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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這一日,阿宴正在房中陪著兩個孩兒玩耍,如今兩個孩兒已經學會了許多本領,諸如對著你撓著兩隻小肥手抓啊抓,除此之外,他們已經學會了翻身。
於是每每阿宴坐在榻邊,就看著兩個胖乎乎的小家夥,穿著圓滾滾的,就那麽翻來翻去,有時候兄弟二人都朝一個方向翻,就如同兩個滾動著的團球一般。有時候呢,他們竟然都向中間翻,就這麽碰在一起,或者你碰到了我的腳丫子,或者我踢到了你的小肚子,一個不好,說不得就打了起來。
子柯活潑,拳腳也愛動,扯起子軒的金鎖就開始拽啊拽的,別看子軒平時是個安靜的,可是打起架來也不遑多讓的,當下也是使盡吃奶的力氣去夠子柯的小嘴巴。
如今兩個小家夥的指甲都硬了起來,若是真撓到了,那是難免留一條紅印的,阿宴每到這個時候,隻好忙去握住那綿軟胖乎的小拳頭:“子軒乖,不可以打哥哥的。”
可是有時候,還真是看不好,一個不注意,不是你撓了我,就是我撓了你,或者是哪個自己撓了自己。
有一次,容王回到家就看到他兒子子柯那白胖的臉上一個紅印,頓時沉下了臉:“這是怎麽看的?”
一時那奶媽都嚇到了,忙低著頭跪在那裏。
阿宴從旁,淡定地道:“你也別怪別人,要怪就怪你兒子自己吧。”
也不知道這兩個小家夥像了誰,小小年紀,一個比一個暴力,打起架來跟不要命似的抓來撓去,連踢再打的。
容王見阿宴一副淡定的樣子,倒是蹙眉了:“你平日裏不是最疼他們麽,怎麽如今都成這樣了?”
說著,他憐惜的摸了摸子柯白胖的小臉蛋,吩咐道:“請歐陽大夫。”
阿宴頓時無語,隻好道:“左右近日你也不上朝,不如今日你就在這裏看他們一會兒吧。”
容王別了阿宴一眼,那一眼裏難得的有不滿:“好。”
於是當日,容王親自教導兩個娃兒,他先將兩個娃兒放到那裏,便開始拿了一本三字經為他們朗讀。
他的聲音清冷好聽,讀著三字經的時候,朗朗而來,富有節奏感,別說兩個娃兒,就是阿宴從旁聽著,也覺得喜歡。
不過,阿宴納悶地看著榻上的那兩個:“他們能聽懂嗎?”
容王此時讀到了“群弟子,記善言,孟子者,七篇止”,此時聽到阿宴這麽說,略一停頓,瞥了她一眼:“阿宴,如今本王讀著,雖則他們聽不懂,但時日久了,潛移默化,也會學會一些的。”
當年他就是這樣的,時常聽著皇兄讀書,自然就學會了。
不過呢,容王自認自己確實一個記憶超群的天才,有過目不忘過耳不忘之能。
他低頭凝視著那兩個阿宴為自己孕育的骨血,眸中是濃到化不開的疼愛。
“不知道他們二人能有我幾分才智?”容王疑惑地低喃道。
阿宴聽到這個,頓時有些想笑,其實她是素來就知道容王之才,他是三歲便能將諸子百家倒背如流的,這樣的人,確實沒幾個能及得上的,隻是如今對著三個月大的娃兒在那裏念叨這個,竟是覺得自己舉世無雙了,那兒子也該舉世無雙,阿宴不想笑都不行的。
容王不滿地別了阿宴一眼,道:“看來將來兩個孩子讀書的事兒,我總是要多操心了。”
又諸如把肥嘟嘟的腳丫子逮到自己嘴裏賣力地啃著,吃得口水直流,好像那小腳丫是多麽美味似的。
阿宴越發笑出聲來,點頭道:“殿下,你自小天資過人,那都是人所共知的,阿宴愚鈍,自然是沒法和你比的。如今你在這裏教兩個孩兒讀書,我且去取些糕點來給你吃。今日個特意為你做的新花樣,你看看喜歡嗎?”
容王點頭:“嗯,你去吧。”
說著,他拿起那本三字經,又開始念了起來。
其實三字經他自然是能倒背如流的,不過此時他就是要做出讀書的樣子來,這樣子兩個娃兒看到,才能知道這就是讀書。
他這邊正讀著呢,就見兩個娃兒用晶亮清澈的眸子好奇地打量著他,他頓時笑了。
一邊讀著,一邊彎腰過去,揉了揉兩個小家夥毛茸茸的大腦袋:“乖,聽父王給你們讀書。”
說完這個,他重新坐好了,姿態優雅沉靜,修長的手拿著那書卷,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富有節奏地讀著那書中的句子:“除隋亂,創國基,二十傳,三百載,梁滅之,國乃改。”
讀到這國家基業等句子,他忽而想到,若是皇後這一胎生下來不是男兒,皇兄或許真得沒有機會擁有一個皇子了,若是那樣的話,這兩個孩兒中的一個,豈不是真得有可能登基為帝?
其實當過帝王的人,對於那在峰頂俯視萬民的滋味已經沒有什麽期待,他也不是很喜歡自己的兒子去做那帝王。
隻是如果真到那一步,皇兄沒有子嗣,那兩個人中必須有一個去繼承那皇位了。
他正這麽想著的時候,一抬眸間,便見兩個娃兒也不知道怎麽了,竟然打了起來。
原來這子軒正歪著腦袋趴在那裏認真地聽著父王講書呢,可是那子柯卻覺得當弟弟的擋了他視線,於是一把抓過來,就要將子軒推開。
子軒被子柯的小肥手就那麽抓住了頭上的幾根毛,他頓時惱了,握著小拳頭就揮舞向了子柯,子柯忙放開他頭上的毛,開始揮舞爪子去撓子軒……
於是,兩個不過剛學會翻身的兄弟兩,就這麽在榻上滾做了一團。
容王一見,大驚,他是沒見過這陣仗,不知道阿宴早已經看習慣了的。
當下忙俯身過去,先握住子軒的小拳頭,再按住子柯的小腳丫,可是誰知道這兩個小家夥都是不省心的,小拳頭被握住,人家就用兩個小肥腿兒拚命地踢騰,踢騰得那叫一個迅捷又生猛,就如同一個小陀螺在那裏轉悠著般。
子柯呢,小腳丫被按住了,人家瞪著那清澈的眼睛,對著他那父王就是狠狠的一下子。
容王感到痛意,不敢置信地捂住臉來,低頭擰眉望著兒子。
他的兒子,竟然撓他了?
他低頭看了看手,還出血了……
就在這個時候,阿宴端著糕點進了屋,一進來,便看到兩個兒子摟作一團,而她那孩子的爹,她那夫君啊,正捂著臉,一臉震驚地站在那裏。
她忙過去,放下糕點,一邊去分開兩個你拽我衣服我棌你頭發的小家夥,一邊問道:“這是怎麽了?這才多一會兒啊,竟然又打了起來?”
可是兩個小家夥手腳還挺有吃奶的小蠻力的,她看著愣在一旁的容王,著急道:“你還不趕緊過來幫忙!”
阿宴這麽一說,不但容王,外邊的丫鬟婆子也都進來了,上前幫著一起將兩個小家夥分開了。
最後阿宴抱著子軒,奶媽抱著子柯,容王站在一旁。
阿宴先檢查了子軒,發現他臉上並沒有什麽鼻青臉腫抓撓痕跡的,再看看子柯,卻見他也是完好的。
當下她鬆了口氣,一邊輕輕拍打著子軒的後背以作安撫,一邊轉首看向她的夫君:“今日這一場倒是還好,到底沒見紅……”
她話說到一半,頓時說不下去了,驚異地望著她的夫君,她那俊美清冷的容王殿下。
“你這臉上,這是怎麽了?”
他原本生得那般俊美無儔的,那肌膚以前是如美玉般,後來因著出去打仗的緣故,已經漸漸成了好看的麥色,不過不管如何,那都是個俊美男子啊!
如今呢,活生生地多了一條抓痕,鮮紅色的,看著真是瘮人。
阿宴呆望著他,想著這可比現在子軒臉上那一道要深多了,這,這,這……
“要不然請歐陽大夫過來看看吧?”阿宴抱緊了子軒,小心翼翼地道。
惹禍的子柯此時絲毫不知道自己幹了抓破父王這等“大逆不道”的罪行,還在那裏對著阿宴懷中的子軒伸胳膊踢腿兒的呢。
容王僵硬地搖了搖頭,淡淡的目光中有著危險的意味,就那麽看著子柯。
行啊,小家夥,父王算是記住了。
他走過去,從奶媽懷中抱過來子柯,挑眉,淡淡地道:“當日在你母妃肚子裏,那個踢父王的,就是你吧?”
第二日,容王在家裏閉門不出。
可是不湊巧的是,仁德帝要找容王商議這次秋獵的事兒,要敲定隨行的高門子弟名單,於是沒奈何,容王還是去了。
容王難得地坐著轎子去的,到了宮裏,也走了偏僻的路,一路直奔向了他皇兄的禦書房。
進了禦書房,仁德帝也是吃了一驚,擰眉看著弟弟臉上那一道紅痕,打量了一番後,他仿佛明白了。
當下別過臉去,捏著桌上的禦筆,淡淡地道:“你也悠著點吧。”
容王清冷著臉,根本不想提臉上的事兒,此時聽到兄長這麽說,不由挑眉,疑惑地道:“什麽意思?”
仁德帝無奈地歎了口氣:“這滿朝文武的,若是看到,像什麽話,便是撓,也不該撓臉啊!”
容王此時也是腦袋一時打結了,便沒好氣地道:“他懂個什麽,還不是逮住哪裏撓哪裏!”
仁德帝頓時氣結,放下手中禦筆,擰眉道:“你這……”
雖說夫妻二人蜜裏調油是好的,可是這樣也未免好了吧?
傳出去,實在是不像話!
他低咳一聲,這事由他來說,倒是有些尷尬,不過終於還是繃著臉道:“便是你們夫妻打鬧,原也該有個分寸的。你看你這臉上的傷痕,沒有個六七日是好不了的,這眼瞅著要出去秋獵了,你怎好出去見人?”
啊?
容王平生第一次,難以理解地望著他的皇兄。
“皇兄,你想哪兒去了?”
他擰眉,覺得自己還是得解釋清楚,不能讓阿宴平白被以為是個……咳。
容王一本正經地摸了下臉,道:“皇兄,我這傷痕,是你那寶貝侄子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