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把妙音給我
雲乾行事不似雲玦這樣低調,一件芝麻綠豆的事情,恨不能轟動到全世界都知曉。在場的所有人,幾乎多數都認識他的麵孔,所以在他出場的瞬間,就引起全堂側目。
與之相伴的,還有他身邊的五皇子雲燮。
在京城的上流之家,雲燮的知名度比雲乾還要高些,他無望於皇位,整日留戀於街市煙柳之地中,想不被人知曉都難。
兩位皇子大駕光臨,一些人已經離席,開始將他二人團團圍住,假意奉承以攀關係。
即使被人群一圈圈包圍,雲乾臉上還帶著和煦的笑意,一如他為世人營造的完美假象。
身為皇室,臉上或多或少,都帶著濃厚的胭脂與沉重的麵具。
他們需要偽善,來為自己捏造一個世人喜愛的形象,這樣才不會遭人詬病,遺臭萬年。
從通義上來講,每一位皇室都是偽善者,除卻她身邊,被父母保護在象牙塔中的安寧公主。
雲乾摘下麵具後的青麵獠牙,她一分未差的收入眼底,那麽貌似怯弱的雲玦呢,他沉厚的麵具下,會是怎樣的模樣?
蘇染夏低頭思索時,側頭望了雲玦一眼,隻見他目光如炬,一雙星眸緊緊地盯著被人群擁簇的雲乾。
那雙眼眸在這一瞬間,竟與記憶中,灑滿碎光的眼睛那麽相似,皆帶著蓬勃的野心,與雄姿英發的凜人氣勢。
蘇染夏愣了半響,見雲玦即將扭頭,連忙又撇開眼光,心跳如鼓,就懷揣一隻受驚的小鹿。
剛剛那是什麽,雲玦怎會露出這樣的眼神……
莫不是,他也窺視著王座不成!
她被自己的猜測驚到,就好像你無比堅信自己的世界,卻發現自己隻存在於顛倒的幻境中。
搖了搖腦袋,將腦海中奇怪的想法趕走,再去望雲玦時,他臉上的表情已經恢複如初,病態,懦怯。
雲玦鎮定地像一座久恒不變的雕塑,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她晃眼而過的錯覺。
即使他已經恢複成熟悉的模樣,她依舊是抗拒不了,那扇被她戳出一個小洞的紙窗。
這時,樓下喧鬧的聲音安靜下來,蘇染夏定心看去,雲乾不知對身邊人說了什麽,讓人群甘願散去回到自己席位上。
雲乾眼睛朝這裏望來,雖然麵前有竹簾遮擋,但蘇染夏知道,他已經發現他們了。
果不其然,雲乾腳步沒有停頓分毫,側頭向雲燮低語幾聲,就抬步向樓梯走來。
樓梯前守著的小童,即使見二人器宇不凡,依舊盡心地攔在二人麵前。
可他還未開口,就被雲乾身後跟著的隨從推開,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他身邊另一個小童見了,揮起拳頭向侍衛打去,蘇染夏捕捉到雲乾臉上的不悅,心裏正感不妙,那小童就被林涵拽進懷裏。
林涵笑著與雲乾說了幾句,這裏雖聽不清楚,但就嘴型來看,應當是同雲乾道歉。
雲乾點頭輕笑,帶著雲燮走了上來。
因二樓還未開放,所以幾人也不忌諱什麽,便也就沒有將門帶上,由此倒是便宜了雲乾,讓他們暢通無阻地走了進來。
雲燮手持一柄扇子,扇子上畫著春日桃花,妖灼的嫣紅襯著眼裏春意,倒是格外的允恰。
“沒
想到,這地方倒是挺別致,若是配上幾位美人,那就更好了。”雲燮搖著扇子,四處晃腦,桃眼一望過來,便‘咦’的一聲。
“皇兄,我說美人在哪裏藏著,原來是藏在這裏啊。”說完,他人還未有反應,自個倒是先樂了起來。
安寧公主猛然站起,指著雲燮的鼻子說道:“五皇兄你要是再這樣**詞穢語,當心我告訴寧貴妃。”
世人皆知,五皇子誰也不怕,就怕自己的生母。即使在天王老子麵前,他也依舊敢作出吊兒郎當的樣子,但對於寧貴妃,他就乖得像幾歲是孩童似地。
蘇染夏曾經也見過寧貴妃幾麵,直到現在,她也不得不驚訝。
豺狼與狐狸的生母,怎麽會是一隻溫婉可人的玉兔!
寧貴妃是宮中,從始至終,對她表意如一的人,或許雲乾還有幾分孝心,沒有讓自己與她做多接觸。
但即使從此,當雲乾告訴她自己暴斃時,寧貴妃依舊是抹著眼淚,哭了好一陣子。
如此善良無防的人,想來若不是靠著家中雄厚的勢力,也不可能盛寵幾十餘年。
關於告狀的事情,安寧公主似乎是駕輕就熟,所以當她說完這句話後,雲燮雖麵露惱怒神色,但那張嘴卻老實了許多。
雲乾走到蘇染夏麵前,彬彬有禮的拱手說道:“我不請自來,蘇小姐應當是不會介意吧。”
他暗自瞥了一眼,這個病秧子的出現,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蘇染夏頭也不會,自顧自地端起茶杯,悠哉喝上幾口,才作答道。
“三王爺臉皮這生的厚,縱然染夏介意,那又有何用呢?”
以往,她當著這麽多人麵給他難堪,即使不會當場翻臉,雲乾的臉也會憋成豬肝色。
可此時,他眼裏笑意為減半分,一雙狹長的眼睛含著水意,直直望著她。
蘇染夏心裏升起危機感,反常即是妖,雲乾這個樣子,怎麽看都有問題。
“識香閣的二樓並未對外開放,二位若是想要看歌舞,勞煩樓下請。”蘇染夏冷冷地說道。
雲乾指了指樓下,眼睛移也未移的看著她,問道:“你認為樓下這個樣子,我們還可能下去嗎。”
的確,雲乾與雲燮一出,樓下的眾人再無心於台上表演,皆偷偷地打量二樓給阻隔的包廂。
二樓不是未有開放嗎,怎麽三王爺卻是上去了?
眾人現在已是議論紛紛,若她此時執意讓雲乾下去,指不定他會說識香閣什麽壞話。
那些人已經被利益衝昏頭腦,對雲乾的話馬首前瞻,他若是表現一絲不滿,他們一準盡心盡職地漫罵識香閣,恨不能把房簷上沾著的灰塵,也揪出來指責一番。
這個酒樓花了自己不少功夫,絕不可以因此,毀於一旦!
雲乾笑看著她,見她沒有了反駁的話,便厚著臉皮在一旁坐了下來。
蘇染夏見狀很是後悔,之前怎麽沒叫人將餘下的凳子,全部收走
雲乾和雲燮同安寧公主一樣,遇見雲玦不是嘲諷就是無視,兩人見了雲玦招呼也不打一聲,就徑直坐下。
包廂安靜了一會兒,樓下被打斷的表演,就繼續開始了。一個個水靈靈氣質脫俗的姑娘,皆飄然而上,向眾人展示自己的才藝。
後麵的姑娘一個比一個漂亮,精心打扮後的樣子,更是讓人將眼睛都黏在她們身上。
沒多大一會兒,所有人都將半路殺出的皇子遺忘,聚精會神地看著台上的表演。
壓軸的是三位名媛與妙音,妙音伴隨著會樂器的耿靈雪最後出場,李玟珊與辰千墨先行上台,一個動一個靜,看得人們如癡如醉,連連拍手叫絕。
識邊天下女子的雲燮,搖了搖扇子哼聲說道:“嗯,不錯不錯,還算入得了眼。”
蘇染夏冷笑一聲,這樣才貌兼備的女子,你都隻用‘還算’二字形容。
那該是有多絕色,才能讓你老滿意。
李玟珊與辰千墨表演完,看台下男人的傾慕與女子的妒恨,就可得知這場初演已經成功了。
蘇染夏心底歇了口氣,隻要後麵雲乾不鬧事,識香閣的生意就算是有了著落。以‘脆香居’的收益來看,識香閣的財源隻會多不會少。
接下來,就在眾人覺得初演落幕時,一聲清脆的琴聲震響天際,那琴聲停頓了半刻,正待眾人摸不著頭腦,它又陡然響起,如激流,如風嘯,直直擊中心裏。
妙音黃鸝般的聲音響起,婉轉悲戚的聲音,與激昂的琴聲配合完美,仿佛為眾人勾勒出,沙場上的肅殺與情仇。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牢牢地盯著台上並蒂蓮般的佳人,沉醉於美妙的樂曲中,不肯醒來。
等兩人一同上台,蘇染夏才發現,妙音與耿靈雪的氣質是這樣相似,兩人皆帶著天然而成的靈氣,宛如上好玉石一般晶瑩剔透。
這會兒,雲燮再說不出什麽閑言來,他將扇子收起,在座椅的扶柄上拍打,兩眼緊閉聽得入迷。
一曲過後,雲燮睜開眼對她笑道:“唱歌這個女孩叫做妙音吧,不錯,蘇小姐是否能賞個臉,將她轉交於我。”
他話音一落,蘇染夏就皺緊了眉頭,這話說的輕佻,似乎妙音不是人而是物件,可以隨意地轉讓給別人。
她還沒有發作,安寧公主就受不住了,妙音是她與蘇染夏的朋友,怎麽能容忍別他如此不敬。
“你想都莫想,你若是敢動妙音一根寒毛,可就不是被寧貴妃打屁股那樣簡單了!”
雲燮氣結,這小妮子敢這樣不給她顏麵,皇宮裏和他處處作對也就罷了,出了宮反而更囂張了。
她也不想想,在宮裏有皇後母雞似地護著,在京城可就是他的天下!
“你!”雲燮將手中扇子一甩,怒意高漲,正準備將皇妹訓斥一番,就被身旁的雲乾攔住。
“不要無禮。”雲乾眼眸黑沉,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雲燮被他一攔,氣昏了的大腦清醒過來,瞥見她身後的雲淩,慶幸自己沒說出過分的話來。
這雲淩可是父皇的人,他若是敢教訓雲嫣兒,父皇回頭肯定會教訓他!
雲玦默不作聲地望著雲乾,他攔著雲燮,看似關心自己的兄妹。但眼裏深藏的厭惡,卻暴露了他心裏的真實想法。
寧貴妃雖盛寵多年,但因與世無爭的性子,受了不少其它妃嬪的氣。而那些妃嬪,皆是皇後陣營下的人。
“五王爺,妙音是我們識香閣的人,她可不是什麽歌姬舞姬,請王爺還是自重為好。”蘇染夏輕飄飄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