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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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德帝笑了下,寬和的聲音淡道:“是佑佑,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佑佑撅著小嘴兒,拿起錦帕遞給仁德帝:“皇伯父,今日個我是跟著母後過來的呢。”
仁德帝微挑眉,倒是有些詫異:“你母後過來府裏?”
佑佑認真地點頭,見仁德帝並不接那帕子,便笑嘻嘻地上前:“皇伯父,你哭了,我幫你擦擦眼淚吧。”
柔軟的錦帕掃過仁德帝的眼睛,佑佑低頭細心地幫仁德帝擦了擦眼睛,然後很有成就感的炫耀道:“看,皇伯父都不會擦眼淚,佑佑會的。”
仁德帝睜開眸子,笑問道:“佑佑,你這麽能幹,那你知道你母後來府裏做什麽嗎?”
佑佑歪頭想了下:“這個我是知道的啊,是有一個神醫姐姐要來給皇伯父治病,母後說先和她說說話。”
仁德帝蹙眉,想著怎麽又來了一個神醫?
其實如今,他對於是否能夠恢複視力已經沒什麽想法了。
佑佑將錦帕細心地收進口袋裏,這才用小手拉著仁德帝道:“皇伯父,你快起來,隨我去見神醫姐姐。”
仁德帝卻並沒有什麽興致,隻是淡吩咐一旁的奶媽道:“帶著小公主去見皇後吧。”
一旁奶媽答應了。
佑佑聽著,頗有些不滿意,撅嘴道:“皇伯父,你怎麽不聽話!”
仁德帝笑嗬嗬地道:“皇伯父可沒有佑佑乖。”
說著,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吩咐道:“過去找你母後,以後不許亂跑。”
他用手指頭想都知道,一定是這佑佑又撒野到處亂跑,才來到了這湖邊,也幸好身邊還有奶媽和侍衛跟著,要不然還不知道出什麽事呢。
驅離了這小不點後,仁德帝起身,回自己所住的雍守閣。
這王府其實極大的,府裏的正主又少,除了柔妃和竹明公主,不過是幾個沒去處隻好繼續留在府裏的妃子罷了。大家便是各自安居一處,依然顯得這王府裏空曠得很。
仁德帝並不喜熱鬧,這雍守閣偏居在王府一處角落,一旁有夾竹數棵,安靜陰涼,倒是得他喜歡。
他這麽一路走過去,一旁兩位貼身侍衛落後了三五步那麽跟著。
正走著的時候,便聽到有輕快的腳步聲迎麵走過來。
仁德帝鼻間微動,隻覺得一股清新的氣息撲麵而來,仿佛山澗清風,帶著溪水的涼冽。
倒是那麽熟悉。
他挑眉,微愣,正想說什麽,卻聽到那腳步聲停了下來,就這麽站在他麵前。
青蘋其實並不喜歡來給什麽太上皇看眼。
她是煩透了的。
不過她爹說了,如果她不來,那自己必須過來了。
她爹當年發過誓,不給那些達官顯貴看病的,隻給窮人看。
於是青蘋沒辦法,她不想讓爹為難,隻好自己來了。
來到了燕京城後,這裏的一切讓她眼花繚亂,在這眼花繚亂中,她又稀裏糊塗地被送到了富麗堂皇的這王府。
聽說這王府以前是太上皇的王府,後來成了當今皇上的王府,如今呢,又成了太上皇的王府。
青蘋覺得這群人實在是無聊透了,一個王府,一會兒你的一會兒我的,有意思嗎?既然是兄弟,為什麽大家不幹脆一塊兒住在這裏?
就在青蘋又納罕又好奇又煩悶的時候,皇後娘娘過來了。
皇後娘娘真是富貴雍容又溫柔,那麽好看的人兒,拉著自己慢聲細語說了很多話。
在這番談話中,青蘋把自己祖宗十八代幾乎都交代出去了。
最後皇後娘娘眨眨眼睛,好看的雙眸竟然投射出一點頑皮的笑意,對著她道:“我看你在這裏也憋悶得很,我們府裏後園有一個湖呢,雖然比不上你們山裏的,可是我們在這城裏看著也算好的了,不如你過去走走,散散心?”
青蘋一聽這個提議,自然是覺得好,當下連連點頭:“你們這城裏,哪裏都好,就是處處都顯得憋屈。”
沒有山裏開闊啊!
恰在此時,那個蹦蹦跳跳看上去白嫩可愛又機靈的小公主過來了,拉著她母後的手笑嘻嘻地,母女二人眼神一個交匯,再看過她來,那眼神怎麽看就怎麽不對勁了。
青蘋動了動肩膀,忽略了心中那種詭異的感覺,趕緊跑出來了。
青蘋就這麽走出花廳,剛走向這園子的時候,還有一個侍女引路,誰知道走著走著,那侍女就不見了。
青蘋越發無奈,想著城裏人果然是奇怪的。
這麽大一個園子,她去哪裏找那個什麽碧波湖啊?
就在她琢磨著該怎麽辦的時候,麵前出現了一個人。
隻看了一眼,她便覺得整個人一僵,腦子裏“嗡”的一聲,當下一步都走不動了,就這麽愣愣地站在那裏,望著眼前那個數日不見的人。
過了很久後,終於恢複過來,想起往事,她驕傲地抬起下巴,低哼一聲,沒好氣地道:“你怎麽也跑來這裏了?”
真個是巧啊!
沒想到進了城才一日,就遇到這個說話不算話的大騙子了。
這邊仁德帝原本有些恍惚,有些不確定,如今聽著這清脆卻又沒好氣的聲音,再想起那所謂的神醫姑娘,頓時明了。
一時不知心間是何滋味,想笑,又有些無奈。
仿佛看到一隻甩著尾巴的小魚兒,明明自己指縫一開,就這麽放她走了,她卻搖擺著尾巴非要回來了。
半響之後,他終於溫和地笑著,對她道:“青蘋,你怎麽過來了?是不是幫人醫治眼睛的?”
青蘋聽他說話,越發不喜歡了,聲音悶悶的:“是啊,我是來給太上皇治眼疾的。你是怎麽知道的?又為何來了這裏?”
仁德帝唇邊笑意更濃:“你猜為何我會在這裏?”
青蘋挑眉看了看一旁的侍衛,再看看仁德帝這一身打扮,衣著普通,身上仿佛還沾著枯草呢。
她想了想,得出了結論:“你也是皇上請來的嗎?”
她是被皇上請來給太上皇治眼的,或許他也是被皇上請來的,隻是他又不懂醫術,卻不知是來幹嘛的?
仁德帝收斂起笑,鄭重點頭道:“要說起來,也沒錯,確實是皇上請我到這裏來的。”
青蘋望著仁德帝,點點頭,慢騰騰地道:“嗯,你也是皇上請來的,我也是皇上請來的,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
說著,扭過頭,也不看仁德帝了,就從他身邊走過。
仁德帝哪裏能讓她就這麽走,當下抬手,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青蘋臉紅,憤慨地掙紮,可是卻沒掙脫,於是她惱了,瞪著仁德帝,挑眉怒道:“你做什麽,放開我!”
此時一旁的侍衛都嚇傻了,一則他們是真沒見過仁德帝笑得這麽開心,二則也真沒見過有人敢對仁德帝這麽說話!
原本是要上前斥責那姑娘的,可是看著仁德帝和那姑娘說話的神情,那話語間濃濃的包容,他們嚇傻了,一時根本不知道該幹什麽了。
這,怎麽看怎麽有幾分調.情的味道啊……
仁德帝穩穩地捉住她,低沉的聲音笑道:“青蘋,你要走去哪裏,你認識路嗎?”
青蘋一怔,想想也是:“我,我確實不認識路呢。”
剛才那個引路的侍女,看來是再也找不到了。
仁德帝笑著點頭,高大健壯的身形卻越發靠近了青蘋幾分:“既如此,那我幫你帶路。”