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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163.161.160.158. 9.6
卻說洪城的眾位官員,一個個整衣弄冠,乘著馬車,一大早就來到了洪城外的官道口那裏迎接,誰知道他們從天蒙蒙亮一直等到了日頭西落,都沒見這容王殿下的半個人影。
若是一開始便知道要等這整整一日,自然這其中有些人不會在這裏傻等,畢竟缺他一個也不缺,畢竟自己不是最大的那個官兒,幹了什麽偷雞摸狗的事兒怕被容王查到的也不是自己。
無奈的是,等待這個事兒,你最開始等的時候,原不知道要等這麽久,早間來了,以為等一個時辰總該來了,不知不覺等到了晌午,以為晌午過後總該來了。
等來等去,這個時候回去又怕萬一自己剛一離開這容王就來了,那之前的等待全都虧本,無可奈何隻能等下去。
雖說這洪城的冬日不若燕京城裏那般寒冷,不過幹站在那裏等著,也實在是難受,一天下來,大家都有些受不住了,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有信使傳來消息,卻是說,容王殿下早已進城了,已經安頓在一個宅邸裏了!
這消息一傳來,大家有的驚有的喜,也有的無奈至極!
當然更有人詫異,這容王走得哪條道,怎麽連個人影都不見?
就在一部分官員還在疑惑這件事的時候,有那機靈的,已經趕緊去打聽了容王所住的宅邸,要過去拜見了。
容王一行人走小道直接包抄著過去,大約晌午過後就進了洪城,並安置在一處府邸。
下車的時候,恰好兩個孩子都睡著了,看著懷裏的孩子睡得那般香甜安靜,阿宴舍不得叫醒,更舍不得將他交到別人手中,便幹脆親自抱著他下來了。
陳挽凝幫忙抱著一個,這也就罷了,別看她清淡優雅的樣子,可是身子骨倒是個好的。
隻是阿宴,如今可是懷著身子,又抱著這麽大一個兒子,那邊容王剛翻身下馬,一見此情此景,頓時擰眉。
他大步過來,就要從阿宴手中接過子柯,不悅地道:“你如今不比往日,何必這麽慣著他!”
說著,就要接過來子柯,子柯本來在阿宴懷裏睡得香甜,忽而被倒手到了容王懷裏,人家頓時不樂意了,在睡夢中皺著小眉頭,張開嘴巴嚎了幾句,順便那有力的小肥腿兒還猶如兔子一般蹬在了他父王的胳膊上,小胖手也握成軟乎乎的拳頭鑿向了容王的下巴。
一旁侍衛也都是剛下馬,恭敬地立在那裏呢,他們看著他們清冷高貴的容王殿下就這麽被一個小奶娃踢得狼狽不堪,頓時低著頭,拚命地作麵無表情狀。
可是唯獨蕭羽飛,竟然控製不住,大咧咧地在那裏笑了。
大家都聽到他笑了,惜晴也聽到了,惜晴狠狠地睨了他一眼。
蕭羽飛趕緊低下頭,一個聲響都不敢發出來了。
這邊容王一臉平靜地抬手,學了阿宴平日的樣子,輕輕拍打著兒子的後背,可是他依然鬧騰。
阿宴從旁看著心疼:“還是給我吧,他認覺,睡著的時候在誰身邊,醒來的時候還要誰的。”
容王淡挑眉看了眼阿宴,他哪裏舍得讓她受這辛苦,當下黑著臉,低聲對自己兒子威脅道:“再鬧,父王把你扔下去!”
阿宴頓時一呆,無可奈何地看著容王。
誰知道子柯在睡夢之中,經此一嚇,紅潤的小嘴巴吧唧吧唧地動了幾下後,竟然扭扭身子,就那麽冷靜了下來。
人家……睡著了。
容王滿意地點頭,嗬護地將子柯抱在懷裏,眸中帶著笑意,淡道:“走吧。”
阿宴忙跟上,一邊走在容王身邊,一邊小心翼翼地看向兒子,卻見人家睡得香甜,絲毫沒有被嚇到的樣子。
她再抬頭看看那當爹的,默了半響後,開始想著,難道有什麽樣的當爹的就有什麽樣的兒子?
或許,她以後也可以凶一點?
一時進了院子,卻見這是一個四進四出的大院子,一旁還有一個跨院,帶著一個後花園的。江南一帶的宅院布局和燕京城不同,燕京城的都是透著宏偉大氣,可是江南的宅院卻是精雕細琢,仿佛一個小家碧玉裝扮精致地立在那裏。
此時這宅院裏裏外外的都打掃得極為幹淨,還有一個麵生的丫鬟仆婦在那裏恭候著。
竟然不像是臨時落腳之處,倒像是早就安排妥當的。
阿宴有些納罕,看向一旁的容王。
容王抱著子柯進了正屋,淡道:“這是幾年前我路過此地便置辦下的。”
阿宴聽了,不免讚歎:“你那時候便有這等遠見。”
當下將兩個孩子都安置妥當了,阿宴這才打量著正屋,屋裏一樣擺設看得出都不是俗品,候在這裏的丫鬟仆婦也都是本份之人,看起來竟是用了心的。
用過午膳後,容王便攜手阿宴在這院子裏走動了一番,阿宴見這院子清雅幽靜,竟有幾分喜歡,偏生這後花園裏有一個池塘,池塘邊上種著幾株桃樹。
阿宴牽著容王的手,笑著走過去道:“等以後你我清閑了,我們便找這樣一處小院,兩個人帶著孩子就這麽過日子,那該多好啊!”
容王府自然是好的,可是那裏太大,大到有時候讓她覺得,不像一個家。
遒勁的桃花樹下,容王一身紫色修身長袍,清冷高貴之中自有幾分遺世獨立的灑脫。
聽到此言,他眸中泛起淡笑,點頭道:“好。”
其實當年路過此地,購下此宅,便想著,她是否會喜歡。
如今見她果然是喜歡的,他也高興。
當晚一行人歇息下,第二日陳挽凝便告辭,要去祖母家了,這邊阿宴自然是派了人將她護送到祖母家。
臨別之際,陳挽凝頗有些舍不得那兩個孩兒,特意來到了正屋裏抱了抱呢。
阿宴見此,便笑道:“你還是盼著明年開春吧,到時候我就抱著娃兒回娘家,天天讓你看個夠!”
陳挽凝是個性子沉穩的,可是聽到這話也臉上微紅,睨了阿宴一眼,笑道:“胡說什麽呢!”
一時送走了陳挽凝,容王便要帶著阿宴出去遊玩。雖說是冬日,可是這南方的景致卻依然別有一番意味。譬如樹上會依然掛著一點發黃的樹葉,不多,就那麽零星一點,含蓄隱約,帶著幾分詩意的美感。
誰知道這邊還沒出門呢,便接到了一波又一波的拜帖,有來求見容王的,也有說是求見王妃的,就如同在平江城那裏一般,收過來的帖子直接可以鋪滿院子了。
阿宴此時是根本連看都懶得看了,隻是頗有些無奈地問道:“你根本不會見他們的,他們這不是多此一舉麽!”
有了那個前車之鑒,她是連那些夫人什麽的都不想見了。
若是以前在燕京城,容王再是尊貴俊美,便是燕京城裏多少女兒視他為春閨夢中人,隻是京城內大家閨秀規矩森嚴,絕對沒有哪家閨秀敢像這韓姑娘一般如此下作。
可是現在到了這江南一帶,仿佛來自本朝的森嚴規矩倒是少了,夫人們乍見了容王這般位高權重的人,自然是當做了一個香餑餑,不知道多少盼著把自家閨女許給他,哪怕做個妾也願意呢!
容王牽著阿宴的手走在院子裏,聽到這話,淡道:“他們也知道我不會見的,隻是若是有一個投了帖子,其他人不投,反而不好,於是一窩蜂全都來了。”
阿宴心裏想著那嫣兒的事兒,不由笑道:“這裏的姑娘們一個個都水靈,原本是燕京城裏的閨秀比不上的。你以後可要小心了,萬萬不能眠花宿柳,小心被人拿了把柄。”
容王低頭,望著他手裏牽著的阿宴的手,那手纖細柔白的。
他用自己的指腹輕輕摩挲了下那手指,口中卻是道:“你放心,我心裏都有數的。”
其他女人,他看不上,也沒法看上。
上輩子後宮那麽多女人擺著,一個個求著盼著他去臨幸,這其中不乏來自江南的鍾靈惠秀女子,可是他卻依舊不行。
這輩子,有她足矣。
其實自從經曆了那嫣兒以及品玉含香的事兒後,她心裏對這種事是再無擔心的。
她這輩子的夫君,那是她一輩子的倚靠,她不信他,還能去信誰呢!
兩個人正說著話,卻見前方花園裏一個涼亭,涼亭旁有個秋千架。
阿宴見了,忽而有了年少時的興致,便跑過去,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上。
此時偶爾有黃葉落下,飄過她這秋千,她的靛青色裙擺隨著輕風拂動,她自己都覺得自己仿佛可以入畫了。
於是容王幹脆命人搬來了紫檀木小桌子,並拿來了筆墨紙硯,低頭細致勾勒。
阿宴抬起纖細柔美的手,捏起沾在自己裙擺的金黃色樹葉,笑道:“永湛,你要把這樹葉也給我畫上。”
容王低頭,一手握筆,筆下如遊龍一般,聽到這話,他淡淡地“嗯”了一聲。
阿宴蕩起秋千,看著這秋千和黃葉在空中盤旋飛舞,不由又提了要求:“把我的裙子和秋千都要畫上。”
容王頭也不抬,輕輕“嗯”了一聲。
阿宴心裏滿足極了,坐在秋千上,她含著甜蜜的笑容看向天空,卻見天空如洗,碧藍澄澈,她忍不住笑道:“把這天也給我畫上吧。”
容王此時終於停下了筆,抬頭看了看天。
再低頭看了看秋千上的女人。
阿宴揚眉,笑聲如鶯,婉轉動聽:“畫好了?”
這麽快?
容王看看這院子,淡淡地道:“我看我還是把這個院子都畫進去吧。”
一勞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