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邢府
說話的人自然是那個跟隨邢昭雲籍沒抄家而來的太監左豐。
原來這太監本在巷外等待,見禦史中丞之子張才學氣衝衝趕出巷,細問之下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心想,禦史中丞張望張觀遠平時沒少給他這個小黃門送禮,眼下他的兒子受了委屈,自己若能幫他兒子出一番頭,他張觀遠自然還得“孝敬”自己。
打定了這個主意,左豐來到蔡府,卻看到邢昭雲摟著罪臣之女,於是開言嘲諷。
邢昭雲湊到蔡文姬耳邊,小聲說道:“我要你做的事情,就是拚命掙紮,快。”
蔡文姬一愣,她原本以為邢昭雲和那張學才一樣,是覬覦自己的身子,卻不曾想邢昭雲要自己做的,竟然是如此簡單的一件事情?這個人,這個人還真是特殊。
蔡文姬不斷掙紮,邢昭雲這才放開他。
邢昭雲故作尷尬:“大人,讓您見笑了。”
邢昭雲心計深,最善於應變,他這樣做,是故意給左豐看的。
他自然知道左豐背後的人是十常侍,十常侍嫉賢妒能,生怕有人威脅到他們的地位,而自己剛剛大破黃巾軍,又稱有治療祥瑞的辦法,這要是成了,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可就指數上升。
這種人在十常侍的眼裏,那豈不是眼中釘?自己露出好色一麵,是故意漏個把柄。
畢竟他現在一沒實力,二沒人脈,早早暴露野心,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恰巧此時羽林軍已經抄家完畢,回來報告。
邢昭雲心想這麽快,這蔡邕家裏還真是沒什麽資產。
他對羽林右監說道:“很好,登記在冊,我與宮中這位大人有話要談。”
兩人借一步說話,邢昭雲作揖道:“大人,蔡邕家產著實少了一些,現在就你我二人,我有些貼心的話講。”
“你說。”
“此次籍沒抄家,所得財產目錄,必需經過大人過目,大人說抄了多少就是多少。此外,天家賞我百金,我正愁沒這個機會結識大人您。小人願意拿出五十兩黃金,孝敬您老。”
“哦?”此話卻是出乎了左豐的意料,左豐本想好好教育邢昭雲一番,卻沒想到邢昭雲如此上道。
這五十金,比那張觀遠這幾年來一共送的銀子都多,這邢昭雲,真是個好苗子啊。
“邢大人,似你這等忠臣良將,真是古今少見,等我回去,自在常侍以及天家麵前替你美言。”左豐笑道。
正是吃別人嘴軟,拿別人手短。
邢昭雲心中卻在想:小子,就讓你高興幾天,我的金子可不是白拿的,我定讓你十倍百倍地償還回來。
“大人客氣。”邢昭雲笑眯眯地說道。
“邢大人在此稍後,我先回宮一趟。”左豐說道。
左豐並未麵見皇帝,而是先到了十常侍之首張讓府邸。
原來果真如邢昭雲所猜測的那樣,這左豐名為陪同,實則監視。
一見到張讓,左豐就說道:“爹,您讓兒臣跟著那邢道榮,兒臣去了。”
“既然已經回來,想來你有所見,他是個什麽人?”張讓問。
“這小子看起來淡泊名利,實際上是個貪財好色之人,他覬覦蔡邕女兒的美色,竟然當著羽林軍的麵戲弄,被兒臣撞破,說願意拿出二十兩金子孝敬兒臣,兒臣於是馬上來稟報,這二十兩黃金,兒臣孝敬給您老人家。”
張讓哈哈大笑了起來,連說了三個好字,又說道:“貪財好色最好,我還怕他是什麽正人君子,現在看來,不過也是道貌岸然之輩,如此甚好,為父也不缺這二十金,去庫房領三十金,連同這二十金,湊個半數,一塊賞給他,就說是我給的。”
“領命。”
“再選十個歌姬舞姬,一並送於他,他在京師沒有府邸,就讓他暫且住在蔡府,聖上那邊,我會去說。”
“那蔡文姬那邊?”
“讓邢昭雲自己處置。”張讓說,“但要告訴他低調些,當著別人麵,多害臊。”
張讓心情不錯,他本以為邢昭雲將蔡邕打入大牢是以進為退,現在看來,這小子沒有這個頭腦。
他最喜歡的就是貪財好色之輩,這樣的人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反而如果他能治好那條破魚,那麽這小子還真值得拉攏拉攏,為己所用。
左豐心情就更好了,他本就昧下了三十兩黃金,如今又讓他去庫房領三十金,自己再昧個二十金,自己白得五十金,天下喜事也莫過於此。
至於蔡邕府邸抄來的家產,就全部衝入皇帝內庫,到時候,皇帝說不定還會賞賜他。
晚上,邢昭雲看著大門上的門匾陷入了沉思。
短短幾個時辰內,“蔡府”兩個大字就變成了“邢府”,而他的旁邊,羽林軍端著一個木盤,裏麵是整整七十兩黃金,其中二十兩,是張讓賞賜的。
更要命的是,院落內十個舞姬穿著清涼,正跳著舞。
“邢大人,您還要站在這裏多久,要不然我給您找個坐具,您坐著看吧。”羽林右監忍不住問道。
“唉。”邢昭雲歎口氣,“你覺得我像是個好色之人嗎?”
右監心想,你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也不知道是誰白天就戲弄別人來著。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邢大人。”右監回答。
“行。”邢昭雲說,“把這四十金收起來。”
“四十?”右監說,“大人,這裏不是七十?”
“七十?”邢昭雲說,“我隻看見了四十,剩下的三十我沒看見。”
羽林右監這才明白了邢昭雲的意思,忙說道:“多謝邢大人,還不過來謝過邢大人?每人一兩金子,收起來,不要太招搖。”
羽林軍雖然是皇帝統領的親軍,月俸雖高,但也就五十斛,換成銀子,一個月撐死也就三兩銀子,這邢大人一賞就是小四個月的月俸,眾人怎能不激動。
“多謝邢大人。”眾人喊道。
“無妨,你們自己安排,我就進去了。”
邢昭雲心想,蔡文姬暫且被自己“軟禁”在邢府。
當務之急,還是要治好皇帝的那條破魚,要不然眼前的這一切,都是過眼雲煙,倘若真治不好了,自己也得早早想個退路,看看跑到什麽地方合適。
他從院中走過,想著再去找找那抄家沒被抄走的書籍,有沒有關於農業方麵的書籍。
可剛走到一半,卻不由被舞姬所吸引。
“邢昭雲啊邢昭雲,你不能這麽墮落……算了,看看也無妨,帶著批判性的眼光。”
“邢昭雲啊邢昭雲,該找找書了……算了,再看五分鍾也不礙事。”
“不能頹廢下去了,眼下還有危機尚未除去……算了,最後看十分鍾。”
“你的好色隻是偽裝,你怎麽能如此沉迷呢……算了,就當放鬆了……”
看著舞姬們的身姿,邢昭雲忍不住脫口而出:“真是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
“太祖不貪美色,日勤讀書,出口成詩,文采斐然。”——《太祖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