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犯

第22章 1

夜的寂靜在天亮的時候竟守不住貞節了,在陽光的**下,她竟是那樣的浮躁不安。

幾個女人偷偷的又幹起了老本行。天沒亮那些女人就溜出窯去場裏裝車,開始有人以為她們來的早,後來知道其中的奧妙,村裏一些男人就罵,罵得特別難聽。她們不敢再來這麽早的幹活,她們早早的出來躲到山上,等上班的人來了,她們就偷偷地插進人群。她們晚上在窯裏掙了錢,白天還有人給她們裝車拉車,她們也可以像犁花一樣不勞動,站在一邊說閑話了。村民們剛來場裏的那種稀奇勁沒有了,她們學會了偷懶,學會了怎樣招惹場裏的職工,把他們使得團團轉,又使他們高興。有人在磅上想出了主意,她們把重車放在磅上,腳踩在地上,偷偷的撐車轅加重量,或者站在磅角添重量,過磅的是老槍,這是老k給他尋的好活兒,他坐在這裏和場裏的職工每月掙一樣多的錢。有些女人熟了,放下車子到磅房來,熱了她們解開衣扣子,敞開胸露出耀眼的大**,看得老槍心裏癢癢的,有膽大的就說:“小弟弟,渴不?嫂子這裏有水水……”他知道她們和他開玩笑,就去抓她們的**,有人拉車來了,她們就不敢再騷情,她們這樣的逗他玩,隻想讓他給她們多記些分量。

憨二老婆是這裏最騷的女人。犁花長得很漂亮,自然有人給她拉車裝車,不出力也能掙下錢,她長沒長相,身上又少了很多女人的味道。以前她晚上找他們,那是他們饑不擇食,現在場裏來了這麽多女人,比她年輕漂亮的多得是,相比之下,她就失去吸引力,她得靠自己的力氣掙錢,她嫉妒她們,罵她們,照樣沒有男人給她幫忙幹活,她瞅準了雙拐老槍,她想在這裏撈到更大的便宜,隻要老槍給她使了心眼,她一天不幹活照樣能掙錢,她們跑得再歡,也沒有老槍的筆尖歡。

老槍是這裏最年輕的職工,聽說也是花花案,她想犯這種案的人有幾個能沉住氣的?如果能沉住氣,就不會呆在這裏了。她又去找老槍,她要換衣服,給老槍說:“不要看,我要換農服。”老槍就不看她磨磨蹭蹭半天換了衣服說:“好咧”老槍不看,他沒那份兒心思,就是那些小姑娘在這裏換衣服他也不看。她們在這裏換衣服,存東西是對他的信任,他怎麽會做那種下流之事。

憨二老婆見沒招,就穿著單薄的衣服蹭他的肩,說:“我這裏癢。”老槍就把手塞到她背上去抓,她說:“我前麵癢。”他就在她的胸上抓,他對她決無非分之念。

憨二老婆說了:“你猜我多大,你比我小不了多少,最多小五六歲。我麵老,其實我才三十出頭,正是女人的好時候。”

老槍看著磅不和她說話,他對工作極認真,從來沒有出過差錯,不論她怎麽說,耍什麽花招,他注意力都放在這磅上,他也和她開玩笑,但過分的玩笑他不開。

有人眼裏鑽了東西,跑過來讓他吹讓他取,他小心的幫忙,從來不敢冒失一步。他越是這樣,那些大膽的娘們就越愛和他開玩笑,時間長了,他喜歡她們到這裏來存衣服,放東西,聊天。憨二老婆來的次數越來越多,讓他幫忙的事也稠了,她說:“我胸口慌得很,你摸摸,像有啥病?”

老槍就摸了說:“沒病,有啥病?”

她就笑。她趁老槍看磅時就偷改她名下的重量數字,老槍翻臉弄得她很難看,就沒趣地走了。

他知道她還會來,她在他麵前很騷情,也怪他,他給她吃了幾個肉夾饃,她說很少吃這麽肉香的食物,她吃了老槍的饃,就認為老槍想要她,老槍給她翻臉使性子,她從來不生氣。她趁換衣服時偷親過老槍的臉,老槍捏著她的臉蛋鬧,她就告槍說:“你不嫌棄我,我晚上到你窯裏去。”老槍聽了就臉紅,覺得很恥辱,推她一把說:“你以後少在我跟這丟人事,我恨你們。”她感到奇怪,後才知道,老槍在這方麵受過刺激,這事似一塊的鐵塊,他不敢觸摸。以後就很少有人在他麵前提這事,隻要這事,他可以和她們隨便的開玩笑,女人們摸著他的脾性,就和他在一塊嬉笑取樂。

“你不要怕她們,你越怕她們,她們就越愛和你開過分的玩笑。”黃妹給他說。

老槍說:“沒事!我知道。”在這些人中惟有黃妹不和他開玩笑,他更喜歡和她多呆一會兒,黃妹每次匆匆而來,匆匆而去,跟他說話就臉紅。

黃妹說了話就走,長辮子一甩沒了人影,他把頭伸出窗外看她,要過磅的人過來就喊:“看,看到眼裏就拔不出來了。”

是犁花嫂子,他看了刻度喊:“1050”。

“咋這麽多?”

老槍說:“你看你裝了多少。”

犁花跑進磅房來看說:“你喜歡黃妹,我給她去說。”

他說:“咱這樣誰能看上?”

犁花說:“甭急!有空嫂子給她說。”

老槍臉一紅說:“不用,不用。”

犁花走到磅窗口說:“給嫂子多記些,嫂子給你實行三保,保成,保娶,保生兒子。”

老槍臉色臊紅說:“我不談,你說了我也不談。”

犁花罵他:“沒出息的東西!”

黃妹又來了,給他手中塞了件軟軟的東西,她說:“你甭看,等我走再看。”

他聽她的話就沒看,手在撫摸卻要看。黃妹把長辮甩在身後跳出磅旁拉車跑了,他打開一看,是一個軟墊。上麵繡著幾朵梅花,兩隻相思鳥坐在梅枝上竊竊私語,他撫摸著舍不得把它坐在屁股下,他把它放在窗台上,壓在胳膊下,細細地品看,細細地琢磨。

黃妹不再進來,幾天沒和他說話,低頭把車拉上磅,又低頭拉,車走。他心裏慌亂,黃妹已好久沒來他這裏了。一些女人來了,他再沒心思和她們逗趣,她們看見那幅繡著梅枝小鳥的墊子搶著要看,他抱在懷裏,她們就搶過去互相傳看,笑他。黃妹拉車來了,他感到很羞愧,想搶回來卻無能為力,幾個女人就追問他,“誰繡的?誰繡的……”

黃妹把車拉上磅,還沒等他報重量就拉跑了。

憨二老婆說:“怪不得你這幾天鬼鬼祟祟,對嫂子們越來越淡了。”

“沒有的事。”

她們不放過他,一定要他說出眉眼來,他不說,他們就抓他的癢癢,他笑傻了,流了淚就是不說那繡花的人,黃妹拉車過來,有人喊她過來幫忙,脫老槍的褲子,黃妹嚇跑了,她們都笑了。

憨二老婆問:“你到底說不說?你不說我們真敢脫你的褲子。”

老槍說:“饒了我吧,我不能說,人家送我,我咋能出賣她呢?你就是真把我褲子脫了,也不頂用和你男人一樣,沒啥好看的。”

有人真動手要脫。他不笑了說:“來,我來脫,讓你們看個夠。”

她們覺得沒了興趣說:“算咧,算咧,我們也不想看你那黑。幹活走,少拉一回,這吝嗇鬼也不會給咱多記。”

老槍說:“給你們每人多記一斤。”

她們說:“把那一斤留給那女人吧,我們不沾你的光。”

她們走了,黃妹來了。她說:“她們那樣整你,你就說了怕啥?”

“我不能說,我咋能出賣你?”

她問:“……你咋不坐它呢?”

“我……舍不得。”

“你要喜歡,我再給你繡一個。”

老槍說:“不、不要咧,你白天幹活,回家就晚了,再給我繡這,太苦你了。”

“那是尻子底下墊的,不是看的。”

他說:“我舍不得坐它。”

黃妹說:“你真傻。”

晚上,他失眠了,他枕著這繡著梅花小鳥的軟墊怎麽也睡不著。那是他當上過磅員不久,一個姑娘羞羞答答地站在他的磅房裏,手裏捧著一身洗得幹淨的衣服,她低著頭說:“這是你的。”

他接過一看是自己的,他問:“你在哪兒揀到的?”

她說:“那天晚上,你送我……”

他突然想起藏在床下的那個小女孩,他不相信眼前的姑娘竟是那個女孩,他說:“你……你不是……”

她說:“我就是。我叫黃妹,是你和那個老頭救了我,我一來就認出了你。”她講得坦然,沒有一點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