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重逢
眼前的男人一身西裝，剪裁得體，仿佛每一寸布料都精心計算過。雖然已經是不惑的年紀，身材管理的卻絲毫不比年輕人差。
他穿著深藍色的西裝外套，裏麵是一件潔淨無瑕的白襯衫，領口整齊地係到頂端，領帶是精心挑選的，與外套顏色相互呼應卻又略有差異，細節之處彰顯品味。
他驚訝地看著程蘇亦，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與複雜的情緒。
那身剪裁得體的西裝似乎在這一刻也無法掩蓋他內心的波瀾。
他的瞳孔微微震動，嘴巴一張一合，想說些什麽卻開口又說不出任何的話來。
“你是...蘇蘇...？”
他磕磕巴巴地說出這一句完整的話，隨即又搖了搖頭，仿佛在否定自己方才的猜想。
她怎麽可能是程蘇亦。
程蘇亦早就離開這個世界了。
程蘇亦看向他的眼神也微微顫抖著，放在草地上的雙手忍不住的顫抖，就連身體都無法控製地發抖。
而後，她像猛地反應過來似的，連忙移開了視線，轉過身假裝起身，實際上早已經用手背擦去了眼角的淚水。
眼前的人，是她的爸爸。
可她不能相認，也不能露出破綻。
程蘇亦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指甲深深地嵌入拇指的肉中，隻能用疼痛來提醒她保持冷靜。
她望向程漸，輕輕地露出一個微笑。
程漸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女兒長得一模一樣的女性，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去。
“很抱歉，我失態了。”程漸為自己剛才的打量而道歉，“因為你...長得很像我離世的女兒。所以真的很抱歉。”
程蘇亦聞言，心中五味雜陳，但她表麵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
“沒關係，先生。這樣的誤會也很常見。或許，這就是緣分吧。”她輕輕地說，聲音溫柔而富有磁性，仿佛能撫平人心中的褶皺。
程漸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感，既有對逝去女兒的深深懷念，也有對眼前這個女子的莫名親近感。
聽到她的聲音，程漸更是迷茫地看著她。
她的眼神、舉止中都有著更多與女兒相似的痕跡。
“或許，我們可以認識一下嗎？”程漸試探性地問道，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渴望。
程蘇亦一怔，帶著對許久不見的親人的眷戀，她點了點頭。
小女孩在草地上奔跑，性格開朗的她很快就交到了新的朋友，在花園裏和新朋友們玩得不亦樂乎。
程蘇亦和程漸坐在一旁的長椅上，程漸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小女孩，眼中充滿了對往昔的懷念。
“因為很久沒有見到女兒的麵容了，所以留下您希望可以多聊聊天。”程漸有些抱歉的開口道。
“沒關係的，我理解為人父母的感受。”程蘇亦默默握緊了雙手，鼓起勇氣看向程漸。
這三年，他似乎過得格外辛苦。
本來保養得很好的臉上，現在卻多了很多細紋，眉間盡顯愁容，連背影都不再如以前那般挺拔。
“我女兒和你應該是同歲，也是個非常貼心溫柔的孩子。”
程漸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仿佛每說一句話，都在揭開他內心深處那道未愈合的傷口。
“她和她的媽媽就是我活在這個世界上幾十年，得到的最美好的寶物。她們母女二人總是那麽善解人意，也那麽的相像。”程漸垂下頭，眼底都是悲傷的色彩，“曼曼身體不好，我一直很注意她的身體，可我怎麽都沒有想到，最先離開我的...居然是我的女兒。”
程蘇亦聽著，眼眶不禁微微泛紅。她努力不讓自己的情感泄露，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用眼神傳達著理解和同情。
“我知道蘇蘇已經離開了，但是剛剛看到你還是有些驚訝。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人。”程漸努力撐起個笑容，抬頭看向程蘇亦的眼神中仍然充滿了顫意。
“如果她還活著的話，一定希望您和您的夫人忘記她，照顧好自己，彼此之間相互支撐著，幸福地活下去。”程蘇亦的聲音有些顫抖，借著這個機會，想要說出自己的想法。
“是嗎。”程漸笑了笑，像是想到了什麽，眼神又變得茫然，“蘇蘇那孩子，一定希望我們永遠記住她的。她是很怕孤單的一個人，沒有爸爸媽媽陪著的道路，一定很害怕。”
“...”
程蘇亦再也忍耐不住濕潤的眼眶，她突然轉過身去，用力地睜大著雙眼，不想讓眼淚落下。
“那...今天怎麽會出現在醫院裏呢？是身體不舒服嗎？”程蘇亦問道。
“是我夫人，她最近身體不太好，醫生建議她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程蘇亦一聽，緊張地握緊了雙手，喃喃道：“身體不好？”
“嗯。我夫人一直不能接受女兒的離開。其實一開始，我擔心她承受不了女兒的離世，會刺激到她的身體，所以一直瞞著她，沒有告訴她女兒已經不在了。”程漸緩緩說道，“可是母女連心，可能她一直都知道女兒離世的消息隻是不願意接受吧。”
“然後呢？”程蘇亦急切地問道。
“半年後她主動戳破了這個謊言，整體開始以淚洗麵，幾乎是住在醫院裏了。”程漸麵色顯得有些疲憊，“大概幾個月前才漸漸走出來，每天也沒有那麽鬱鬱寡歡了。她很喜歡這孩子，所以我想著帶她一起來看望曼曼，可能曼曼會更開心。”
“...”
聽著媽媽為她受的苦，程蘇亦心裏很是內疚。
“她在哪個病房呢？”
程漸微微頓了一下，說道：“不好意思，因為我擔心曼曼看到這麽相似的臉會再受刺激。如果可以的話...”
“我明白，我隻是今天來醫院複查，平時不會出現在醫院的。”程蘇亦連忙說道。
程漸這才放下心。
兩人看著遠方都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默，直到小女孩玩累了，才走過來要求叔父抱。
程漸抱起她，然後站起身，看著程蘇亦說道：“很感謝你可以聽我說這些話，希望你也可以幸福快樂。”
程蘇亦微笑著看著他。
“我就先離開了，希望我們有緣再見吧。”
“好。”
程蘇亦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沉思片刻，站起身後悄悄跟在了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