活著。

靜默了好一陣兒後,玄玄忽然再次開口道:“還有一件事,我覺得你應該告訴騰蛇。”

“什麽?”

“其實柃澈當年也剩下了一縷幽魂。”

陸向晚腦中忽然閃過一縷白光,轉瞬即逝,似是想到了什麽,瞳孔驟然放大,不可置信地說道:“門口那個石堆?”

是了,陸向晚差點忘了,那個上麵的圖樣就是勾陳。

玄玄點了點頭,認可了陸向晚的猜測。

“既然他有一縷幽魂,那他為什麽不見北辰啊,說清楚不就好了嗎?”陸向晚百思不得其解,聲音都拔高了幾分。

明明可以解釋,這萬年來柃澈為何一句不說,一麵都不見。

“他解釋不了的。”玄玄的眼眶漸漸發紅,聲音飄忽不定,帶上了幾絲哭腔,“當年柃澈是偷出了冥劍的,但他不知道的是接近冥劍的異族人都會被往生珠種下往生咒,中此咒者與心中所念之人永世不得相見,若是相見,所念之人便會永遠消散於世間。”

神之一族本就得天獨厚,他們本就是沒有輪回的,若是北辰真的徹底消散,她的名字和存在將被天道徹底抹去,包括柃澈自己在內這世上再無人會記得他存在過,北辰這個名字將永遠掩埋於時間的塵埃之下。

陸向晚緊緊地咬著下唇,如遭雷劈,眼球充血,通體生寒,全身都止不住地顫抖著。那一瞬間她想了很多理由,但卻唯獨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理由。

如果說剛剛她還隻是想讓天帝去死,那麽現在她恨不得將天帝抽筋剝皮。

天帝是存了心要毀了柃澈和北辰的,就算是柃澈僥幸活了下來,但隻要他碰了冥劍,他也終究隻能和北辰相忘於世了。

天帝,你好狠毒的心啊……一死一傷,永世相隔,無論是哪一個結局都會是他想要見到的。

這一盤棋,根本沒有活路,所有棋子都會成為死棋,無一例外……

“小娃娃,柃澈在外麵,對嗎?”

陸向晚驀然抬頭,一雙滿含震驚的眼就這麽直直對上了騰蛇,毫無躲避之時。

騰蛇輕笑了一聲,下一秒隻見那雕塑突然間綠光明亮,仿佛帶著萬物複蘇的氣息一般,朝陸向晚衝麵而來,一時間陸向晚和溫景然身上的外傷都好了,頓時有一種複生的感覺,隻見那綠光漸漸凝成一團,最後大殿中央竟出現了一道身影。

綠衣,青帶,素白的指尖,忻長的身姿,那是陸向晚再熟悉不過的樣貌了,隻是那頭總用綠色帶子綁著的烏發已然斑白,曾經清亮的瞳孔早已滿是滄桑。

“北辰上神……”

陸向晚和溫景然紛紛抬手相拜,以示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