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星際未來：誰之罪？（14）
這一刻許霖洲曾經說過的那一句“為了星際未來”好像靈驗了，從此之後，不會再有自然人被抓去做實驗，也不會再有星際人去為長壽而上下求索，整個星際回到了它原有的平衡上。
自己曾經的理想卻用一種近乎諷刺的方式實現了。
原來老天對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從他們妄求的那一刻就錯了。
許霖洲有某一刻想過，是不是因為自己曾經做過的錯事，老天才在他最愛她的時候帶走了她。
這是老天對自己的懲罰。
許霖洲痛苦地閉上了眼，眼角劃下幾滴清淚，巨大的悲痛似乎席卷了他，他紅著眼眶，斷斷續續的破碎音節在空曠的走廊顯得分外難過。
“晚晚，我錯了，我…錯了。”
軍部將程遠抓捕的時候，他已經瘋魔了，嘴裏不停地念叨著“不可能”這三個字，來的人還是阿爾泰上校，當觸及到旁邊已無生機的林晚，眼眶酸澀，鐵血漢子不禁偏了偏頭。
門打開的那一刻，許霖洲感覺身體異常沉重，每一步都那麽艱難。
林晚的身上全是刀的痕跡，麵色從蒼白變成了完完全全的死白，整個身體如同一副爛泥一樣癱倒在那裏，絲毫沒有生機。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神似癲狂，瘋狂地給林晚的身軀傳送精神力，“晚晚，晚晚，你醒一醒，好不好，求你了，醒一醒，好不好？”
隨著精神力的不斷消耗，許霖洲也支撐不住地倒在了床邊，但他依舊不願意收回精神力，水藍色的光電不斷地湧入林晚的身體中，最後化為虛無，不掀起一點漣漪。
陸城見狀，立刻強行切斷了二者的聯係，“你瘋了，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星際人的精神力並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如果得不到補充，精神識海會崩潰的。
許霖洲聽不到任何人的話，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便是救活林晚。
先祖曾說過，源源不斷的精神力注入，隻要對方識海中有一瞬的反應，那就還有救。
許霖洲推開陸城，跌跌撞撞地跑到林晚身邊，再次使用精神力。
源源不斷的能量傳入林晚的身軀，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
陸城站在旁邊沉痛地看著這一幕。
他沒有去攔許霖洲，沒有結果，許霖洲不會停手的。
許霖洲泣不成聲，“晚晚，晚晚……你躺在這裏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器官離體，你當時在想什麽？”
許霖洲無法想象林晚那一瞬間的痛苦與絕望。他對林晚再三保證才讓她放下了戒心，可他口口聲聲最信任的程遠卻是握住那把屠刀的劊子手，晚晚會不會覺得這場手術是他的授意，會不會恨他？
許霖洲苦笑一聲，會的吧，會的。
帶著對他的恨意離開了這個滿是痛苦的世界。
程遠還在叫嚷著，“放開我，放開我，你們絕對是搞錯了，不可能沒有反應的，老師明明說過的，一定會成功的，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程遠已經瘋了，說話顛三倒四，但許霖洲卻從他的隻言片語中聽到了不可思議的內容。
許霖洲帶著幾分懷疑看向程遠，“老師？程遠，你說的是塞西？”
程遠的表情一瞬間錯愕，隻一瞬，許霖洲便確定了心中所想。
原來如此。
許霖洲苦笑一聲，歎一句命運弄人。
原來程遠和他是同一類人，他竟然把林晚交到了惡魔的手裏。
不，或許林晚從來都在惡魔的手裏。
他也是惡魔。
一場手術直播，讓皇室的聲譽跌入穀底，皇室為了平息自然人的怒火，公開處刑程遠，但在最後關頭，許霖洲卻跑出來自首，言稱自己也參與過自然人實驗，林晚的中毒也是因為自己，並同時供出了許多潛藏在帝國內部的組織人員。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帝國研究所的所長，居然也做自然人實驗。
但鑒於許霖洲檢舉有功，皇室本想功過相抵，但許霖洲堅持判處自己死刑。
行刑前夕，陸城來見了許霖洲。
曾經風光無限的許所長早已如同垂暮老人一般，枯槁無力。
他的精神力已然枯竭，就算不處決，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原來真的是你。”陸城站在光牢門口，歎了一口氣。
“什麽？”許霖洲的身體已然處於彌留之際，他也真真正正地體會到了生命流逝的無力感，就如同當時的林晚一樣。
“其實我很早就懷疑你了，隻是需要是一個證人而已。”陸城眼神飄忽，仿佛想起了很久遠的事情，“當初我不止一次旁敲側擊過林晚關於你的事情，可一旦說到你，她便緘口不言。”
“什麽……時候？”
“離開前一次，回來後一次。”陸城定神地看著許霖洲，“那時候我明顯能看出來她的臉色很不好，但她依舊不願意檢舉你。”
陸城輕笑一聲，“林晚喜歡你吧。”
“你說，她從來都沒有……沒有想過檢舉我？”許霖洲的嗓子仿佛灌了鉛一樣，仿佛每一個字都異常艱難。
陸城點了點頭，“對，一次都沒有，哪怕她當時中毒已深，時日無多，她依舊沒有向我檢舉你。”
這是他一直壓在心裏的話，陸城一直不明白林晚為什麽要替許霖洲隱瞞，但如果是因為愛意，雖然愚蠢，但也說得通了。
“許霖洲，你罪有應得，我不可惜，但我可惜林晚，她來到這個地方不過三年，卻經曆了許多人一生都無法經曆的痛苦。她本該平淡快樂地過完這一生，是你將她帶入深淵，留在了深淵，是你……害死了她。”
陸城走後，許霖洲久久沒有反應。
愛意？因為愛，你便可以忍受我給予你的所有痛苦。
而我幹了什麽？
肆意，索取，禁錮，死亡。
許霖洲好像真的瘋了，他笑著笑著就哭了出來。
行刑那天，天氣久違地放晴，陽光比任何時候都要耀眼，照在許霖洲手腕的紅繩上，像鮮血一樣，染紅了信仰，撫平了醜惡。
謾罵之聲不絕於耳，許霖洲卻充耳不聞。
他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多麽想其中有一個人會是林晚。
槍聲響起的那一刻，許霖洲笑著閉起了眼，嘴角溫柔的笑意比任何時候都要明媚。
惡魔不在地獄，它在陽光之下。
晚晚，我來給你贖罪。
----第五位麵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