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星際未來：誰之罪？（13）

許霖洲給林晚用藥，剛開始林晚還有些不安，但這一次並沒有感受到絲毫的痛苦，慢慢地，林晚放鬆了緊繃的身軀，她能感受到進入體內的藥劑在慢慢的修補著身體各部分的損傷，藥劑的灼熱感在許霖洲精神力的隔絕下顯得溫熱。

林晚皺著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見此，許霖洲終於舒了一口氣。

看來藥效發作了。

林晚果真如同程遠所說陷入了深度睡眠，許霖洲也沒有叫醒她，坐在床邊，握著林挽的手，靜靜的看著她的睡顏。

他撥開幾縷秀發，露出林晚蒼白的麵容，忍不住親吻她的額頭。

“晚晚，快好起來吧，等你好了，我們就離開主星球，你想去哪兒，我都陪著你。”

林晚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每日有一大半的時間都睡著，但精神卻越來越好，胃口也比之前要好得多，臉色肉眼可見地紅潤起來。

“霖洲，等這次結束了，你帶我去阿爾斯星球，好不好？”林晚難得有清醒的時候，趁著天氣不錯，就想和許霖洲說說話。

“好啊，等你好了我們就去，到時候我把職位移交出去，帶著你周遊星際。”

林晚笑了笑，“你還真願意放棄你的位置啊，不做你的實驗了？”

許霖洲周身僵住了，連忙去看林晚的神色，見她眼中並無傷感，悄悄舒了一口氣。

“不做了。”許霖洲仿佛放下了什麽重擔一般，困擾了他多年的謎團此刻得到了解決，“或許你說得對，是我們太過妄求了。”

或許自然人身上確實有秘密，可那又如何。當我們選擇能力時，就相應地失去了長壽，自然人沒有錯，我們又憑什麽用他們的鮮血滿足自己無休止的欲望。

林晚含笑看著許霖洲，心裏有些好奇，“霖洲，當時你為什麽要開始做那個實驗？有人引導你嗎？”

“是我老師。”許霖洲回憶起很久遠的事情，微微歎了一口氣，“當年那個試驗雖然被叫停了，但是我老師確實研究出來了一點成果。後來他被發配到外星球，臨走前囑咐我繼續研究，所以…”

所以他走上了這條路。

憶及過去，許霖洲有些悵然，從前每每想起這件事，心中會有無限的鬥誌。可如今想來，也不過一聲歎息罷了。

“你的老師他還活著嗎？”林晚試探地問道。

許霖洲點了點頭，“活著。”

林晚心底湧起一個猜測，“玄兒，他老師是不是？”

“是。”玄玄給了林晚一個肯定的答案，“那個人始終沒有死心，也是他建立的組織，無論是許霖洲，還是程遠，程三，都是他留在主星球的暗棋。”

林晚暗自思索了一陣，“玄兒，給陸城發個訊息，問他，治療過程能不能全星際直播？”

玄玄：“你不會是要……”

林晚笑了笑，“既然要做，便要做得徹底，連根拔起才最為保險。”

玄玄站在主屏幕前沉默良久，終是答應了下來。

“霖洲，還有多久就可以治療了？”

距離許霖洲上次回來已經快兩個月了，這兩個月，林晚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好，已經達到了治療的標準。

“差不多定了，在兩周後。”前幾日程遠就來給許霖洲說過，方案已經經過多輪的實驗，該做改進的地方也都做了，基本已經完善，可以投入使用了。

“會有風險嗎？”林晚抿了抿唇，不安地問道。

“會有一定風險，但晚晚你放心，我就在你旁邊守著，我一定保住你。”許霖洲鄭重其事地說道。

這是一個新方案，風險固然會有，但這也是唯一的辦法，如果不這麽做，林晚的壽命便所剩無幾了。

“好，我信你。”林晚躺在許霖洲的懷裏，感受著他胸膛的溫熱，柔柔地笑著。

“晚晚，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知為何，許霖洲總有一種莫名的心慌，仿佛抓都抓不住林晚一樣，但懷中傳來的溫熱卻實打實告訴他，一切不過是自己的錯覺罷了，不禁失笑。

自己什麽時候也開始如此惶恐不安了。

林晚的身體越來越好，原來蒼白的麵容也漸漸紅潤起來。

明日便是手術的日子了，林晚今日莫名很想出門去他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

許霖洲勸了幾次，林晚都固執己見，無法，許霖洲隻好帶林晚去那個餐廳。

很巧的是，接待他們的，是林晚第一次來時，接待她的那位。

那位侍者好像也記著她，朝她笑了笑，便盡職盡責地取來了菜單。

熟悉的地方總是能勾起些回憶。

“這是我第一次見你的地方。”許霖洲回憶起那單純無知的眼睛，倉皇逃竄的少女，隻覺恍然隔世。

“對，當時我弄髒了裙子，還是你給我買的新裙子，我才不至於出醜。”想到當時的驚慌失措，林晚不由地笑出聲。

“晚晚，當時我……”許霖洲說不下去了，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著頭。

“過去了，就不必再說了。”

早就沒有意義了。

回去的路上，他們遇到一個賣紅繩的小攤，林晚饒有興趣地走了過去，拿起一個紅繩，擺弄起來。

“沒想到這裏還有這個東西。”

星際時代早已用科技代替了手工，能在這裏看到手工編織的紅繩，也是有趣。

許霖洲見林晚愛不釋手，轉身便付了錢。

“這兩個我們都要了。”

紅繩是一對的。

林晚手裏的紅繩比正常的紅繩要細一些，就像是被分成兩份的一根繩子一樣。

林晚給自己綁了一個，另一個給了許霖洲。

她端詳著許霖洲手上的紅繩，眼底劃過一縷神思。

在他們轉身的一瞬間，剛剛的小攤位連同攤主奇跡般地全都消失了。

許霖洲看著手上的紅繩，癡癡地笑著，怎麽看怎麽歡喜，漸漸地就落後於林晚了。

林晚無奈地笑了笑，“快回家吧，以後讓你看個夠。”

“來了。”

手術之日終究是來臨了，皇室為了表示自己的態度，早早就開啟了全星際的直播。

許霖洲帶著林晚到達自然人保護協會門口的時候，陸城和程遠等待已久。

“阿遠，拜托你了。”許霖洲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托付道。

程遠反手給了他一拳，“我怎麽敢讓嫂子有事，那你不得弄死我。”

兩人相視一笑。

唯有陸城的臉色不太對勁，他倒是第一次知道程遠是許霖洲好友的事情。

他看了眼林晚，林晚遞給他一個安心的表情。

“對了，為了保證全程不被打擾，所有人都不能在現場。”程遠忽然間說道。

許霖洲皺了皺眉，“旁觀也不可以嗎？”

一般情況下，手術不允許無關人等進入，但是也不是死規矩，必要的時候是可以在旁觀看的，隻要不打擾手術進程就可以。

“不可以。”程遠搖了搖頭，“嫂子用過的藥劑是用你的精神力來推導的，所以她身體會對你的精神力產生反應，為了保證不出現暴亂的情況，你不能待在現場。”

許霖洲還想再想想別的辦法，豈料林晚拉了拉他的胳膊，含笑說道，“沒事的，我很快就出來了，我今天想吃昨天的那家，你提前給我準備好啊。”

程遠：“霖洲，放心，用不了多久，四個小時就結束了。”

許霖洲隻能作罷。

“那我就在監控室看著你，等你出來。”

“好。”

許霖洲簽了同意書，林晚便跟著程遠進去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林晚忽然頓住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許霖洲，臉上溫柔的笑意一如當年。

“怎麽了，怕？”許霖洲以為林晚害怕，連忙走過去握住了她的手，放在手裏摩挲。

林晚的手好冰啊。

林晚搖了搖頭，“霖洲，你能抱我一下嗎？”

許霖洲笑了一下，便伸手抱住了林晚，他輕拍了拍林晚的背，“別怕，很快就好了，你就當睡一覺，等你再次醒來，我就買到你喜歡的東西了。”

【好感度?20，現有好感度滿值，第五位麵任務完成。】

林晚“嗯”了一聲，鬆開了許霖洲，頭也不回地進去了。

門關上的那一刻，許霖洲的心髒仿佛受到了一記重石，悶悶的，很疼。

林晚的手術是全星際直播的，前半程都很正常，網上對皇室的評價也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就在許霖洲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卻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變故。

程遠沒有按照原有的步驟進行治療。

陸城也察覺出來不對勁，連忙對照手裏的治療方案，“他要幹嘛？這不是原定的方案啊。”

許霖洲也察覺出來不對了，程遠的動作不像是治療，而像是某種似曾相識的活動。

許霖洲的眼眸驟然放大，想都沒想就喊出了一句話，“快阻止他，他要提取晚晚體內的基因物質，晚晚會死的。”

許霖洲終於知道為什麽自己會覺得熟悉了，因為那是他的老師，上一任研究所所長做過的一個試驗。

他們無法判斷所需的物質在自然人基因的哪個位置上，所以便將自然人身上的所有器官以及血液全部放到星際人身上，觀察各個部分的反應情況，從而確定範圍。

也就是一命換一命。

許霖洲衝過去瘋狂地按開關，可無論怎麽按，那個門都絲毫不動。

“程遠！！！程遠你開門！！！你不準動晚晚，你聽見了沒有！！開門！不準動晚晚。”許霖洲不顧及出血的雙手，不斷地拍打著門，眼球充血，聲嘶力竭。

他不敢相信林晚在裏麵經受著什麽，這個試驗是需要自然人保持清醒的，那程遠必然沒有給林晚用麻醉。

隻要一想到林晚是在清醒的狀態下承受著一切，許霖洲就感覺自己的心髒瘋狂地被人撕扯，血流滿地。

“別敲了，來不及了。”陸城沉聲道。

許霖洲順著陸城的視線看向一個光屏，儀器刺人的聲音從中傳出來。

心跳停止了。

“晚晚，晚晚…”許霖洲的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聽到了什麽，可光屏上**裸的三條直線明晃晃地提醒他，林晚已經死了。

有什麽東西順著臉頰落了下來，許霖洲泣不成聲，無法支撐的身軀無力地倒了下來。

“為什麽啊，為什麽會這樣。”

在程遠動手的那一刻，許霖洲就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

多麽可笑啊，他把晚晚交到了死神的手裏，是他親手簽的字，是他親手把她送進去的。

陸城還在注視著光屏，果然如同許霖洲所說，程遠把那些器官以及提取的物質放入了一個星際人的身體裏。

直播已經炸了，皇室好不容易挽回的聲譽再次跌入低穀，程遠的手法太殘忍，和解刨沒什麽區別，皇室想斷開直播，可不知為何，無法斷開。

陸城有一種直覺，或許這才是林晚的目的。

當初皇室發現問題，派人闖進去的時候，恰好是許霖洲的老師解剖完自然人，還未將各部分放入星際人體內的時候。

程遠的做法是將當年許霖洲老師沒有做完的那一步做到了。

這是所有星際人心裏一直的疑惑，他們都在期待著自然人身上那個可以延長壽命的秘密，觀看直播的人數瞬間激增。

可當程遠將一切都接好之後，星際人的身體數據沒有絲毫的變化，程遠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怎麽會這樣，這不可能，這不可能。”程遠的神色逐漸瘋狂，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光屏上的數據。

星際人的身體不僅沒有任何變化，反而在十五分鍾後身體受到嚴重排異反應，竟然死了。

網絡上一片嘩然。

陸城閉上了雙眼，掩去眼底的痛色。

他終於明白林晚當時那句話的意思了。

為了未來。

為了自然人的未來。

為了那些無辜者的未來。

經此一事，沒有星際人再會去做這個試驗了，因為自然人體內沒有任何物質能夠拯救他們，滿足他們想要長壽的欲望，所謂的秘密不過是一個虛妄罷了。

許霖洲呆呆地看著光屏，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靈魂一般，眼神空洞，不悲不喜。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